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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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鶯鶯眼中的神采飛快的寂落黯淡下來,猶如流星入海,被漆黑所吞沒。 她像是個被奪去了玩具的小孩子,充滿渴求又戀戀不舍地望著楚璇。 蕭逸只當沒看見,朝她招了招手:“過來,說正事。天色不早了,你得快些出宮回別館,所以長話短說,說重點?!?/br> 秦鶯鶯不甘心地望著楚璇扭捏了一陣,郁郁地踱到蕭逸對面坐下。 “我查了宗府記錄,這近二十年里共有百余條說不清楚的賬目,都是往外提錢糧,我粗略核對了一下,跟你給我的數(shù)目基本吻合,幾乎可以肯定,梁王手里多出來的源源不斷的錢糧就是出自胥朝宗府?!?/br> 蕭逸抬眼看向她,她立即道:“我去年才接手宗府,對于宗府的運作才摸清。我只敢保證,在我的掌控下,不會有人能從宗府里提出錢糧?!?/br> 蕭逸默了默,道:“不要這樣,你應該糊涂一些,手勁放松些?!?/br> 秦鶯鶯思忖片刻,道:“你是說引蛇出洞?” 蕭逸搖頭:“都二十年了,對方幾乎沒有露出馬腳,這說明隱藏得很深,就算引,引出來的也只是小蝦小蟹,不會是大蛇。我的意思是,從前他們都能從宗府提出自己想要的東西,而如今換你來執(zhí)掌宗府,便再也提不出來,恐怕他們不會容你?!?/br> 秦鶯鶯倒吸一口涼氣:“你是說他們會殺我?” 蕭逸面容嚴凜,點頭。 氣氛一下沉滯下來,再無人說話。 楚璇給他們兩人斟了茶,蕭逸飄移的視線便隨著她的動作凝在了她的身上,直到她坐回他的身邊,他悄悄在桌下握住她的手,才道:“還有,我讓你查的別夏公主?!?/br> 秦鶯鶯道:“四十五年前攝政公主別夏與老胥王的一戰(zhàn)落敗,率殘部逃到了大周,從此便失去了音訊。五年前,我父親派出的人查到別夏的蹤跡,得知她早已去世。雖然她死了,但我懷疑別夏在離開胥朝時曾為日后的復辟而留下了心腹眼線,他們之所以會從宗府予取予奪,可能就是別夏公主留下的眼線在出力?!?/br> 蕭逸抬頭:“可能?” 秦鶯鶯苦澀道:“對,可能。這些人就像是深海里冒頭的驚獸,我一抓就飛快沉入海底,自殺的自殺,消失的消失,全然無從查起。不過……”她話音一轉(zhuǎn),目中聚斂起凌銳的精光:“反應這么快,也恰說明了一個問題,那就是他們的背后有人指使,他們不再是別夏留下的孤臣散棋,早有人聯(lián)絡(luò)到他們,把他們收歸麾下,為其效力。這個人可能是別夏的舊部,也可能是別夏的子女?!?/br> 蕭逸問:“舊部還是子女?” 秦鶯鶯略加思忖,干脆道:“子女。若是和別夏沒有血緣關(guān)系的舊部,不可能這么輕易就收復她留下的遺臣,至少會鬧出點動靜。像現(xiàn)在這樣無聲無息,只有一種解釋,那就是……舊主血脈,眾望所歸?!?/br> “舊主血脈,眾望所歸?!笔捯莘磸鸵髂睢犷^看了眼更漏,道:“時辰不早了,你該出宮了?!?/br> 秦鶯鶯干脆起身,又纏黏地看了眼楚璇,長嘆一口氣,扭著腰胯儀態(tài)萬方地出了殿門。 