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節(jié)
書迷正在閱讀:系統(tǒng)逼我GAY、張總叕去拍戲了、君染山河 完結+番外、[綜]君子如瘋 完結+番外、[洪荒封神]洪荒孵蛋手冊、孩子的父親都想和我談戀愛、新時代帝姬,絕不離婚!、[綜漫]我愿世界結緣 完結+番外、【西幻】為什么男主總往我身邊擠、獸神墓地
“怎么著就怪朕???”蕭逸掃了她一眼:“難不成是朕讓你調(diào)皮搗蛋的?” “那天娘給我換了身新衣裳,我跑去宣室殿就是想讓你看看,我也不知道你正在跟戶部尚書議事,也不是故意搗亂,更不是故意打翻了你的筆洗,結果你二話不說就來罵我!” 曦兒白嫩的小臉蛋氣鼓鼓的,眼眶發(fā)紅,像是蓄滿了委屈,波光粼粼地瞪著蕭逸。 “我是個小孩子啊,腿短胳膊短,活動不靈敏,打翻個東西那不是很正常嘛。你非說我是故意搗亂,我就搗亂給你看,哼!” 殿中一陣安靜。 好半天,蕭逸才在楚璇的凝視下勉強發(fā)聲:“那個……行吧,都是朕的錯?!?/br> 盤起小腿坐在榻上的公主殿下不為所動,鼓著腮,忿忿不語。 蕭逸喟嘆一聲,上前去把公主殿下抱起來,甚是真誠地說:“是爹不好,因為國事心煩,就把氣撒在你身上了,小公主人美心善,最是寬宏大量,就原諒為父這一回吧,好不好?” 曦兒緊憋著的那股勁兒終于在柔雋的哄勸下松開,眼淚“吧嗒吧嗒”落下來,積蓄數(shù)日的委屈終于有了宣泄的機會,她邊抽噎,邊控訴:“是你說的,我是小公主,所有人都會寵著我的,我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想說什么就說什么,你會給我撐腰,誰都不能欺負我……” 看她哭得凄凄慘慘,蕭逸心疼不已,伸手給她抹著淚,輕柔道:“是,咱們小公主最尊貴,該被萬千寵愛,一丁點委屈都不能受的,都是朕不好,朕太混賬了,竟然讓小公主傷心了這么久,太不應該了……” 他抱著曦兒進了內(nèi)殿,絮絮地哄了大半宿,才把小公主哄順了毛,收起了渾身豎起的刺,趴在她父皇懷里,“呼哈呼哈”地睡了過去。 楚璇站在幔帳外,看著里面姿態(tài)親密的父女兩,目光微緲,思緒散了出去,心里有些發(fā)空,只覺一陣陣悵然若失,又夾雜一些說不清道不明的東西同時襲來,仿佛搬空了她當前所擁有的全部錦繡繁華,只余年幼時那一點點孤寂寥落,又重新被拈了出來,反復掂量,反復品咂。 愣怔了許久,恍覺額間一熱,哄睡了曦兒的蕭逸拂帳出來,傾身印在楚璇額間一吻。 “想什么呢?”蕭逸溫柔笑問。 望著他那宛如清風皓月般的疏朗笑意,楚璇倏地便覺釋然了,上天或許曾經(jīng)從她這里拿走了許多,但終歸沒有薄待她。 她搖了搖頭,倚進蕭逸的懷里,唇角微彎,輕聲道:“我想出宮一趟?!?/br> 蕭逸立即回:“去哪兒?我陪你?!?/br> “不要你陪,我想自己去?!?/br> 蕭逸沉默片刻,將楚璇從懷里撈出來,神色嚴凜道:“璇兒,你不能這樣,你說過以后不管什么事都不會瞞著我的。” 楚璇悠然一笑:“我想去清泉寺上一柱香,是覺……如今的生活很契合心意,總該謝謝神明的庇護。再者,我已在宮里悶了許多年了,你總得讓我出去透口氣吧?!?/br> 話雖說到這份兒上,蕭逸還是別扭郁悶。