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霍霍繡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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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月漸高,清輝瘳瘳。 一行六人上到峰頂,但覺夜風撲面,寒穹迫頂,一彎冷月映照之下,百丈見方的一塊坪地靜旦其上,正中仰天而立一尊巨石,其面刀削斧劈,平滑如玉,月光傾灑,光影勁射,‘龍行令’三個大字迤行其上,下面并排又有兩行一十六個小字,寫的是萬歷一六,禍生劫擄;得圣經(jīng)者,永誅無赦。字字蒼勁,其勢欲撲,顏色殷深,潑灑如血。再下隱隱還有小字,卻是看不清楚。 銀髯老者緩緩上前,武官手執(zhí)腰刀,亦步亦趨相護,其余之人在后緊緊相隨,不敢身落半步。只見老者到了石牌之前,凝神仰視,神情十分恭謹,正要抱拳作禮,卻聽碑頂唿喇喇一陣風響,伴隨著一陣“嗬嗬嗬”如嘯似笑的詭異嘯聲,一條寬大的黑影自天而降。武官手臂急是一振,手中之刀指出,勁寒刀鋒裹一道金光疾向黑影奔去。黑影離地尚有二丈之余,金光眼見便要奔其腰身洞穿而過,卻見黑影半空里忽地扭身,腰肢一擺,繡足向左連連虛踏,竟能虛空向左平平斜飄數(shù)尺,堪堪落地,情形實是詭異之至。 卻那黑影雙足接地甫落,腰身款款一展,身上袍袖勁鼓,雙目精光爆射,眾人不覺心底陡生一股涼氣,只見那人身穿蟒袍,腰環(huán)玉帶,腳上卻著一雙繡花彩鞋,面如雞皮,頭頂鶴發(fā),眼珠深嵌眼框之中一動不動,卻自洞射出陰森森迫人的寒光。其形恰如一具冰冷的僵尸,面不見微顫,唇不見稍動,卻自發(fā)出桀桀之語,只聽他道“佘將軍,你好大的膽子!竟敢施襲咱家,不見你在軍前御敵,卻在此處與朝庭欽犯為伍,真真是罪加一著,還不快快自行了斷,免去到皇上之前受那凌刑之苦?!甭曇艏饧?,勝似女音,正是眾人先前在山腳下聽到的冷笑之聲。 他那口中的佘將軍想必就是那一身戎裝的武官了。 果然,只見武官虎目憤張,面色凄寒,仰天一陣大笑,聲震四野,道“楊公公,你為虎作張,讒言惑上,令多少忠誠良士命喪毒手,別人怕你,本將軍卻是不怕,來來來,咱們先斗上一斗!” 僵尸般的老叟眼中陰光大盛,右手緩緩舉起,五指纖纖,細如雞爪,只如玉女拋花般漫不經(jīng)心向武官輕輕一推。 武官稍稍一怔,卻不敢怠慢,腰刀蒼啷入鞘,左手在先,右手在后,虛空抱元,盡收于胸,將氣凝在右掌,刻不容緩之間當胸推出。 二人相距有兩丈之余,那武官掌力剛猛無儔,激遍地枯枝敗葉俱起,排山倒海一般向老叟撞去。老叟手臂曼舞,掌力輕吐,卻將武官掌力堪堪敵住,二人掌風激得枯枝敗葉猶如一條狂龍,初始在二人之間左右游移不定,待得一待,漸至正中。勿爾,老叟右掌款款回撤,左掌前出,足下陡起,身至半空;武官身形亦起,力盈雙掌,交替前迎。瞬息之間,二人在空中已是對接了三掌,只聽“砰砰砰”三聲大響,掌力激蕩,驚得無數(shù)飛鳥撲簌簌亂起,盡向夜空飛去。二人自空中落下,各各將身后移,又再前出雙掌相抵,就此不動,當下各自摧動真力。 那武官一身武功源自少林,力道純陽至剛,如一道波濤洶涌的洪流,勢若奔雷一般疾向老叟撞去,一時竟似入于無人之境。