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這就是傻了，你想過么？女官可以婚配，若是皇上不放心，到時候隨便給陸英配了人，或者直接收了做娘娘，到時候，陸英才是真的不能守節(jié)。本王想，與其讓陸英姑娘隨便嫁給一個人，還不如嫁給一個知根知底的，不是比較好么？而且，陸英姑娘不是不講道理的人，一字并肩王也是一個熱心腸，這件事情，他們就算不知你們的情況，為了陸家，也會做的，你們還有什么顧慮呢？要是等到了選秀，只怕就無法控制了?！?/br>
    “王爺，下官怎么想怎么不妥，路姑娘是否為小王爺守節(jié)，那是陸姑娘的選擇，可是下官這樣娶她，那就是負(fù)了她。如果臣日后出什么事情，連累了他們，那便是負(fù)了她全家。這樣的事情，下官不能做。

    下官與清和緣分，若是只能如此，我們也只能認(rèn)命。而且我們從未后悔過，因?yàn)檫@個事情，總是我們欠清慕的，每次聽到和貴妃的消息，我們都心中有愧。因?yàn)槲覀冎溃迥礁静辉诤踹@滿頭珠翠，錦衣華服，她是因?yàn)槲覀?，才受了這些罪的。我們在外面還有自由自在的日子，可是一想到清慕，我們就覺得，我們不能再奢求什么了。

    日后，皇上賜婚也好，什么都好，下官的心中只有清和一個，夫人理解也好，不理解也罷，臣已經(jīng)無所謂了。反正傳出去，也不過是下官寵幸妾室，臟的不過是下官一人的名聲。這是我欠清慕的，我應(yīng)該還，只是連累了清和，現(xiàn)在只能跟著下官，做清慕，受盡苦楚?！?/br>
    “方大人，若是清和在意這些，只怕現(xiàn)在不會跟在你身邊了。有時候，很多事情不是誰欠誰的，出身在什么家庭，都是大家無法選擇的。清慕的犧牲，我們大家都很敬佩，但是你們倆，也需要好好生活，才對得起，清慕的犧牲。她犧牲了自己的一輩子，在宮內(nèi)小心翼翼，如履薄冰，你們?nèi)羰且策^得不好，那她一切都沒有意義了。是不是夏家的子女，不在于一個名分，也不在意是不是妾室所生，而在于，是否有夏家的風(fēng)骨。夏閣老當(dāng)初也是無從選擇，清慕與清和，哪個都是他的女兒，他無法取舍。你們現(xiàn)在，能夠有這個想法，就已經(jīng)對得起清慕的犧牲了。不過，你們想過，以后的方夫人嗎？”

    “公主此話何解？”

    “方大人，你雖然說，臟的是你一人的名聲，可是你想過方家嗎？想過那個與你一起，被賜婚的女子的名聲嗎？你覺得你會連累了陸姑娘，那你就不覺得，你會連累那個女子嗎？”

    “公主，下官當(dāng)然知道您的意思，這樣下去，對誰都是不公平的，可是公主，就算下官給清和一個新的身份，成婚了，奉為正妻。他日若是宮中飲宴，清和一出席，皇上就會知道，其中的真相，到時候，要怎么辦呢？到時候，被株連九族的，可就不止方家了。”

    “我問你，你是否愿意娶你身邊的這個女的，哪怕她是一個侍女，哪怕讓你現(xiàn)在去和皇帝說？”

    “是誰？”

    “方大人不要緊張，這是自己人?！?/br>
    “如果你愿意，我想我可以幫你，只是會連累你身邊這個女子，日日隱姓埋名，用他人的臉過日子了?！?/br>
    “京墨大人……您的意思是說……易容？可是易容不容易保存，要時常保養(yǎng)?！?/br>
    “不，我這用的是秘法，可以永久改變?nèi)菝?，再也改不回來了。如果你愛的是她的容貌，那我可以告訴你，改變什么樣子，我也不知道，反正肯定不可能和現(xiàn)在一樣，你最好想清楚?！?/br>
    “前輩……你說的方法，到底是什么方法？”

    “說也容易，用一個專門的蠱，腐蝕掉你的面皮，然后再涂上專門的藥劑，重新長，雖然骨架上沒有變化，但是會改變臉上有些部位的擺列，會造成面容巨變。只是這個法子，疼痛異常，而且要疼到皮rou長好為止。等到皮rou長好，也不是就舒坦了，臉上皮膚會變得非常不穩(wěn)定，十日之內(nèi)，不能見光，不能掌燈，不能碰水，而且奇癢無比。你想清楚，再回答我，這樣，到底是否值得。你要知道，你這樣，可能出來會奇丑無比，可能會美若天仙，若他真的只是在乎你的臉，色衰而愛馳的道理，我想我要提前告訴你。”

