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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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洲知道好歹,要錦不難,買花更容易,可錦花兩全十難有一。他很幸運地擁有過,就絕對不想失去,更無法忍耐失去之后換一個人的將就。 如果,親自繡一朵花可換回一塊錦,他沒什么不可以。 方洲衡量來去,賬算了又算,終于算得清楚。 婚可以離,家不能散,老婆更是不能丟的。 于是,他再睡不著,起床開車,走一趟龍山。 第四十四章 離婚 賀云舒將方涵送走, 本以為會聊幾句,結(jié)果沒有。 人熱情地來, 安靜地走,跟往日完全不同。 她琢磨許久沒想明白,只好把心思挪方洲那邊去。他倒是終于有點繃不住的感覺,令她很出了一口惡氣。可不免又擔(dān)心起來,連著給莊勤打了好幾個電話, 催她趕緊將合同定下來。 這邊剛弄好,父母親那邊叫她去說話。 “我跟你媽商量了——”這次是父親主講, “問你一聲,是真心要離的吧?不是隨便吵吵, 后面又回去的那種?” 賀云舒搖頭, “不是, 律師都見好幾次了,條件談得差不多了?!?/br> 父親點頭, “那行。明天我跟你媽走一趟龍山?!?/br> 她吃驚,“為什么?” “咱們辦事也光明正大, 沒必要遮遮掩掩的。有兩個孩子在,做得體面些,以后也更好相處。”父親道, “我也不問你們小夫妻到為什么問題離, 但得跟親家聊一聊。倆小寶, 不管能不能爭得回來, 總有咱們家一半的血, 這里不必強求就是了?!?/br> 賀云舒又是感動,又是愧疚。 從很小的時候起,她就是個沖動冒失的姑娘,到處惹事生非,后面跟著爹媽擦屁股。他們每次罵得兇,但最終都是站她這邊的。她想說謝沒說出來,又怕他們?nèi)チ撕笫芪蓚€父親都比較溫吞,但自家母親脾氣沖,方太太急起來也有點躁,要一句話說不好怎么辦?而且方老先生雖然平時不怎么聲響,但威望猶在,方洲也奈何不了他。如果他那邊談崩了呢? 她下不了決心,甚至是擔(dān)心,“你們別太急,等兩天再說,等我想想?!?/br> 賀云舒想了一夜,沒睡得好。 次日一早,莊勤卻來了電話,帶著興奮和莫名其妙感。 “云舒,你今天有空沒?”她問。 “上班啊,怎么了?” “簡東打來電話,讓我今天去他那邊,簽字應(yīng)該沒問題了?!鼻f勤開心道,“我跟他約了中午。你要不要一起?能簽字就一起簽了,免得夜長夢多,多跑幾次也麻煩?!?/br> 賀云舒眼睛也跟著亮了,“那當(dāng)然好。我準(zhǔn)時去,在他們公司樓下等你?!?/br> 可掛了電話,她忍不住懷疑起來——方洲什么時候這么好說話了? 賀云舒抱著這樣的疑惑出門,單元摟門口又遇見了關(guān)浩。 這幾日出入,遇見他的頻率實在太高。有時候是一起出門上班,偶爾下班也能碰上,他喜歡晚飯的時候送點什么水果或者時新的菜上來。 父親也是熱情,總招呼他一道喝酒,他還真不客氣。 她拒絕過他一兩次,但沒效果,就隨他去了。 可今天心情好,難免對他笑,“早啊?!?/br> 關(guān)浩受了好幾天不冷不熱的招待,有點驚喜地回,“早。” 說完,他忍不住又看她,一身淺色的春裝,顯得十分顯瘦清新,雖然有點黑眼圈,但眼睛卻閃閃發(fā)亮。 “今天這么開心,有好事?”他問。 賀云舒一邊往外走,一邊摸車鑰匙,“還行吧?!?/br> 關(guān)浩福至心靈,就問了一句,“你離婚那事,要搞定了?” 她按開車鎖,拉開車門,又對他笑了一下。這次的笑是徹底的毫無保留,平添了幾分艷色。 關(guān)浩再忍不住,眼睛里顯出許多驚艷來。 賀云舒鉆進車?yán)铮蚧?,搖下車窗對他說再見。 她看著后視鏡里久久沒有消失的人影,不知怎么就笑出了聲音。 新開年不久,單位的事情不多。 賀云舒將昨年的資料全部整理完成,匯編了一個目錄,去領(lǐng)導(dǎo)魏宇的辦公室匯報了一會兒工作。 魏宇挺滿意的,交了一個任務(wù)給她。 “有個對口扶貧的項目,過段時間要派人下去搞,但是具體做什么都不知道。我現(xiàn)在抓瞎得很,只好請你幫忙先收集當(dāng)?shù)氐馁Y料——” 她一口答應(yīng)下來,畢竟別的本事沒有,弄資料匯總數(shù)據(jù)和寫文章,她還是拿手的。 只不過,她又問領(lǐng)導(dǎo)要了兩個小時的午休假。 “又往外面跑?”魏宇好奇,“你家里事還沒解決呢?” 方家在本城相當(dāng)有名氣,魏宇有些時候還會借助一點賀云舒的關(guān)系,托個便宜。因此,只要她開口請假,他少有拒絕。去年年底,她那樣挑揀著休年假,他也沒說什么,因為她那邊給的借口是家中有事。 