他已習慣了同楚璇親密無間,兩人這些年便如嚴絲合縫的兩道齒輪,合在一起,幾乎沒有縫隙,彼此間再無秘密,再沒有是對方不知道,需要去猜的。 他這般,楚璇只好溫言軟語地哄他,哄了大半夜,也由著他胡鬧了大半夜,才終于把他哄消停了,答應明日派禁軍護衛(wèi)楚璇出宮。 如今是太平盛世,海晏河清,著實不需太慌張,可蕭逸就是這樣,凡涉及到楚璇,必是慎之又慎,禁軍少不了,除了禁軍,還暗中派了校事府的人跟著——皇帝陛下的心事終歸是太多了。 楚璇沒有騙他,依言只是去了清泉寺。 主持親自作陪,眼見著皇后娘娘為夫君和兒女祈福后,又命上了三大圃簍的紙錢,守在炭盆前,極有耐心地一張一張燒完了。 事畢,在金尊佛像前,楚璇輕聲問:“若是……一個作惡多端的人,已經(jīng)為他所做的惡事償命了,那……會有來生嗎?” 主持雙手合十于胸前,緩聲道:“善惡有報,天地有寸尺,自然會有報完的一天,在陽間沒贖完的罪,去陰間接著贖,等罪贖盡了,也就該入輪回了?!?/br> 楚璇垂眸沉默了良久,主持望著炭盆里燒盡的灰燼,道:“不若在寺中立個名牌,供奉一盞海燈,若娘娘不得空,貧道會讓寺中僧侶替娘娘燒紙錢的?!?/br> 楚璇搖頭:“不必了。” 在寺中消磨了一個時辰,楚璇想著昨夜蕭逸那委屈兮兮仿佛被丟下了的模樣,便不再耽擱,立刻回宮。 她與主持探討善惡罪孽的時候,校事府的人已回宮向蕭逸回話了。 正是艷陽高照的晌午,蕭逸領著三個猴崽子在用午膳,猴崽子們鬧騰來鬧騰去,片刻都不得消停。 蕭逸心情不豫,拿起湯匙朝著碗沿敲了敲,黑著張臉道:“食不言寢不語,怎么連點規(guī)矩都沒有?!?/br> 三個猴崽子把湊在一起的小腦袋各自縮回來,安靜了片刻,阿留抬頭道:“那我見您和娘一起用膳的時候,您總是黏在娘身邊嘰嘰喳喳說個不停,那個時候怎么就不說食不言寢不語了?憑什么到我們這兒就是這么一套規(guī)矩?” 蕭逸眉宇一橫:“憑朕是你們的爹!趕緊吃飯,再廢話都別吃了?!?/br> 阿留咬了咬下唇,敢怒不敢言地低下了頭。 倒是曦兒看不過去了,抗議道:“您又對我們沒耐心了,您對娘就從來不會這樣!” 蕭逸白了他們一眼:“你們這幾個猴崽子還想和你們的娘比?” “憑什么不能比?” 蕭逸看著三雙清澈茫然的大眼睛,一時想不起更貼切的解釋,便粗暴籠統(tǒng)地概括:“憑她比你們好看,比你們招人喜歡?!?/br> “趕緊吃飯,再不吃都餓著?!?/br> 三個小崽子沒有乖乖低頭吃飯,而是抬著頭看向了蕭逸的身后。 “娘……” 楚璇應了一聲,彎身握住了蕭逸的手,神色溫柔,無奈道:“我只去了幾個時辰,你又在跟孩子置什么氣呢?我這不回來了嗎。” 蕭逸一怔,立即反握住她的手。 好像一顆心懸了太久,終于能落下來了。 就連他自己也覺得可笑,太平安穩(wěn)的日子已經(jīng)過了這么多年,可一旦楚璇離他遠些,就好像又回到了從前那危機四伏、令人難安的歲月,患得患失得真是連他自己都覺得矯情。 蕭逸本以為楚璇出了趟宮,怎么著也該回家看看,可她沒有,幾乎跟校事府的人前后腳回來了。 這些年云蘅為了楚玥的事吃足了苦頭,到底是自己的心肝寶貝,就算清醒過來知道權衡利弊了,可哪能徹底放得下手。 可崖州那邊回話,楚玥實在瘋得厲害,不光瘋,還愛胡言亂語,矛頭直指她的jiejie和父親。 