盲侍 完結(jié)+番外_分節(jié)閱讀_57
“所以你想怎么樣?既然與他有關(guān),便直接攆到慎刑司去,七十二道刑法用過,收拾收拾喂了狗就是,還廢話什么!” 說著這話,聞人夏忽然一停頓,竟是扭頭向著門外大喊了一聲:“江如意!立刻去著人去了那毓慶宮,將那賤種提到慎刑司去!” “且慢!”一道略顯柔弱,但是不失中正的聲音在房間中赫然揚(yáng)起,正好截住了聞人夏的話。 “母后你做什么!” 聞人夏的聲音頗為懊惱,幾乎是同時就轉(zhuǎn)過頭來,滿臉怨恨著看向太后。那樣子簡直就是一個鬧了脾氣的孩子! 太后迎著聞人夏怒不可遏的目光,卻是毫不畏懼,反而沖著聞人夏微微一笑:“雋遒,你這是做什么?白大人只是說案子與燕宛那賤奴有關(guān)系,卻并沒有確定下來,你這樣做實在是太心急了。” 雋遒,這兩個字不是別的,正是聞人夏的表字,一如聞人司名叫舟水一樣。 聞人夏臉騰地一下就紅了,他也老大不小了,這種紅當(dāng)然不是難為情所致,而完全是被自己的母親給嗆住了!估計聞人夏怎么也沒有想到,有一天自己的母親竟然不跟自己站在一起,而是幫著白尹! “母后!”要是對別人,聞人夏這會子要罵娘了!但是對于自己母親,他一忍再忍,只能吐出這兩個字了! 太后再次沖著聞人夏微微一笑,安撫道:“莫要著急,按以往的例子,宮中有人被懷疑,都要先送到執(zhí)金吾哪里去盤查幾天的。若真的是他犯的錯誤,咱們再好好懲戒他也不遲,到時候,若真是那賤種做的事情,慎刑司區(qū)區(qū)七十二道刑法,又怎能解恨?” 太后嘴里說著這話,眼睛卻是不由自主地飄向了白尹的身上,尤其是在說“七十二道刑法”的時候,甚至是有意無意加重了語調(diào)。 聞人夏暴怒之下,人卻并不傻,老早就看出了太后在白尹身上施加的眼神,知道兩個有事情要在瞞著自己,當(dāng)下冷笑一聲,竟是再度轉(zhuǎn)身向著門外走去:“隨你們怎么樣好了!” 聞人夏丟下這句話,人邊已經(jīng)大步走出了門去。 門外傳來江如意招呼聞人夏多穿件衣服的聲音,結(jié)果聞人夏就像點(diǎn)著的炮仗一樣,噼里啪啦對著江如意一陣亂罵,江如意在外面哭喪著臉,不住陪著不是,在聞人夏身后緊趕慢趕著一路小跑。 白尹眼看著聞人夏的身影,在雪地里漸漸消失,心里總算感覺到一陣輕松,好像空中的一片陰霾都散去了一樣,不由得也站直了身子,但是他剛站直了身子,身后卻是再次響起了一個陰魂不散地聲音: “幫了你這么大的忙,就不應(yīng)該謝謝我么?” 白尹停頓,卻是連頭也沒回:“連這種忙也要謝,太后娘娘未免也太小氣了。” 太后的手繼續(xù)掂起手邊的茶杯,微微笑道:“白大人既然這樣說,哀家還真是覺得自己小氣了。哀家不想同你多說廢話,此番哀家準(zhǔn)許你將人帶去執(zhí)金吾,可是在給你制造機(jī)會,哀家希望你能抓住這個機(jī)會,今早將那個賤種帶離我們北冥,走的越遠(yuǎn)越好。那個賤種,跟他的母親一樣,都是天煞孤星樣的人物,去哪里,哪里就有人倒霉……雖然皇上一直想要留下來折磨他,但是我可是看到他就心煩?!?/br> 白尹聽到這里,卻是忽然回過了頭來,看向那個女人,眼神中夾雜著復(fù)雜的感情:“這不符合你的作風(fēng),照以前的你,應(yīng)該抓住這個機(jī)會,好好威脅我才對?!?/br> 太后聽了這話,卻是將手從瓶蓋上移開,伸手抿抿耳邊的頭發(fā),正色道:“以前是以前,那時是覺得你年輕,好欺騙,這才威脅你,但我到底是輕看了你……我知道你怨恨阿夏,但是我萬萬沒有想到你會報復(fù)到阿譽(yù)的身上……當(dāng)年就是你將阿譽(yù)吃的五谷米糊里摻了蠶豆,他還那樣小,你也忍心下手……” 白尹深吸了一口氣,慢慢道:“那又如何?你們把阿司變成了瞎子,我把阿譽(yù)變成一個傻子,禮尚往來罷了?!?/br> 太后慢慢抬起自己的眼睛,再次看向白尹,眼神中仿佛是閃過一絲痛苦:“一報還一報,你害了阿譽(yù)也就算了,那淑妃的阿冀呢?他也是你害死的吧?!?/br> 白尹再次陷入一陣沉默,但是他馬上就搖搖頭:“我練刀的時候,師傅說了,人家要是砍了你一刀,你就要把人家捅死才夠解氣。一個阿譽(yù),又怎么能跟阿司相提并論?何況,我?guī)煾档氖虑?,我還沒向您討要個說法……有的事情,太后娘娘既然當(dāng)年做了,那就是做了,改變不了了。” 第三十四章舊事重提 ' 太后聽了這話,一向端莊和藹的臉龐上痛苦地顏色越來越濃厚,她原本侍衛(wèi)想要站起來的,但是卻發(fā)現(xiàn)自己已經(jīng)沒有了力氣: “原來真的是你做的!” 白尹目光流轉(zhuǎn),卻不多解釋。 太后將自己的身子輕輕倚在后面的靠椅上,已經(jīng)受到過歲月侵蝕的臉龐,浮現(xiàn)滄桑,她低聲道:“因為我知道你害過阿譽(yù),所以,我才會懷疑阿冀的死跟你有關(guān),但是我沒想到,真的是你做的。” 白尹低頭再次看看地毯上的花紋,像是在忍耐什么一樣。 但是當(dāng)他再次抬起自己的頭的時候,他的臉上卻是已經(jīng)沒有了方才的陰霾,取而代之的是一片冷漠: “如果沒有什么事,那白尹就先告退了。太后娘娘還是祈禱白尹能順利帶走阿司,那樣我們彼此才能相安無事。而且,我希望這次最好是真的,別再像那次去昆侖一樣騙人了!” 丟下這句話的白尹,再次提起了自己的腳,向著門外踏去。 七年了,他曾經(jīng)無數(shù)次跨越這道門,有時候會帶著聞人夏給他的任務(wù),有的時候是會帶著滿心地氣餒和憤恨,無處發(fā)泄,又無人可憐。 然而今天他再次走出這道門,他卻讓一個女人流下了悔恨地淚水,也讓他頭一次感覺,北冥國上方那陰沉無邊的天空,其實還是有那么一絲微光的。 微光總是太短,不及匆匆流去的時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