賀云舒想了想,靠近魏宇一點,輕聲道,“有個事告訴你,你暫時保密,等后面全辦妥了再告訴大家也無妨?!?/br> “什么?” “我最近在辦離婚,所以會有點忙。” 魏宇吃驚地看著她,竟不知道該說什么好。安慰的話,她看起來仿佛很開心。 恭喜嗎?離婚也不是什么好事吧? 糾結(jié)著的時候,賀云舒已經(jīng)笑著出去了。 上午下班,賀云舒拎了包出門。 抵達方洲公司樓下的時候,莊勤已經(jīng)在大堂的等候區(qū)候著了。 賀云舒過去,她起身道,“剛和簡東聯(lián)系過了,讓咱們?nèi)ザ恰!?/br> “二樓?”她詫異,二樓是本棟的食堂,不是談事的地方吧? “咱們都沒吃午飯啊,一起吃唄?!鼻f勤倒是不慌張,“我每次來找他,都是在飯?zhí)谜勈?。?/br> 當(dāng)真,奇怪了點。 賀云舒很無語,便隨著她從樓梯上二樓了。 簡東等在食堂門口,見了兩人就顯出一點異樣的笑。他先給賀云舒打招呼,再沖莊勤道,“從這邊走吧,咱們今天坐包間。” 莊勤就給賀云舒解釋,“簡助理是個非常節(jié)儉的人,以前每次都是坐大堂,說空氣流通景色好,外帶沒有基礎(chǔ)消費。” 賀云舒對簡東的了解泛泛得很,往常電話來往或者傳遞什么東西,都是一板一眼。想不到他在莊勤面前,倒很真性情。她道,“那沒關(guān)系啊,這次也坐外面吧。我看那個平臺很不錯,能吹風(fēng),還能看見下面的春櫻花?!?/br> “附議?!鼻f勤道,“再給點幾個涼涼的果汁喝喝,很不錯。” 如此體貼人的建議,簡東卻露出為難的樣子。 莊勤想說句玩笑話,見敞開的包間門里顯出一個人影來,正是方洲。他低頭看著菜單,手機掃碼點菜,樣子還挺有些認真。 她立刻戳了戳賀云舒,賀云舒不解,扭頭去看,不吭聲了。 賀云舒默了一下,小聲對莊勤說,“難道是吃散伙飯?” 莊勤笑了一下,給她肯定的目光。 簡東明明聽見了,只好當(dāng)沒聽見一般,略敲了敲門。 方洲聽見敲門聲,抬頭,首先看見的就是簡東后面的賀云舒。 她穿了一身他沒見過的新衣服,整個人顯得年輕嬌媚了好幾歲,眉眼間更是透出那種壓不住的開朗,跟在方家的溫順完全不同。 他忍不住多看了兩眼,起身道,“都來了?” 簡東進去,殷勤地拉開椅子,道,“方總,你們先聊著,我出去催菜?!?/br> 就出去了。 賀云舒和莊勤對看一眼,坐下。 方洲倒是早就恢復(fù)了往日精英的摸樣,顯得有幾分冷峻。他伸手取了茶壺和茶杯,倒了四杯,推過去道,“先喝茶吧?!?/br> 賀云舒不曉得他肚子里藏了什么壞水,只好先接了杯子。 她喝一口水,沖莊勤一個眼神,趕緊打探消息啊。 莊勤會意,笑道,“方總大忙人,怎么有空了?” 方洲看她一眼,放下茶壺,道,“總是要來見一見的?!?/br> 賀云舒這才發(fā)現(xiàn)他今天穿得比較休閑,衣裳很寬松,頭發(fā)上也沒弄亂七八糟的東西,整個人沒繃得那么緊了。 他注意到她的視線,解釋道,“剛從龍山回來?!?/br> 平城去龍山,開車也要兩三個小時。他從那邊回來?是什么時候過去的? 賀云舒好奇,但曉得要來正題了。 “離婚不是好事,但也不一定是壞事。”方洲盯著賀云舒,眼睛里仿佛有漩渦在吸人,“結(jié)婚六年,我一直覺得很不錯,可以說是幸福,但沒想到你有那么多的——”不開心和不快樂。 他看一眼莊勤,轉(zhuǎn)言道,“本來想要挽回和彌補,但你不愿意。我不能罔顧你的意愿,也不想讓小熙和小琛的mama受傷,所以這件事就和平解決吧?!?/br> 賀云舒終于聽見了人話,對他倒是有幾分贊賞了。 一個自傲的男人,是絕不肯輕易承認失敗的。 幸好他在自傲的同時又是個商人,一個最實際不過的商人,忌諱的就是魚死網(wǎng)破。 “今天上午去了爸媽那邊,跟他們詳細聊過。關(guān)于你的想法,我的想法,孩子們的安排,還有未來怎么走。他們很不能接受,但考慮過年期間你的表現(xiàn),也表示尊重。媽本來想給你打電話,或者親自見面聊聊解開誤會,但我覺得你可能不會太愿意——” 賀云舒面色松了松,道,“謝謝。” 如果方洲不松口離婚,賀云舒倒是很愿意跟方太太聊天,再扯破一張臉?,F(xiàn)在他既然松口了,那就沒必要。畢竟,她對小熙和小琛的疼愛真心,保留一層美好的濾鏡也沒關(guān)系。 方洲見她收了滿身是刺的樣子,口氣和緩道,“長輩這一塊,你不要擔(dān)心?!?/br> 其實,兩位長輩都表示不太理解,特別是方太太,簡直將他視為被外面狐貍精迷了心竅的昏君。方老先生倒不認同方太太的看法,只是要他想清楚了,婚好離,人心要拉回來就不容易了。 方太太還反諷,“你老糊涂了吧?哪兒有人離婚是為了挽回的?” 方老先生就笑,方洲當(dāng)即有種被看穿的窘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