武官心內(nèi)暗喜,正要勁催內(nèi)力一擊而就,不料卻覺一股微細力道竟自侵來,初時如細蟲噬膚,繼而似涓流滋土,絲絲入浸,竟將自己所吐的力道緩緩抵住,大有一發(fā)即可大舉侵進之勢。 此時冷月懸天,峰頂輕風習習,卻又酷冷如冰。二人雙掌相抵,約莫一柱香之時,頭頂之上俱是騰騰熱氣起升,又過一刻,雙雙面頰熱汗長流。老叟偷眼斜望,見眾人四圍虎目眈視,銀髯長者卻自氣定神閑,面色無絲毫之憂。心內(nèi)忽然大驚,心想如此而斗,定是兩敗俱傷,自己也是輸了。心內(nèi)不由疑惑,難道錦衣衛(wèi)內(nèi)查探的消息當真如是?如若如此,今日這一斗恐難如愿,在九千歲面上只怕不好交待。心中尋思,當?shù)萌绱耍娇扇?。一念而至,掌上?nèi)力稍稍一斂。此時二人比拼,雖尚未到生死攸關(guān)之勢,然老叟內(nèi)力初斂,如武官乘勢大進,以武官內(nèi)力之勁,力道必將直侵其肺腑之巔,傷之必是無治,行走江湖之人,對此自是心明如鏡,不過老叟出此險著,當是料定武官心胸磊落,不會行如此卑鄙齷齪之事。果如其然,老叟掌力回斂之際,武官內(nèi)力一時陡進,其心不料老叟如此,大驚之際,急將內(nèi)力封堵于手掌之上神門大xue,不再催吐。二人忽忽分開,各自暗運功力調(diào)息內(nèi)息。 稍傾,武官仰天大笑,眼望老叟,面展不屑,口中道“公公,久聞你無欲繡春功天下無敵,今日一見,也不過如此,想要拿下本將軍,只怕也沒那么容易。 老叟鼻腔一哼,冷笑道“非到網(wǎng)破,魚心不死。”忽將身子一矮,左腿著地旋風掃出,徑攻武官下盤。武官見那腿來勢迅猛,激起的沙石直逼面目,當即身體撥地而起,直至半空。老叟心內(nèi)竊喜,彈出的腿腳去勢不衰,右腳跟進,左掌拍出,卻是襲向一邊銀髯長者面門。武官月色之下看得清楚,不料老叟竟是如此陰險,不顧江湖道義,不及細想,就半空中袍袖一抖,手中一枚錐釘勁疾打出,徑奔老叟后心。 危急之中,武官打出的是自己的成名絕技絕命追風釘,疾勁的破空之聲讓老叟心內(nèi)一顫,拍出的手掌不及發(fā)力,自將身體微斜,腳下連動,讓了那釘,繞身銀髯長者身體之后,起掌拍向銀髯長者左肩。 那老叟心內(nèi)早已算定,銀髯長者一介宿儒,身無絲毫寸力之功,自己忽然施襲,如若武官出招相救,與自己相拼,定是投鼠忌器,如若不救,自己當可出手斃敵,如此即可除去魏公公心腹大患。武官對此心內(nèi)如何不知?然自苦于銀髯老者居于二人之中,當下身體略偏,右拳帶勾,徑襲老叟右耳。這是一招攻其必救圍魏救趙之法。武官勾拳后發(fā)先至,那老叟拍向銀髯老者之掌到中途便即回撤,腳下再動,身至銀髯老者左側(cè),又再出掌,卻是擊向銀髯老者左肋。武官不敢大意,足下疾走,卻也只能依樣畫那葫蘆,隔了銀髯老者,勾拳再搗老叟左頰。倏來倏往,眾人見武官與老叟繞了銀髯老者掌來拳去,奔走如飛。老叟每一擊皆舒緩自若悠然自得,武官卻是去勢促急,每次皆萬分危急,解困銀髯老者于兇險之間。二人足下繞了銀髯老者移身換位,手上出招愈快,眾人初時尚見二人疾去身形,漸漸月色下只見二人飛旋身影。那銀髯老者居于其間,卻自抬目望月,渾若無事,氣定神閑之態(tài)清晰可辯。 忽忽已月將中天,武官出拳之際,見那老叟目射陰光嘴含詭笑,心內(nèi)忽有所思,心想此人如此打法,是將自身永立不敗之地,再尋時機向我陡下殺手。我若投鼠忌器,豈不正中其想?