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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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心下一緊,看他如此痛苦悲郁,定是在氣惱我用忘川水承載那火珠擾了河中鬼魂的清靜,這樣看來,身邊站的竟是個鬼了,還是個道行頗深的鬼?!皩?,對不起,我不是故意......” 那人突兀側身,一雙有力的大手禁錮上我的雙肩,力道之大馬上要將我捏成堆菩提粉末?!皩Σ黄?.....”饒是我痛到眼角濕潤,那人依舊不依不饒,只不過,須臾片刻,眼中的霜雪突然化開個半壕春水甚至還載著幾片飛花。 我默默的忍著疼痛,待他將寒霜化成春水,再將春水蒸騰桎梏,終于等到掌中力道稍稍撤回,凝神聚力,一個后退轉身欲逃。 不料,身未轉成,卻被捉進一個跌宕起伏,狂熱急切的懷抱,他擁緊了我并在我耳邊頸后如泣如訴,“我終于等到了你。”言語真摯誠懇婉轉,幾度停頓哽咽。 平素只看那些生旦凈丑表演戲文,今日仿佛自己上了場,且這路數(shù)比戲文尚要夸張個千八百倍。莫說我并不認識眼前這人,即便認識,按照戲文發(fā)展,兩人之間也應該循序漸進,緩緩圖之不是的嗎?怎的突然生出一身汗涔津燥? 又過了半柱香時間,終于落到了岸上,摟著我的那個懷抱也終于由波濤洶涌跌宕成微波細瀾,待那廂涓涓流淌時,我終于憋不住推開那個緊箍的懷抱,慍惱道:“道友可是認錯人了!” 那人眸中神色一滯,好似一個趔趄,神形俱入萬劫不復的深淵,頎長的雙臂突兀的僵持不收。 見他神色哀婉欲絕,眸中氤氳婆娑,我暗忖此人許是沉浸在一段無法自拔的情愫里才將我錯認。念他有恩于我,且我無意擾了他的清修,他無意將我認成個故人,如此一波還一抱,正好兩平,于是正色揖手道:“多謝道友方才出手相助,擾了......” 砰砰砰......轟轟隆......身后河川突然驚雷四起,山石墜墜隕落,河水翻騰四濺,不遠處的冥界地府在浩蕩中搖搖晃晃,若是驚動了冥界,必然會上報天庭,到時候事情便鬧得更大了,我正著急不可開交,那人卻闔目運掌于胸前,而后將兩掌心處孕出耀眼紅蓮,奮力一推,鋪天蓋地席卷開去,蓮澤落處,河水山川、荒煙流云皆凝滯般一動不動,須臾片刻便恢復了方才的平靜。 此紅蓮堪堪令人欽佩,師父曾給我一朵金蓮,不過只是朵金色的蓮花,著實沒有這般的威力。 一聲悶哼。 我低頭,一尾黑黢黢的魚奄奄一息趴在我腳邊,似乎還有些味道,咦!烤魚的味道。 “蜜竺!”白澤從對岸飛來,著急將我檢查一番,“可有哪里受傷?” 我撣了撣緋紅的衣服,指著腳邊的黑魚搖頭道:“師兄莫急,我還好,就是這尾魚太倒霉了些,差點被混元火珠烤成尾熟魚!現(xiàn)在這樣,只有五分熟!”我仔細辨別后伸著五根手指頭比劃道,這魚不好,忒不好,半生不熟的東西怎么能下肚呢! 白澤蹙起濃眉,“六界萬物,草木蟲魚皆是命,此番皆是我們捉拿混元火珠才連累了這么多無辜的生靈?!焙苁潜瘧??!皩α?,可知方才哪里來的一股山崩水嘯的力量?