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王樵不敢置信，只得扶額，“這還真是嫁娶全套，流水席都擺好了……”

    “吩咐我爹偷摸做的，特意瞞著你呢?！庇饔嗲嗾f，“走么？”

    “走呀！”三少爺嘆氣，“不走怕是走不得了！”

    “那跟我來，正門有人看著呢，”喻余青給他推開后窗，“我們從后山穿過練武場走。行當(dāng)給你收拾好了，錢帶夠了便行，衣裳路上再置辦罷?！?/br>
    兩人翻過窗臺，王樵的臥房正對著后山草木，風(fēng)景奇好。他倆從小到大，也不知晚上翻過多少次了，輕車熟路地接連落地，奔過空無一人的后山。王樵看著喻余青在前頭領(lǐng)路的背影，月光在他的脖頸里劃出一道白，又沒入衣領(lǐng)深處。

    喻余青給他看得老大不自在，放慢腳步，和他并肩而行：“你看我做什么？”

    王樵聳聳肩，裝作不經(jīng)意說道：“這里又沒有別人可看?！?/br>
    “……怎么突然想要出家了？”

    “抱歉，沒和你商量過。”

    “我不是這個意思。”喻余青頓了頓，“不想說就算了，我就隨口一問?！?/br>
    “我也說不上是怎么了?！蓖蹰哉f，“理由要怎么找都有，糊弄別人可以，我不想也糊弄你?！?/br>
    喻余青輕輕一縱，上了圍墻，探手給他，笑道：“沒有理由也是個理由了?！蹦鞘菹魇滞蟛贿^一抖，就把王樵輕巧地提了上來，兩人沿著墻頂細窄的瓦片，一路朝著府外走。

    “哎，別跑那么快?！蓖蹰越兴?，“我沒你那本領(lǐng)，跑快了就要摔了?！?/br>
    喻余青藝高人膽大，單腳在墻頭轉(zhuǎn)了半圈，輕盈如燕，“你要摔了就抓著我啊?！?/br>
    “我也要能夠著你呀！”

    “你多走兩步呀，少爺。有我在呢，不會讓你摔的?！?/br>
    他們站在院墻上追追跑跑，遠遠能見著城里的夜色，萬家燈火正隨著更鐘響處，點點熄滅。喻余青停下腳步，指給他看，只要躍下院墻，前頭便是一條直道，通到城門；眼下太平日子，如果要趕夜路，花幾個銅板，便可買通守門人放行了。

    王樵再轉(zhuǎn)頭回看自家的宅第。這時辰家里人多半睡了，幾個仆人正在馬廄里給馬兒加把夜草。大哥的廂屋燈沒有熄，里頭傳來噼里啪啦的算盤聲；二哥的廂房燈也沒熄，里頭傳來不止一個女子的笑聲浪語。他自個兒要連聲招呼不打地走了，到底說不過去，但此時此刻，也只能對著夜風(fēng)一揖。

    “哎，平素還覺得你沒心沒肺，這會兒看著也眼熱了?！庇饔嗲嘣捳Z涼薄，面上笑著說，“夜里不能騎馬，等出城了再買吧?！?/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