等殿門關(guān)上,楚璇才拉扯了下蕭逸的袍角,輕輕道:“這位秦姑娘好奇怪啊,她是個姑娘家啊,怎么還來摸我的手……” 蕭逸本在沉思,聞言一下警醒了過來,凝目看向楚璇:“你說什么?她摸你手?” 楚璇不好意思地點頭。 “她還摸你哪兒了?”蕭逸邊問,邊往御案底下去摸他的劍。 嚇得楚璇忙搖頭:“沒了,沒了,都是女人,摸下手也沒什么?!?/br> 蕭逸壓根沒聽進去,摸出劍,望了眼殿外的沉釅夜色,囑咐楚璇別出殿門,起身快步追了出去…… 作者有話要說: 正經(jīng)言情小說,所有人都取向正常。 第43章 楚璇如何能在殿里安心待得住? 她忙跑到軒窗前,見蕭逸順著丹墀快步拾階而下,殿前禁軍齊刷刷跟上,被他甩手揮退了。 夜色沉釅,燭光若散珠落在幽深靜謐的宮闈里,周遭皆靜悄悄的,唯有鳥雀憑枝嚶啾。 驀地,一聲慘叫響在黑夜里,如巨石遽然墜落寒潭,擊碎了無波無漪的平靜水面,直沉潭底,沉得人心尖發(fā)顫。 只是這聲慘叫極短促,如曇花一現(xiàn)般的響了一下,便再無動靜。 附近棲枝鳥雀被驚得撲通著翅膀四散飛開,枝椏亂顫,花葉墜落,撲簌簌掉在地上,掀起一片驚塵。 宣室殿前的禁衛(wèi)們面面相覷,心里不由得忐忑起來。 依照他們的經(jīng)驗,這種動靜肯定是叫了一聲之后就被堵住嘴摁在角落里了,且根據(jù)那聲音的凄烈程度,恐怕被打得不輕。 皇帝陛下是拿著劍出去的,怕是要出人命了吧…… 楚璇在殿內(nèi)也聽得心驚膽顫,這秦鶯鶯可是胥朝使臣??!蕭逸不會這么不知道輕重吧。 她在窗前徘徊,心焦難耐,正想出去看看究竟,殿門被推開,蕭逸回來了。 楚璇怔怔了片刻,忙上前去檢查他的劍。 劍身銀白,暗縷飛龍躍祥云的紋飾,干干凈凈,半滴血漬都沒有。 楚璇長舒了口氣,把劍插回劍鞘,卻發(fā)現(xiàn)鞘尖爛了…… 蕭逸一臉平淡地把劍拿過來,放在置劍架上,道:“以后不許讓她靠近你,凡離你半丈內(nèi),你就打她臉?!?/br> “???”楚璇有些發(fā)懵:“好歹是個姑娘家,打人家臉不好吧?!?/br> 蕭逸反手脫了外裳,眼皮都沒抬:“她這人,就從來沒要過臉?!?/br> 楚璇:…… 秦鶯鶯和蕭逸的關(guān)系好像跟她想得有點不太一樣。 夜間的事不過是短暫的一部插曲,看上去好像并沒有影響大周和胥朝的關(guān)系。因第二日,鴻臚寺卿呈上要為外賓采辦的清單,蕭逸只略掃了一眼,就照單全批了。 這其中還包括秦鶯鶯要求的四名美貌中原女子。 晌午后蕭逸又在瓊?cè)A殿設(shè)了宴,取了宮中深窖藏的陳釀,那邊流觴曲水剛鋪展開,前方的奏報到了。 突厥可汗阿史那思摩親率一千騎兵偷襲大周的韶關(guān)邊境,燒殺劫掠,搶空了糧倉晏馬臺,蕭逸震怒,急召文武群臣在宣室殿議事。 突厥如此挑釁,這一仗鐵定是免不了的。 但如何打,派什么人打,朝中卻是有分歧的。 梁王主張,邊境不安,實乃韶關(guān)守將宇文雄戍邊不力,應當將他召回問罪查辦,再派宛洛守軍前去退敵。 而以侯恒苑為首的文官則主張,宇文雄所部只有五萬人,且分散在韶關(guān)的各處卡點,糧草物資皆短缺,此次是阿史那可汗親率突厥所部來襲,來的必定是精銳之師,又是偷襲,宇文雄沒擋住也是情理之中。 