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shí)本來東門穎如還是很客氣地詢問白尹要不要進(jìn)去，但是白尹卻始終沉默以對，終是一句話也沒有說出口，裝作沒有聽到的樣子，踏著積雪離開了這傷心的院子。

    他一路上走的渾渾噩噩的，只是循著自己的記憶向著他師傅的住所走去。

    當(dāng)時(shí)他回到家的時(shí)候，白小暑這貨正在嘟嘟囔囔地，招呼剛回來的白尹給他包一頓餃子，然而白尹一臉愁容，嘴巴也緊緊抿著，不肯說話。

    白小暑于是很失望，詢問白尹怎么了，白尹思考了很久，終是將趙忠誠的話，以及東門穎如的事情，講給白小暑聽，但只是著重講了趙忠誠的話，并猜測聞人司的病情一定十分嚴(yán)重，卻不愿意多提東門穎如一句。

    白小暑聽了自己徒弟的話，眼睛滴溜滴溜轉(zhuǎn)了幾轉(zhuǎn)，回頭卻從自己房間里扒拉出一捆香來，丟給白尹。

    白尹很是好奇，于是皺眉。

    但是白小暑一本正經(jīng)告訴他，這是去年給白尹爹媽上香時(shí)剩下的，他可以拿去，去盛京城里隨便的一家寺廟，給點(diǎn)點(diǎn)，燒給聞人司祈福。不為別的，就當(dāng)是自己給自己點(diǎn)心理安慰。

    白尹懷疑這種迷信方式。

    但是白小暑表示聽師傅的話，才是好孩子，你沒看當(dāng)初你爹媽活著的時(shí)候，兩個人鬧的多兇，自從死了，年年給上香，就在沒見過他們兩個人鬧鬼，所以上香是可信的。而且如今正好過年，他要是給哪里的娘娘捎點(diǎn)餃子當(dāng)貢品，那就更靈了。

    白尹總算聽懂了白小暑的意思，一時(shí)間無比無奈地下手給自己師傅動手做了頓餃子。

    白小暑吃地得意，吃飽了就把那捆香的事情給忘了，跑出去跟白家的小孩堆雪人去了。

    倒是白尹自己又揀起了那捆無辜的香，自己站在門口，迎著撲面而來的冷風(fēng)，心中思量：若是這樣真的能減輕聞人司的痛苦，到也好些。

    于是白尹就開始自己的上香之路，因著不知道盛京城究竟有多少家寺廟，白尹只好根據(jù)自己的記憶，就去那家聞人司病倒的娘娘廟里去上香，天天去上。

    他一直不知道，自己拜的是一位民間信仰已經(jīng)不多的床頭嬤嬤，他更不知道自己眼前的這位床頭嬤嬤，具體是管什么方面的神仙。但是他只是日復(fù)一日地到哪里去上香，因?yàn)橹挥性谏舷愕臅r(shí)候，他才能找借口離開聞人夏，也給他一個不去看聞人司的理由。從而能讓他靜下心來，在腦海中仔細(xì)回憶著趙忠誠對自己提出的各種反問。

    “是白少傅您……與王爺糾纏的未免太深了?！?/br>
    “白少傅，在太子面前是少傅，在白家少主面前是兄弟，在文家面前是未婚夫……可是在王爺面前呢？白少傅又算什么？又或者說，在白少傅心里，王爺又算什么？倘若什么都不是，那白少傅來看王爺，不是多此一舉么？”

    白尹那幾天真是一去上香就會想到這些話，他現(xiàn)在也有些搞不懂自己了，他在床頭婆婆面前一遍一遍的回想自己與聞人司從認(rèn)識開始的一些事情。然而每件事情，卻莫不清晰。盡管他是個瞎子，但是對方的聲音卻總是無比清晰地回響在自己耳邊，仿佛是沾在自己腳底的一塊粘重不堪的泥沙，任憑他如何摳刮，都弄不下來。

    除了趙忠誠，他的耳邊還總是響起那百靈鳥一樣撩人的聲音：

    “趙公公，外面是誰來了？”

    白尹忍不住就皺眉，他不知道為什么自己聽到這句話總是不由自主的感到煩躁。雖然東門穎如對他很是客氣，而且有一個身為女人特有的溫柔體貼。但是白尹就是覺得不爽，他越是不爽，就無比煩悶地再抓起一根香，點(diǎn)燃了，狠狠插在香爐里，久而久之，來娘娘廟前上香的父老鄉(xiāng)親都知道，娘娘廟里進(jìn)來多了個智障一樣的瞎子，沒事就往那著香，往香爐里**！

    第六十四章床上見面

    '

    一開始，白尹是不知道身邊的人對自己的評論的，他可能因?yàn)榭偸窍胫w忠誠的話，所以總是有些魂不附體，原本靈敏的聽力也有些下滑。甚至是在白家給白小暑做飯的時(shí)候，他也有些恍惚，時(shí)常將醬油錯放成醋，把醋錯放為香油……后來發(fā)展到最后，連白瑛也跟著遭殃了！

    前來拜年加蹭飯的白瑛掀翻了白尹做的一桌子菜，張口就罵！因?yàn)樗麆偝粤艘豢谕耆么壮闯鰜淼臇|坡肘子！

    “白尹！大過年的你要毒死小爺??！”

    白尹無比淡定地伸手擦擦自己臉上的菜湯，放進(jìn)嘴里品嘗了一下……果然是很難吃。

    但是即使他知道自己做的甚是難吃，但是他還是很淡定地伸手給白瑛指了指一邊的大門口：“不吃給我出去。”

    “白、景、行！”白瑛氣地差點(diǎn)仰頭倒地上，“你這幾天是犯了什么?。∪缃褚呀?jīng)過年了，你一不去給門中長老拜年，二不老實(shí)在家待著！整天就會往廟里跑！你是要出家嗎！出家請去相國寺！別去娘娘廟行嗎！不知道的還以為你要當(dāng)尼姑去了！”

    白瑛臉色猙獰，簡直是呲牙咧嘴！白小暑在一邊干咳了一聲，補(bǔ)充道：“那個……娘娘廟沒有尼姑……”

    “這不是重點(diǎn)！”白瑛簡直佩服于師徒兩個的智商，“喂！白景行！給句痛快話！你到底是怎么了！別整天整這么sao情行么！”

    白尹一臉陰郁，扭頭對著白瑛：“有用么？”

    白瑛哈了一聲，掐腰又抬下巴：“有用么？真是笑話了！小爺我是白家的少主人！什么事做不來！我賭你肯定是因?yàn)槁勅怂灸切∽邮遣皇?！不是的話！小爺立刻去吃屎！?/br>
    “吃屎去吧！”白尹對白瑛惡狠狠地甩下一句話，刷地一下就從凳子上站了起來，提溜起一邊新買的一捆香，向著門外的冰天雪地大踏步走去。只留白瑛石化當(dāng)場！

    半晌還是白小暑突然拍了拍手，才把白瑛的思緒給敲了回來：“青衫，茅廁在出門左拐五十步的地方……”

    白瑛臉色難看的真的有點(diǎn)像真的吃了屎一樣，伸出手哆哆嗦嗦地指著白尹離去的背影：“他故意不承認(rèn)！不算數(shù)！”

    白小暑砸吧了一下嘴，摸摸下巴繼續(xù)道：“哪有啊？你真的是說錯了，他現(xiàn)在頭疼，不是因?yàn)槁勅怂荆且驗(yàn)槁勅怂镜奈椿槠?。?/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