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少爺?shù)膭分節(jié)閱讀_26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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喻余青動憚不得,僅剩的意識逐漸模糊。蠱根蠶噬著他的經(jīng)絡(luò),和他爭奪著身體的控制權(quán)。那就像有一把斧頭把自己反復(fù)劈開,再用千萬根利針從五腕六腑里刺將出來,鑿穿肌腱,重新縫合。這苦痛倒不是頭一回生受,也倒還熬得過去;只是如今這蠱吃了武人極其強韌又滿含真氣的經(jīng)絡(luò),更是飽吸人血,威力一發(fā)而不可收拾,原本只是在他體內(nèi)絳宮蟄伏,偶爾攻城略地;如今卻已然呈了分庭抗禮之勢。 他此前被點了xue道、服了分筋化骨散,自身半點力氣也用不出來,又陡逢大變,氣急攻心,更遭人凌辱,氣壅神潰,便似一根始終繃緊的弦斷了,一道鐵鑄的攔壩終于銹爛潰堤,便控制不住那蠱根,只任它鳩占鵲巢,橫行無忌,居然將那一個好賴也算江湖上的成名人物三兩下便吃了干凈。血氣彌漫口腔,登時恨意洶涌,殺意澎湃,仿佛自己已不是自己,只是一頭餓狠了又殺紅了眼的野獸。及至王樵喚他,也只覺得渾渾噩噩,朦朧聽見,卻全不知是什么意思。 我好累了,那頭頂?shù)奶旃庵挥嘁痪€,下沉得越來越深,越來越遠。我努力過了,我也想好好地活,可這世上太不公平……沒做什么壞事,卻也要偏受報應(yīng)……他徒勞地向上伸手,什么也抓不住,最后一絲氣息吐盡,似有一個聲音在耳畔說,別掙扎了,你該歇一歇了,好好睡一覺……他剛要閉上眼,一道柔絲纏上手腕,看見那雪白的縞絲當中,有一束黑色長發(fā),貫力之下,承受不住,紛紛斷裂。無數(shù)回憶登時像氣泡般猛地上涌,他們在無人所知的陋室里緊緊相擁,像一綹青絲一般相互纏繞。我們說好了的,——他想起來,——無論前路如何,……都要一起走,一起扛。 他從不斷嚙咬自己的千萬野獸當中掙出一隙,隱約見那人背脊如山般擋在自己身前,仿佛要與整個世界對抗。 突然間地動山搖,堂上諸人一時間站立不穩(wěn),各自東倒西歪,王樵早已再支持不住,氣力透支,猛地倒撞下去。喻余青關(guān)心之下,心頭一股情緒激蕩,神臺便復(fù)了幾分,猿臂輕舒,將他攬在懷里,另手一揚,那蠱根便如繩索一般,嗖地卷上樓柱,一蕩之下,兩人忽地便穿過七層破碎的樓板,躍得不知所蹤。等眾人從地上爬起,這才發(fā)覺,又震驚于樓中機關(guān),忙亂了好一陣子;陽烏子叫道:“那妖魔挾了你徒弟跑啦!”幾人都要去追,只聽樓上傳來一副沙啞人聲,卻能聽得出來是喻余青的聲音:“……請卑明大師一個人上來。其他人若來,休怪我不客氣了?!?/br> 眾人相互看了一眼,到底忌憚那怪蠱yin威,又互相掣肘,卑明道:“無妨,單憑他還傷不了我,我上去看看樵兒的狀況?!标枮踝悠娴溃骸斑@小子怎么能說話了?那他到底是人還是妖,我們到底是殺還是不殺?”他生性好事,摩拳擦掌,迫不及待道,“我陪你上去?!北懊鞯溃骸澳撬l(fā)了狂性,傷了樵兒。我先去探一探再說,你與證空在這里主持,免得多傷人命。”八教諸人相互眼色,想要沖上,向南枝與遲戍持劍一指,攔在樓道前,兩方竟成了膠著對峙的局面。 卑明獨自上得第八層來,只見王樵躺在一邊,喻余青跪在他身側(cè),卻不敢碰他,渾身痙攣不已,正強自運功調(diào)息,壓抑蠱毒,苦笑道:“大師!