且阿史那思摩只侵擾了韶關(guān)邊境的百姓,宇文雄并沒有讓他打進韶關(guān),實是功過相抵,沒有追究他的道理。 當前之計,不如派兵增援宇文雄,給他增撥糧草兵刃,讓他全力抗敵。 梁王當著群臣百官的面兒,在朝堂上捋著胡須冷笑:“侯尚書可真是宅心仁厚,一個吃了敗仗的將領(lǐng),不光不問罪,還要給他增派糧草援軍,這樣宣揚開,武將皆效仿之,那以后還有誰能賣力打仗?反正不賣力,也沒什么損失。以后只管該丟關(guān)隘的丟關(guān)隘,丟城池的丟城池,反正大周疆土遼闊,一時半會兒也丟不盡?!?/br> 這是典型的在強詞奪理。 梁王不光任人唯親,連往軍中調(diào)撥糧草兵刃都是一律按照與他的親疏遠近來安排。宛洛守軍駐扎于京郊休養(yǎng),近一年未涉戰(zhàn)事,鎧甲刀槍卻給的最好。而對在韶關(guān)敵側(cè)苦寒之地駐扎的宇文雄所部,別說鎧甲刀槍,就連最緊要的糧草都被克扣的所剩無幾,士兵忍著饑餓打仗,能打到這份兒上已是難得。 當著滿朝文武的面兒,侯恒苑嚴辭指責了梁王,把他的錯漏之處一一點出,梁王自然不認,當即就反駁了回去,兩人你來我往幾乎在大殿前吵了起來。 最后還是蕭逸發(fā)話止了這場鬧劇。 他眉目沉凝,看向梁王,道:“若要派宛洛守軍去韶關(guān),梁王叔可有勝算?” 梁王略加思忖,說:“臣有把握,三個月內(nèi)必定重挫突厥王庭?!?/br> 蕭逸道:“好,那便疾速整軍,拔營前往韶關(guān)。朕任命蕭庭寒為主帥,宇文雄為副將,共同御敵,左右監(jiān)軍暫由鳳閣擬定人選。” 鳳閣也在梁王的掌控中,這就等于全由他來定奪了,他自然無異議。 楚璇在宣室殿里給蕭逸整理御案,韶關(guān)戰(zhàn)事一起,奏疏雪片般的送到御前,她給分好類,又往茶甌里添了杯熱茶,剛做完這些,忽聽殿外有說話聲,忙躲到墨綢屏風后。 “陛下,若是要派宛洛守軍去韶關(guān),那宇文雄就會倍受鉗制,韶關(guān)守軍免不了會受欺壓薄待,而梁王會借戰(zhàn)事之由獅子大開口,錢糧兵刃他要多少咱們就得給多少,不然若是戰(zhàn)敗了,他又有話說了……” 蕭逸剛要彎身坐下,忽見手邊放著一杯熱茶,白煙從琥珀色的茶湯里飄轉(zhuǎn)而出,帶著微苦的香氣。 他回身看了眼屏風,緊繃沉冷的面容慢慢回暖,沖侯恒苑溫和道:“戰(zhàn)事在前,若是繼續(xù)爭執(zhí)下去,只會喪失抵御外敵的先機。朕跟梁王不一樣,他可以為了私心而罔顧大局,朕不行,朕必須要把社稷擺在第一位,不能因為君臣相爭而將大周疆土拱手讓與外夷?!?/br> 侯恒苑滿面的怒色漸漸散去,平靜下來,幾分惶愧幾分贊賞地看著蕭逸道:“陛下說得對,是臣淺薄了?!?/br> 蕭逸清淡地搖頭:“老師言重了。您可給宇文雄密信一封,讓他嚴密觀查突厥王庭的動向,特別是阿史那思摩的動向,擬一個應敵方略出來?!?/br> 侯恒苑詫道:“可您剛封宇文雄為副將,哪里輪得到他來擬定應敵方略?” 蕭逸冷笑:“老師真的以為蕭庭寒能當?shù)闷鹬鲙??