    “前輩……我不怕，這樣，不僅僅是為了他，也是為了父親。我的存在，若是一不小心被發(fā)現(xiàn)，到時候就是連累一大堆人。當(dāng)初讓清慕頂替我入宮，我就已經(jīng)滿是愧疚，現(xiàn)在若是再因?yàn)檫@張臉連累這么多人，我更是痛苦不已。我一人受苦又怎么樣？能夠幫大家解決問題，那才是應(yīng)該的?！?/br>
    “你若是想好了，就到雪芙居來找我，記得，我叫京墨?！?/br>
    “王爺，這位前輩說的話……”

    “是真的，這個京墨大人，就是大名鼎鼎，清蔭閣的巫蠱導(dǎo)師，所有大家治不好疑難雜癥，都是他來弄的，他若是能說的出來，便是有十足的把握，只是，這個后果，他也說的很明白，還望你們都要考慮清楚?，F(xiàn)在的夏姑娘，花容月貌，到時候，可不一定會這樣。本王知道，方大人與夏姑娘青梅竹馬，情誼絕對不僅限于這膚淺的外表。但是方大人，您要記住，這個改變，不僅僅是容貌，還有期間所受痛苦?！?/br>
    “不然，我們不弄了，好嗎？我舍不得看你這樣，受盡苦楚，夏閣老也不會同意的?！?/br>
    “不要告訴父親，我會自己去做，等到做好，也不必說這些過程，只需要告訴他結(jié)果就是。這件事，只有我們這些人知道，至于做好之后，我也希望，這邊所有人，都徹徹底底拿我當(dāng)夏清慕。宮里的那個，才是夏清和。”

    “夏姑娘若是能夠有這個覺悟，本王覺得，京墨大人會為您一試。只是變成什么樣子，您還是要有心理準(zhǔn)備。不過，美人再骨不在皮，夏姑娘就是改變了些許面相，想必也不會丑陋到哪里去?！?/br>
    “多謝王爺夸獎，不過不管變成什么樣，我都不會后悔的，我不是因?yàn)榕c他生生世世，而是為了保護(hù)所有人，才做的，所以，我覺得值得?！?/br>
    “不然……”

    “別說了，若是我現(xiàn)在這樣下去，難免會被發(fā)現(xiàn)，到時候，就不是我一死了之的事情了。再說了，這個改變一下面相，也不是什么大事，我，不是因?yàn)檫@張臉才是我，就像剛剛公主說的，是不是夏家的兒女，看的是夏家風(fēng)骨，而不是這張臉?！?/br>
    女子的容貌，有多重要，自己不知道，但是，在現(xiàn)代，有多少人去整容，自己卻是知道的。

    自己在現(xiàn)代的工作，就有那么多人可以打交道，自己怎么會不知道呢？

    只是，剛剛的夏清慕，一言一語，一言一行，都讓自己，想起曾經(jīng)，初見白蘭的樣子。

    衣袂飄飄，膚白勝雪，頭上隨手挽起一個髻，插著一個竹簪子，臉上不施粉黛，但卻流露出高貴之氣，只是那袖口露出的些許傷痕，看到自己，臉上頓時由悲戚轉(zhuǎn)為了欣喜，欣喜，又生出了委屈，眼里頓時泛起了淚花，急忙忙沖到自己面前，撲在自己懷里，嚎啕大哭。

    哭了半盞茶的時間，她才斷斷續(xù)續(xù)止住哭泣，摟著自己的腰，沒有說話。

    眼眶微紅，臉上留下一些淚痕，倔強(qiáng)的咬著嘴唇，想說什么，但是又憋著不說。

    “晚晴居的事情，我已替你安排妥當(dāng)，白家之事，我無能為力，為你做的，只能這么多了，若有朝一日，我能找到證據(jù)，定幫白家平反，屆時，再幫你恢復(fù)身份，迎娶你過門。晚晴居，你就先住著，我都交代過了，你只當(dāng)是自家院子就好，不過街上，你還是不要去了，免得招來些人說閑話。”

    “那你多加小心，不用記掛我?！?/br>
    “那我先回去了，家中還有事情需要處理，我過幾天再來看你。”

