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趙衍想了想，道：“就依你所言?！?/br>
    張良心下一喜，這人也不是那么不好對付嘛，他的確武功不錯甚至可以勝過高漸離，但說起這人情世故心機手段真是差遠了。

    第八十章谷底寒潭（四）

    聽趙衍這么回答后，張良也就放開心思問道：“你為什么會呆在嬴政身邊？是因為立了軍功被封賞進宮當差的，還是另有他因？”

    “我自有記憶以來就跟著君上。”

    有記憶以來？那之前為何在邯鄲城和咸陽都不見這人的影子？

    “你是說自己從小就一直跟著嬴政？”

    “不，是從兩年多前。”

    兩年多前？張良一直就捕到了這人話語中的信息，猜道：“你之前失憶了？”

    失憶？趙衍動作一滯，的確，按君上的說法是他曾在軍中任職多次參戰(zhàn)，但有一次在戰(zhàn)中負傷嚴重，醒來之后就忘記了從前的事。

    “看你這表情應(yīng)該是了？所以你不知道自己的身份、來歷，更不知道自己為何在秦國為何自己會聽命于嬴政？”

    “嗯?！?/br>
    “那你有沒有想過，這嬴政可能是你的仇敵呢？”張良說著開始胡編瞎扯：“或許你是他國的親貴、將領(lǐng)呢，說不定你是在家國被秦所滅之后才被嬴政留在身邊的？反正你也記不得從前的事，那嬴政用你這來自六國之人滅亡六國豈不是很有意思？”

    “不可能。”

    “這有什么不可能的，嬴政心思陰鷙狠毒，這種手段這種做法才符合他的性情。我聽說韓國滅亡之后有多位公子、世子被秦俘虜，你說不定就是這其中一個呢？將他人命數(shù)玩弄于掌，這不正是嬴政最擅長做的？嬴政看著你這樣卑躬屈膝事事以他為先的樣子，心中肯定快意得很吧?！?/br>
    張良本以為這人會勃然大怒或者厲聲反駁，但沒想到趙衍冷靜非常，他坐在那里靜靜的聽著，看不出是什么情緒。等張良都說完后，趙衍才緩緩回道：“你說的這些，我都想過不下百次。但即便我們之前是仇敵又怎樣？我們之前有家恨國殤又怎么樣？那些都是過去了，我現(xiàn)在是趙衍，至于過去的那個我如何，還有過去的君上如何，都跟如今的這個我無關(guān)了。”

    “呵……”張良的表情一僵，他自問對蕭默珩愛得深徹，但如今聽趙衍一席話才覺得自己當年之淺薄，“趙大人保有此心著實讓我驚訝，不過我倒想看看，如果到了這么一天你還會不會像自己說得那么灑脫?！?/br>
    “你問了我這么多，不知我可不可以問你一個問題？”

    “趙大人請說。”

    “我聽說你曾經(jīng)去咸陽行刺？”

    “沒錯?！?/br>
    “為什么君上會放你出宮？為什么沒有殺了你？”不曾料到趙衍有此一問，張良一下猝不及防的連手中正在熏烤的兔rou都掉到了火堆里，“這個問題很難回答嗎？”

    張良偏頭過來看了趙衍一眼，隨后便放下手中之物，道：“嬴政怎么會輕易放過我？我既然還活著，當然是用他人的命換來的?！?/br>
    “他人……”趙衍一凝神，“是誰？”

    “趙大人難道不知道？”

    對于當年咸陽宮行刺一事趙衍的確不知道多少，而因為嬴政的關(guān)系宮中之人都對那件事三緘其口，要不是之前西垣在燕國遇到張良之時說漏了嘴趙衍還想不到這層關(guān)系。張良是刺客，而蕭默珩也是刺客，他們之間會不會有什么關(guān)系？

    “是蕭默珩？”

    他好久都沒聽到別人叫過這個名字了，想不到如今聽到卻是從敵人口中。壓下漸起的情緒，張良強裝鎮(zhèn)定的說：“沒錯?！?/br>
    “三年前，你就是和他一起入宮行刺的？”

    “是又如何？”

    得到答案的趙衍一下認真起來，他一直想知道當年發(fā)生之事想知道蕭默珩此人之事，可在宮中沒人渠道，李西垣也被下了嚴令不肯透露，現(xiàn)在遇到了一個知情人他怎可放過機會？

    “蕭默珩為何要行刺君上？當時的情形到底是怎樣的？還有你跟蕭默珩又是什么關(guān)系？”

    “他是我?guī)熜??！睆埩颊Z氣平靜，說得不癢不痛的：“我們曾在齊國一起求學(xué)后來又一起在外游歷，他是我二師兄?！?/br>
    “你們是師兄弟？”

    “至于當時情形你不是已經(jīng)知道了？師兄死了，而我和姒姜逃了出來?！?/br>
    “不，我是想問……”

    “好了！”張良再也按耐不住，他拽著自己的袖邊勉強說道：“我困了，趙大人你也早些休息吧。”

    張良說完就和衣而臥的倒在了一塊山石之后，他將身子蜷縮起來背對著趙衍，顯然是一副不想多說的樣子。見狀趙衍也不好再問，他也往后躺下的仰望著頭頂?shù)囊箍?。他對蕭默珩很是好奇，他一直就想明白蕭默珩是個怎樣的人。他到底是什么樣的，為什么會讓嬴政牽掛至此的難以釋懷呢？若他能弄清楚或許就能多了解嬴政一些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