趙三思看著他微沉的臉色，她本想問一句皇姐為何要生出這般歹心，但她略微一想，自己也想明白了，她如今也不再是什么都不懂的小皇子了，知曉若當(dāng)真是明韶公主起的歹心，背后不知還有多少勢力牽扯其中。

    “皇上也不必太過緊張，事情沒有水落石出，這些也不過猜測，做不得數(shù)的?！辈屉h見她神色緊繃，又主動安慰了幾句。

    趙三思搖了下頭，隨即看向蔡雋，“丞相?！?/br>
    “嗯？”

    “若這事預(yù)謀的人不是后宮這些女子嫉妒引起的，那不能讓這事繼續(xù)這么查下去?！?/br>
    蔡雋看向她，“那皇上覺得該如何？”

    趙三思有些不知如何開口，撐著書案想了一會，才緩慢道：“皇姐不在宮中這么多年，如今一回宮就能在宮中興風(fēng)作浪，還讓咱們一點把柄都抓不到，可見這宮中定是有她的人……但不管如何，這些人都是見不得光的，敵在暗，咱們在明，看似是咱們要被他們牽著鼻子走，還不如化被動為主動。”

    蔡雋一臉期待，“如何化被動為主動？正如皇上所說，公主她孤兒寡母，遠(yuǎn)道而來，還敢在宮中這么行事，背后定是有人。敵在暗，咱們稍有行動，便會打草驚蛇，到時失了先機不說，極有可能真的被人牽著鼻子走。”

    “丞相此言差矣?！壁w三思十分有底氣地反駁了他，“宮中不是他們的地盤，該是他們行事謹(jǐn)小慎微，草木皆兵才是。朕覺得，咱們就該大張旗鼓，這不叫打草驚蛇，而叫引蛇出洞?！?/br>
    蔡雋一愣，他們一直陷在“打草驚蛇”的胡同里，倒忘了小皇帝說的道理了。明韶公主如今和小王爺都在宮中，若當(dāng)真是余孽打著利用小王爺復(fù)興前朝的賊心，先亂陣腳的也該是他們。

    思及此，蔡雋立馬精神起來，“是臣愚鈍了?！?/br>
    趙三思笑了一下，“丞相過謙了。”

    蔡雋也跟著笑了起來，“或許臣該說是皇上睿智?！?/br>
    甚少被自己的輔佐大臣和太傅表揚的趙三思十分不經(jīng)夸，面色紅了紅，“是……是嗎？”

    蔡雋看著她害羞的模樣，恍了下神，回過神來之后，又慌忙垂下頭，定是他想差了，方才才會生出小皇帝像個嬌羞的女孩子的錯覺來。

    為了不讓自己多想，蔡雋點點頭之后，又趕緊轉(zhuǎn)移了話題，“臣這兩日聽聞皇上都不讓顧夫人侍寢了，皇上可是和夫人鬧不愉快了……”

    “怎么可能？”蔡雋話一落，趙三思立馬接了口，斬釘截鐵道：“丞相莫瞎說，朕與夫人感情好著咧。”

    蔡雋挑眉，意味深長道：“是嗎？”

    “當(dāng)然是?！睘榱嗽黾涌尚哦?，趙三思一咬牙，“一看丞相就是不是貼心的人，這女人啊，每個月都有那么幾天不方便的……”

    蔡雋眨了眨眼，到底是為了人夫這么多年的男人了，很快就反應(yīng)過來她所說的那幾天是何意，再看著趙三思仍舊還顯得有些青澀的臉龐，他只覺匪夷所思，半晌才巴巴地感慨了一句，“皇上懂得可真多啊?！?/br>
    趙三思沒有搭腔，她一個黃花大閨女假扮男人和男人討論女人的那檔子事，想想就羞恥地要命，不知道貴妃要是曉得了，會不會又揍她。

    蔡雋看著她的臉又悄悄紅透了，心里更稀奇了，但這下倒也沒多想，只以為她是真害羞了，識趣地不再多說，又同她說了幾句無關(guān)緊要的話就離開了。

    有了趙三思這番點醒的話，蔡雋立馬和其他人重新商議此事，段斐得了消息后，也暗自給顧夕照送了消息。

    不同于趙三思的兀自生悶氣，早已習(xí)慣了和人同床共枕的顧夕照雖然有些不習(xí)慣一個人睡，睡前少不了會暗自嘀咕趙三思幾句，但也沒和人一樣那么依賴心重。趙三思和她冷戰(zhàn)，她正好空出時間去對付明韶公主。

    另一邊，寧太妃一直在暗中查慶夫人的死因，查了這么久，才從那日跟著明韶公主一同來明杏宮賞銀杏的安夫人身邊的一個宮女身邊查出了一條線索，當(dāng)日確實有人進(jìn)了慶夫人的殿中。

    安夫人身邊的這個宮女和在慶夫人身邊當(dāng)差的宮女是同鄉(xiāng)，兩人私底下常會一起私會，她當(dāng)日來明杏宮，因安夫人不要她伺候，她便想偷偷去找她的同鄉(xiāng)，這才瞧見有人進(jìn)了慶夫人的偏殿。

    對于這個結(jié)果，顧夕照并不意外，她疑惑的是那個人是誰，或者說是誰的人，“那宮女可瞧清楚了那人的模樣？”

    “不曾。她只說那個宮女面生，身量比一般宮女都要高出一些?！睂幪鷵u了搖頭，又立馬補充道：“但那宮女同我說了一句話，說當(dāng)日慶夫人身邊的宮女也瞧見了那個人，但慶夫人的宮女并不覺得意外?！?/br>
    顧夕照無意識地扣著桌面，稍許才看向?qū)幪澳憧芍?，慶夫人的宮女知曉她與人私會之事？”

    寧太妃點了點頭，“慶夫人對她的這個宮女素來好，這宮女對她也死心塌地……”

    話說到一半，寧太妃突然反應(yīng)了過來，“夫人的意思是，當(dāng)日那宮女可能就是姜……怪不得，她沒有一點點防備……”

    寧太妃神色落寞，顧夕照睨了她一眼，“我以為有了那位林三小姐，你總該從慶夫人這個泥坑里跳了出來的?！?/br>
    “夫人別打趣我了。到底這么多年的情意，哪能說盡就盡的?！睂幪勓?，苦笑一下，又打起精神來，“若當(dāng)日真是他跟著明韶公主她們一同來了明杏宮，那后面的事倒也合情合理了。她自打懷孕后，就謹(jǐn)小慎微，對我送的東西都不放心，胎象也一直很好，但若是聽了心上人的花言巧語，那就難說了……”

    “我讓人查了，那日姜鳴當(dāng)差，他沒有離開過?！鳖櫹φ找荒樒届o地接了她的話。

    “那……”

    顧夕照想起了衛(wèi)城的話來，心中隱隱有了猜測，“這事我有主意了?！?/br>
    寧太妃見她不愿多說，也不再多問了。

    翌日，顧夕照趁著趙三思上早朝的時候，一大早就去了承乾宮一趟，讓段斐把衛(wèi)城叫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