他這么個靠祖蔭一步登天的紈绔,終日聲色犬馬,連沉一點的劍都抬不起來,等上了戰(zhàn)場,突厥人可不管他是不是梁王的孫子,兩軍交戰(zhàn),成敗生死皆在一念之間,還指望他能有什么作為嗎?” 侯恒苑沉吟片刻,恍然抬頭:“那不能讓他去。他自己的性命事小,若累的全軍覆沒事大。宛洛守軍是大周最精銳的部隊,不能因為他們效忠于梁王,而眼睜睜看著他們?nèi)ニ退?。?/br> 蕭逸道:“所以,大敵當前,大軍出征在即,老師的手就放寬些吧,對蕭庭寒客氣些,軍需調(diào)度、官令政行……凡事都由著他,不要約束。他年輕氣盛,身邊不乏恭維追捧之音,這么縱著他,讓他得意忘形,不怕他不犯錯?!?/br> 若是犯了錯,就有名目可以卸下他的主帥。 侯恒苑深覺有理,忙應下,揖禮告退,轉(zhuǎn)身回了尚書臺。 他一走,楚璇就從屏風后出來了。 她凝著蕭逸額間皺起的數(shù)道紋絡(luò),輕聲問:“是要打仗了嗎?” 蕭逸點頭,溫聲道:“不要怕,打不到長安?!?/br> 楚璇蛾眉長斂,憂心道:“可我剛才聽你們說話,外公又難為你,算計你了……” 蕭逸面容平和,唇角噙起淡而化風的笑:“放心吧,他算計不過我。” 他將楚璇拉進懷里,讓她坐在自己的膝上,撫著她垂在襟前的秀發(fā),道:“不是說我比他智謀深,而是他這個人私心太重,私心重則損智,注定是走不長遠的。” “璇兒,其實我從前也害怕過,怕自己斗不過梁王叔,怕自己保不住父皇留給我的江山,可是今天在朝堂上,大敵當前,看著梁王還是那么一副利欲熏心的樣子,我反倒輕松了。那一刻我便認定,他一定不是我的對手?!?/br> 經(jīng)他這么一說,不管含了幾分道理,確讓楚璇安心下來。她摟住蕭逸的脖子,靠近他,輕聲問:“那我能幫你什么?” 話音剛落,殿外傳進高顯仁那尖細慌張的嗓音:“秦姑娘,您等等……讓奴才去通報……” 秦鶯鶯妖妖調(diào)調(diào)地漫步進來:“蕭逸,你怕是命不好吧,你說自打你登基,你們大周哪一年安生過?不是鬧饑荒就是邊疆不穩(wěn),監(jiān)天司給你測過八字嗎……” 她穿著身銹紅色大擺襦裙,頭上珠絡(luò)聚攢在一塊,像是園子里錦簇的花,看得人晃眼。 楚璇慌忙從蕭逸的腿上站起來,略有些局促。 秦鶯鶯笑得花枝亂顫:“小美人,別怪我沒提醒你,這狗皇帝就是個天煞孤星的命數(shù),克父克母又克妻,聽說在你前頭定了兩門親,都是還沒過門就死了,你可得小心著點。” 蕭逸目光陰冷地盯著她,忽聽身側(cè)傳來楚璇嬌柔的嗓音:“你……你才天煞孤星,你才需要監(jiān)天司給測八字!” 秦鶯鶯未料這柔軟嬌俏的小美人還會替蕭逸抱不平,當即愣住了。 蕭逸眼中矗起的冰山卻轉(zhuǎn)瞬消融,化作一派脈脈柔情,帶連著人看上去都好脾氣了許多,散漫地瞥了一眼秦鶯鶯:“你要是又想挨抽了就說聲?!?/br> 秦鶯鶯猛地回過神來,不禁撫了撫自己的眼角,滿是怨氣地狠瞪向蕭逸。 楚璇這才察覺到,那一雙胭脂暈染,風情妖嬈的美眸上裹了一圈烏青,像是被人一拳打上的…… 之所以一開始沒察覺,是因為秦鶯鶯臉上的脂粉太厚,又站在背光的地方,把傷處全都掩蓋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