關于楚晏,雖說當年是奉先帝之命在梁王的身邊臥底,可這終歸不是什么光彩事,事關先帝聲譽,不可能無遮無掩地全都昭告了天下,知道實情的也就只有朝中那么幾個靠得住的人。 實情既不能全說,那楚晏乍登高位便有些立不住。 尚書令乃百官之首,給了曾經(jīng)逆王的女婿,多少人眼紅,又有多少非議詬病,坊間街巷,什么靠裙帶,什么攀附權貴,各種難聽的話都有。 所以,這又是尚書令,又是國丈,雖然看著是風光,可當年為了立住腳跟,楚晏也著實蹚了些難關,下了些功夫。 云蘅看在眼里,自然不敢把那么個堪稱隱患的女兒接在身邊,這么年年歲歲的拖延下來,如今,她也不大去崖州了。 人的感情有時濃烈到可以不顧一切,可一旦涼下來,哪怕是在點滴辰光里慢慢涼的,不愁涼不透。 蕭逸冷眼旁觀,沒有楚玥在身邊挑撥,云蘅這些年倒還長了些心肝,逢年過節(jié)也還能記起有個女兒在宮里,會來盡盡心,噓寒問暖,而楚璇呢,待她不算親近也不算疏離,若要認真論,只如尋常親戚那般來往著。 世事便是如此,該來的時候沒來,等回過頭再想拾起來,也是不可能了。 想到這兒,蕭逸突然想通楚璇今日為何出宮了。 但他沒點破,就如楚璇沒有跟他說一樣,不是想瞞著對方,只是覺得事情已經(jīng)過去了,如今這繁花暖陽的大好時節(jié),沒有重提舊事、舊人的必要。 蕭逸將楚璇拉進內(nèi)殿,把她攏進懷里,聽著外面宮女們收拾杯盤碗碟和那幾個小崽子嘰嘰喳喳的聲響,低了頭輕吻她的額頭,喃喃道:“璇兒,我們是清醒的吧,如今的日子不是在做夢吧,過去的都已經(jīng)過去了,對不對?” 楚璇笑了,反手鉤住他的胳膊,一字一句認真道:“對,都過去了?!?/br> 凜冬已逝,天光漸長,歇了晌午,蕭逸就得快些回宣室殿處理政務了。 他輕手輕腳地從榻上起來,沒有吵醒楚璇,又給她掖了掖被角,不忘讓高顯仁去把阿留叫起來,他打算待會兒回宣室殿的途中順道把他送去書房。 既已開蒙,便半天都不能荒廢,這是為儲君的責任。 那三個猴崽子膩在一塊兒,見阿留要去書房,晗兒和曦兒也呆不住,非要跟著蕭逸走。 高顯仁無法,只得把他們都帶到內(nèi)殿這兒來。 在門前,大內(nèi)官低聲囑咐:“小點聲,娘娘還睡著呢。” 三個猴崽子罕見得乖巧起來,放輕了腳步,排成一排,整整齊齊地進來。 拂開幔帳,正看見蕭逸彎身低頭,輕吻了一下還在睡夢中的楚璇,秀致的薄唇落在她的頰邊,他如飲了蜜,緩緩而笑,安寧又滿足。 事罷,他無聲地朝猴崽子們擺了擺手,示意他們悄悄地跟自己出去。 阿留在最前邊,看得也最清楚,站住了沒動,眨巴著眼看了看他的父皇,輕手輕腳地上前,學著他父皇的樣子,低頭在楚璇剛被蕭逸親過的頰邊,也印下了一吻。 事罷,他無聲地朝弟弟meimei擺了擺手,示意他們悄悄地跟自己出去。 晗兒和曦兒對視一眼,站著沒動,驀地,兄妹兩手拉手上前,哥哥在前,meimei在后,如儀式般隆重地依次親吻他們的母親。 親完了,三人心滿意足地隨父皇出來。 日頭略微西斜,打在地上疏疏淡淡的影子,一個英挺秀拔的大人和三個嬌憨可愛的小孩,正順著石階緩緩而下。 他們的身后,白玉蘭開得正好,錦簇枝頭的花瓣被春風一撩,順著軒窗半開的縫隙飄了進去,正落到被衾的綢面上,將那大幅如意花開的刺繡點綴得更加活色生香。 寐中的楚璇唇角微勾,像是做了一個美夢。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