    “你到底是誰。我知道你不是鳳詠，你到底是誰?！?/br>
    “鳳詠他……是不是……是不是……”

    “你……你是怎么知道我不是鳳詠的？”

    “哪有什么怎么知道，不是就是不是，哪里都不是?！?/br>
    “逝者已逝，你就不要過多去想了。我不敢奢求你拿我當(dāng)鳳詠，對我如對他，噓寒問暖，溫柔貼心，只求你讓我代替鳳詠照顧你，就夠了。權(quán)當(dāng)是讓我心安一些，如何？”

    “我做不到，你走吧，今日恩情，我想，我是無法報答了，若有機(jī)會，當(dāng)牛做馬，結(jié)草銜環(huán)，以報你今日恩德?！?/br>
    “你想做什么？你難道……”

    “是又怎么樣呢？別說我現(xiàn)在這樣，就算是以前的我，又能做什么呢？親人充軍的充軍，流放的流放，為妓的為妓，我一個人，就算能夠不接，安安心心住在這別院之中，難道我內(nèi)心能夠過得去嗎？原本想著，若是逼我接，我便一頭撞死在這青樓楚館之中，也算保全了這一世清白也算是對得起鳳詠這些年對我的一片癡心。也能斷了他的念想，讓他好生活著?？墒乾F(xiàn)在……我活著，還有什么意思呢？”

    “你不要這樣想！正所謂‘身體發(fā)膚，受之父母’，你怎么能說不要，就不要呢？白家一案，早晚有昭雪的一日，可是你現(xiàn)在去了，到時候你至親歸來，不是讓他們徒生傷悲嗎？你想想，你沒了鳳詠，你還有遠(yuǎn)方的親人，若你去了，家中親人，是不是受得了呢？到時候，昭雪沉冤對他們而言，又有什么意義呢？”

    “真的有沉冤昭雪的一天嗎？這案子，可是大逆啊……”

    “你也是書香世家，滿門忠烈，你怎生的如此癡傻！白家之事，若是大逆，就算你白家滿門忠烈！也只能滿門抄斬！怎么會放過你家這些關(guān)系這么近的親屬呢？白家之事，怕之事黨爭的犧牲品，圣上查了這么久，沒有找到證據(jù)放過白家，只能這樣處置了。你也生的如此年紀(jì)，琴棋書畫，詩詞歌賦，無一不精，在這件事上，你怎么會如此愚笨！”

    “這么多年相處，教你育你，寵你愛你，你竟不相信自己家人嗎？難道你不相信，白家一族清白無辜？難道你覺得，白家是會出這種通敵賣國的人的家族嗎？白芷，你糊涂啊……”

    “我自是不信的！”

    “你不信，那就要好好活著，看著白家沉冤昭雪的一天，告訴這大魏王朝所有人，白氏一族，清白無辜，這人就和這姓氏一樣，清清白白，沒有污點(diǎn)！而不是在現(xiàn)在想著自盡！你若是死了，豈不是坐實(shí)了這罪，外頭人只當(dāng)你白芷是畏罪自殺，誰能深切去推敲這個中緣由呢？”

    “而且，鳳詠也是希望你能夠好好活著，你只想著，白家之事，鳳詠沒有少為你奔走，你難道要辜負(fù)鳳詠的一番苦心嗎？”

    “我知道了，只當(dāng)是我之前被迷了心竅，看不清事實(shí)，隨意想著這輕生的事情?！?/br>
    “你能這樣想，就最好了。你只要記得，無論我之前是誰，我現(xiàn)在是鳳詠。不管以前的鳳詠是什么樣，做了什么事情，我都會當(dāng)好鳳詠這個角色，做好鳳詠該做的事情。無論是你家，還是鳳詠家，我都會做好該做的，你就放心吧。至于我，我知道，你現(xiàn)在還不能接受我這樣，你只當(dāng)我是個朋友，或者是個哥哥，我會盡力幫助你的，不求報答，更不需要什么當(dāng)牛做馬，結(jié)草銜環(huán)，你只需要好好活著，等著我為你家平反，就可以了。”

    她承受的，比自己知道的多得多。

    她以為鳳詠或者，如果成功安插在鳳詠身邊，自己所謂的家人就可以保全了，所以就算墮落風(fēng)塵，都覺得無怨無悔，所有事情，都不過是執(zhí)行任務(wù)。雖然淚流滿面，言語之間盡是悲戚，可是，沒有一個悲傷是因?yàn)轼P詠，全都是因?yàn)樽约核^的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