怎的又突然止住了?還有,方才隔得遠,我怎么隱約看到個黑影在這邊?” 一連串的問題問的我頭腦發(fā)蒙,環(huán)視一圈青冥空蕩的四周,哪里有什么黑影?復又搖了搖頭,“興許是師兄看錯了?!?/br> “嗯?!卑诐啥嗽斨蛑屐o瓶濃眉蹙的更緊,“太陽燭照乃是存世久遠的上古神獸,威力無窮,靈犀多變,難攻難解。想來混元火珠也是通了靈性的,焚天燒地,摧山沸水,布下點什么幻象也未可知?!?/br> 幻象?是幻象嗎?明明肩上還有些酸痛。我又有些糊涂了。 風卷著殘云飄開,忘川水流潺潺,空蕩無恙的周遭,只剩下腳邊黑黢黢的魚張張闔闔著魚嘴,像極了方才那黑影的如泣如訴。 我捻手取了旁邊幾支蔓草編成草藤,將那黑魚提溜起來,又自眼中努力擠吧出幾滴淚水滋養(yǎng)于它,記得有個詞叫什么來著,對,“相濡以沫”,想想若是咳唾口水似乎不大禮貌,畢竟是我們弄傷它在先,所以只好滴眼淚了。 “你這是做什么?”白澤不明所以。 “這魚好像傷的不輕,忘川水陰煞戾濁不利于養(yǎng)傷,不如將它帶回三清境,放到太液池中療養(yǎng)療養(yǎng),也好減輕我們的罪過?!蔽艺f的大義凜然,實則有另外一層深意,待到傷勢好了,活蹦亂跳時,煲碗魚湯也是好的。 “這......也好?!北瘧懭绱髱熜?,我就知道,定然會同意的。 如此我便將尾焦炭似的黑魚納入袖兜,還好我穿了件緋紅耐臟的衣服,回去漿洗漿洗還是能接著穿的。 “走吧!”我與白澤說道。 誰料,話音剛落,遠處天際又飄來個黑黢黢的物什,難怪這冥界叫冥界,入眼之物,不是黑的,就是灰的,再不就是玄的。 迫而察之,才發(fā)現(xiàn),此黑物什不同于彼黑物什,除卻那黑黢黢的魚,方才見了位俊俏的男子,這會便是位貌美的女子。此女子眉不畫而黛,唇不點而紅,裊娜翩躚落在我面前很是端詳和藹,手中還端了只烏木碗。呃,這碗怎生的這般耳熟? 手腳麻利如白澤突兀的擋在我面前,抱拳擺了個恭敬和順的姿勢,“小仙白澤,與師妹見過孟幽神,今因我?guī)熜置枚朔铊瘶刑熳鹬侥没煸鹬榇驍嚵速F界安寧實在抱歉的很,還請幽神寬宏大量能夠網(wǎng)開一面,莫生事端的好?!?/br> 原來是孟婆。 私以為大師兄這套謙遜有余又不失威嚴的說辭甚好,畢竟師父的大名屢賣不爽,果然那孟婆很是和順一笑,“仙君氣了,老身只是覺得與你身后的女子似曾相識罷了。無他,無他,二位請便?!?/br> 冥界的這位幽神很是長命,算來如今也有七八萬歲了,然七八萬歲的老幽神在這暗無天日的幽冥司容貌出落得竟如個凡間花信年華的女子堪堪令我佩服,我遂探出個頭想要向她尋個駐顏養(yǎng)容的法子,不想剛一伸頭就被白澤擋了去。 “幽神繆愛了,蜜竺小師妹自小長在三清境從未涉足過冥界,現(xiàn)在混元火珠已經(jīng)捉拿入瓶,我們告辭了?!?/br> 白澤說完便要拉我離開,好不容易出了三清境一趟,我一步三回頭的將那孟婆望上一望,但見她微微頷首,輕擺云袖,獨自灌了一碗烏木碗中的湯水,容顏居然清麗了不少。 “那烏木碗中可是使人長生不老容顏永駐的秘方?”我眼巴巴的向白澤問道。 