心念至此,手上忽快,拳未使老,不即回撤,任由老叟手掌拍向銀髯老者胸之左肋,不急不救,拳變?yōu)橹福查g點向老叟頭腦左側(cè)之絲竹要xue。 此之大xue處于眉之外角未梢,其重要之地直關(guān)視物清明。武官這一著大出老叟意料,吃驚之際,拳未落下,足下迅移,堪堪避開武官神外飛天點來的一指。 武官催動陣勢,二人繞了銀髯老者換位移形,出拳隔空相斗,猶如順了風的風車兒的兩片葉輪呼呼旋轉(zhuǎn)。稍稍一時,武官見那老叟腳下?lián)Q位移形速已至甚,當即氣至丹田,足下沉息千斤墜體,右拳推出,化去身體急劇前趨之力,便即反拳為爪向后抓出,身體借勢后旋。瞬息之間,左掌推出,擊向迎面而至的老叟前胸。 眾人只聽一聲“哎嗬”驚叫,急急看時,見那老叟身體搖晃,臉色蒼白至極,愈加無有血色,雙手化掌平置于胸,極力平復胸間翻滾的氣血。終是未能忍住,一口鮮血噴出,顯然已是受傷不輕。 原來,那老叟與武官旋旋兒疾斗,料不著二人極速換位之下武官竟然轉(zhuǎn)身回襲,倉促之間出掌相交,卻終于力遜一著,被武官大力震蕩之下,心力已損。 月霜之下,武官冷目而視,見老叟呆立當?shù)?,面如死灰。回想剛剛那冒險一擊,心內(nèi)兀自暗顫不已,這一擊如有不成,后果當真不堪設(shè)想,自身若何,皆無所謂,只是自身一去,余下之人難以抵擋這陰險惡毒的閹宦,孫大人便是難以幸免。心思至此,心中慎怒大起,便要一掌取了老叟的性命,卻見那銀髯長者擺手相阻,手撫銀須沉思許久,口中出言,對那老叟道“公公,可恨你雖為閹宦家奴,隱匿深宮,卻屢出讒言惶惑今上,害多少忠誠良士命遭毒手,我朝幾百年基業(yè)眼看就此風雨飄搖,你身罪孽實是深重莫贖,然則念你多年侍奉皇上,如是取了你的性命,在皇上面上大是難看。今日就且饒了你,望你好自為之。你自走吧?!?/br> 原來,這銀髯老者名叫孫承宗,曾是大明王朝的兵部尚書,做過熹宗皇帝朱由校的老師,顯赫之時官至太傅,為官清廉,剛直不阿,奈何大明皇朝漸入多事之秋,當朝皇帝昏庸無能,寵信一個姓魏的太監(jiān),竟封其官至九千歲,一應(yīng)朝政由其把持裁決。魏公公是jian佞之徒,容不得清正廉明的孫大人,在皇上之前屢進讒言,孫大人憤而罷辭歸鄉(xiāng)。那魏公公卻是不依不繞,為斬草除根,竟派人一路追殺,務(wù)要置孫大人于死地。這僵尸般的老叟便是為魏公公所派,一路暗中跟隨,欲要取孫大人性命。 那楊公公也是內(nèi)庭的一個得勢太監(jiān),自小便入宮中,雖凈身為宦,卻借機將內(nèi)庭秘傳的無欲繡春功修煉的爐火純青,甚得魏公公賞識,今雖身傷,心卻不餒,聽孫大人如此之說,當下不顧口角滴血,竟爾嗬嗬一笑,道“鹿死誰家,尚不可定論,孫大人,咱家雖賤為婢奴,然一向敬佩大人為人,時至如今,不知大人可否愿聽咱家一言?” 孫大人面凝如霜,說道“公公但講無妨!” 楊公公道“大人想是知的,咱家入宮,凈身為奴,服侍先帝及當今皇上,已有四十余載,其間對大人見識頗多,每聞大人于朝堂之上疾言厲色,語聲鏗鏗,即便對了皇上也是據(jù)理力陳,毫睱無讓,咱家知的大人終是為了天下蒼生黎民,一片赤誠仁慈之心,昭然日月星辰之光;后蒙皇上恩寵,使咱家去遼東邊關(guān)犒軍,曾親見大人以一羸弱儒冠之軀督師邊關(guān),即便在那敵軍萬千軍馬之前,亦是慨然若定,毫無驚慌退縮之意,其勢足以撼天動地。時至今日,其情其景依是時時浮現(xiàn)在咱家眼前,真真讓咱家不得不敬佩之至?!?