我聽三哥說過,你是他最信賴的人……我如今誰也不敢信……但他若信你,我也信你……” 卑明數(shù)步上前,道:“你恢復(fù)神智了?到底是怎么弄成如此……樵兒怎樣?”一摸脈搏,略略放心,“只是脫了力耗空了經(jīng)脈,沒有大礙。你怎樣?”喻余青牙關(guān)咯咯打戰(zhàn),臉上經(jīng)脈虬起,仿佛整張面容都在不斷變幻,喘息道:“我中了分筋化骨散。……大師有沒有解藥?……”卑明從懷中取出一小瓶‘換骨丹’來,卻凝在半空,并未遞出。喻余青見狀,反而苦笑道:“大師如今一掌拍死了我,我也無怨言。但我答應(yīng)過他……我答應(yīng)過他絕不再自尋死路……”卑明道:“我是有話想要問個明白。你殺的那人是誰?” 喻余青臉上戾氣一重,單是提到這名字便氣息將亂,“……是王鏗?!?/br> “他給你服的分筋化骨散?” “……是。” 卑明點了點頭,沒有再往下細問,將藥瓶擲過去。分筋化骨散讓人內(nèi)力暫失,渾身癱軟,想來是以此下作手段趁人之危,那也算是自作自受。 “這蠱以人經(jīng)脈血rou為食,那你之前是如何過來的?” “……大師不必擔心……我殺人雖眾,卻從未讓它沾過旁人的血?!羰怯羞^,單憑各位今日所見,也知道定然是瞞不住的?!庇饔嗲喾陆馑?,氣息稍復(fù),打坐調(diào)息,“我要把它壓回體內(nèi)……可如今它飽食一頓,今非昔比,我也不知能不能奏功……還望……還望大師照顧我三哥。若我輸了……三哥是下不來手的……請大師……也與我一個痛快……” 卑明久久看他二人,突然一手抵住王樵背心,一手捻住喻余青手腕外關(guān)二脈,同時催動功力,遏制他體內(nèi)蠱根向經(jīng)脈深處鉆營,形成對敵之勢。他畢生修為當真深厚已極,兩手各持一端,居然是不同的功法。喻余青得他助力,心下大定,不由得感激。他望向眼前人,情知兇險,卻忍不住伸手握住王樵手掌,與他十指相扣。見卑明看他,又不由得有些赧然,低下頭去,聲如蚊蚋:“……大師莫怪……”卑明微微一笑,道:“我有什么可怪的?你們互相掛念,生死不離,令人欽羨。若這世間所有相知相愛盡皆如此,這一場禍事,興許從一開始便不會發(fā)生?!欢胰缃裎虻剑彩沁t了……”三人內(nèi)里周天相連,氣海蒸騰,互為倚補,正是事半功倍之時,于外界一切不聽不見,因此誰也沒有料到—— 居然有人悄無聲息地突然出現(xiàn)在這一層,緩緩走近,一刀向卑明扎來。 三人體內(nèi)真氣盡皆大亂,喻余青倏然睜眼,幾乎不敢相信自己親眼所見:玉兒瘦小的身軀正站在卑明身后,將一柄匕首送入他后心。她臉上的表情不是愉快,也不是痛恨,就像是做完一件極為平常的事,提掉棋盤上劫中的棋子那樣理所當然。她一擊即中,拔出刀刃,刃如薄翼,毫無猶疑地再向王樵襲去。 “!!你——”喻余青怒氣上涌,血脈翻騰,此時再也顧不得自己身上蠱毒再度發(fā)作如何,撣手一甩,催動蠱鞭飛出,陡然纏住她腰身,將她拖離另兩人,“你不是玉兒……你是誰?!” 那少女也不答話,突然翻身倒旋,從他頭頂上越過,匕首平削面門。喻余青仰面避過,誰知她手掌上勁力一送,那匕首脫手飛出,直朝卑明奔去,手腕同時中道一翻,掌鋒如刃,朝他肩頭劈下,全然不似之前輕飄飛舞的女子武功路數(shù),反而大開大挫,絲毫不擔心未長成的骨骼經(jīng)不住如此重手。喻余青見她來勢兇猛,右臂變掌向內(nèi)一圈,左臂一滾一擰,陡然長出數(shù)丈,那飛刀奪地釘在他手臂蠱根上頭,竟是硬生生攔了這一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