/br> 孫大人聽他之言,只不出聲,過了許久,方始說道“公公過獎了,老夫之所如此,也只是為我華夏炎黃之族稍進丹心碧血,昔日老夫曾發(fā)誓,內(nèi)要鏟盡媚妄jian佞,促我中華正氣處處浩然;外要蕩平侵邊狄夷,保我神洲人人樂業(yè)安居,只可惜終不能成。如今二者無成其一,老夫是要留憾終身了?!毖韵聺M是無限傷悲。 楊公公一邊接口,道“大人不必憂傷,眼下之事也未必不可為,只是要看大人如何處之。” 孫大人稍顯躊躇,略略一呆,說道“此為何說?老夫愿聞其詳?!?/br> 楊公公道“大人心明如鏡,在當今朝廷,除了皇上,當屬九千歲魏公公,九千歲一人之下萬人之上,放眼朝堂,無人敢擢其鋒,唯大人處處斥其獨橫,逆其意向,那魏公公如何不記恨于心?然魏公公受寵于當今皇上,只在龍顏之前稍加進言,大人已無法抵擋。惜于今日,悔之當初,大人如是從了魏公公,想是一切皆有可然”。 “哈哈哈哈——”孫大人仰天大笑,說道“公公之言甚為入時,不過對于老夫,卻是莫大之辱,如要老夫趨從于媚妄jian佞,與那魏狗翩然為伍,除非日出西邊,石爛??荨!鳖D了一頓,又道“公公,你我言語不投,老夫不欲與你多說,你我各自請吧?!?/br> 楊公公眼中陰光一閃,說道“大人當真心意已決?” “不必多言!” “既是如此,大人別怪咱家手下無情,咱家受九千歲魏公公遣派,前來取你性命,魏公公之語一言九鼎,今晚取不得你項上人頭,我便要提了自己的腦袋前去復命,今晚對不住之至,大人莫怪。”楊公公話言說完,對了曠野之中喝一聲“爾等還不現(xiàn)身,更待何時!” 話音甫落,只見暗影之中數(shù)條黑影齊齊躍出。 眾人月下見那黑影俱是一般裝束,通體黑衣著體,勁裝束扎,頭上亦著黑帽,腰懸纖刀;內(nèi)有二人卻是寬袍錦帶,上繡龍頭魚尾飛翼圖紋,甚是華麗。 孫大人一行六人之中,那武官是為官場中人,名叫佘正乾,是為山海關(guān)總兵帳下副將,與袁崇煥極為相厚,一見黑影裝束,便知是朝廷錦衣衛(wèi),心中雖是一顫,卻也并無絲毫畏懼。 佘正乾自幼習武,天賦異秉,根基卻是源于少林,后因機緣,得遇異人傳授武功,勤習苦練,投軍之前在山東河南河北一帶行走江湖,憑一手絕命追風釘暗器和二十四路無影斷魂刀法,行俠仗義,威震三府,黑白兩道無有不敬。其時,佘正乾對jian惡屑小之人從不手軟,其手使一柄金刀,出刀極快,刀出無影,是以江湖之中人人尊其無影金刀絕命俠,其時早已是江湖之中一等一的高手,只是后來為袁崇煥所折服,投身行伍為國效命,不再過問江湖中事,悠悠數(shù)年,江湖對此才逐以淡望。 佘正乾見內(nèi)中服飾著龍頭魚尾飛翼圖紋二人,心知是錦衣衛(wèi)內(nèi)頭目,心內(nèi)起興,左腿一探,右腿忽起,直向身側(cè)之人踢出,他眾人不料余正乾出手豪無先兆,倉促間見余正乾左拳自胸向上直下斜劈,卻是對了身前一著飛魚服飾之人右肩。腿踢為虛,堪堪吸引眾人心神;掌劈為實,勢急力沉,迅雷不及掩耳之間,眼前那著飛魚服飾之人反應(yīng)卻也十分迅捷,來掌著肩之時,身已后撤,御去了掌上三成之中的一成力道,二成力道著肩,卻也不輕,“呯”的一聲,將他打了一個筋斗,一條右臂早已脫臼,再也伸展不起。 佘正乾一招奏效,心性大起,勁蓄右臂,左手握拳換掌,向前圈出,勁力至處,黑衣人眾紛紛后撤,頓時將來襲人眾與孫大人隔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