大師兄猛的停下腳步定定站在我面前,犀利嚴肅的眼神讓我一下想到往昔接連一二三次偷吃仙丹妙藥引發(fā)的糗事,“我知道,這東西還是不要亂吃的好?!?/br> “你呀!”大師兄無奈搖頭時還不忘在我的鼻頭刮上一下,雖帶著責備我卻如沐春風,“你可知那只烏木碗乃是耗盡孟婆畢生心血鍛造的,能夠化忘川水成忘情湯,凡人飲后可忘記生前的回憶,孟婆喝了嘛,咳咳,確實可以煥發(fā)容顏。不過對你我這樣的仙身卻是沒甚用處的?!?/br> 我甚失望。 “唯夫捷徑必將囧步,蜜竺還是踏實修習術法的好......”白澤正欲借此機會將我訓教一番時突然抓了我的兩只手臂兩眼放出狐疑之光,“莫非這是混元火珠的法力?不然你怎的接觸了忘川水絲毫無恙,以你的法力定然......” 噫!我努了努嘴,我知道白澤那咽在肚子里的后半句話是,以我的法力定然不能承受住忘川河中孤魂厲鬼的吞噬傷害怎的就毫發(fā)無損呢?其實我也納罕的狠。清靜滋養(yǎng)的太液池水都能將我淹個半死不活,今日居然安穩(wěn)平妥收了混元火珠,拿回去送給太上真人煉成個仙丹必是大補之物。 一番欣喜若狂,激動啊激動,私以為這是我近日來苦心修煉,法力增進的緣故。 “好在你安然無恙,不過違背師命,擅出結界,你可知后果?” “砰”,一盆冰水兀自澆在了我沾沾自喜的頭上。 想起師父的煉丹爐,須臾,那冰水便沸了。 幸而,師父尚未出關。 經(jīng)過此次教訓,我悲慟大悟確實應該好好學習那些術法典籍的,是以,我在師父房中找了幾本經(jīng)卷跪在關門前,一邊潛心學習術法,一邊祈盼師父早早出關,哪怕出關后將我重重責罰一頓呢,我也毫無怨言。 道法有云,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萬物,萬物負陰而抱陽,沖氣以為和。 鴻蒙混沌,盤古先神開天辟地時,太陽之精與二儀中的至陽之氣化生了至剛至陽的太陽燭照,然陰陽相守才能和諧,不知有何物什能與燭照相生相克一番? 翻遍古籍典冊,尋來全不費功夫,我終于在一本經(jīng)卷上發(fā)現(xiàn),彼時,太陽之精與兩儀中的至陰之氣還化生了一神獸名叫太陰幽熒,幽熒至陰至寒,出能凍封六界生靈,動則冰天雪地,后被遠古諸神合力捉入了煉妖壺中,日夜煉化,煉化過程中,不時吞吐些冰寒酷冷的含始冰珠以示憤怒抵抗。后來歷經(jīng)生生世世,這煉妖壺不知怎的輾轉到了魔界手中,魔界是個利欲橫流為所欲為的地方,七萬年前,又不知因為什么緣故,魔界有人擅自打開了煉妖壺使得幽熒逃之夭夭,至今不知蹤跡。 為此,六界皆惶恐不安。 百萬年前,太陽燭照與太陰幽熒反目成仇使得六界陷入冰火兩重天,白晝時,天地極熱,如炙火烤,黑夜時,乾坤酷冷,似臨冰淵,六界蒼生面臨末日生死浩劫。六界諸神不得已合力將他們捉拿煉化。后來,偶然逃遁的太陽燭照與太陰幽熒大概因為彼此同病相憐的遭遇言歸于好,自知逃不過被捉拿煉化的命運所以合和相交化生了梼杌、窮奇、饕餮、混沌四大兇獸,至今都是六界的禍患。是以,不曉得下一次它們二獸相見會搞出什么毀天地滅鬼神的大事件。 七萬年的滄海桑田,六界惶恐著惶恐著也就那么回事了,因為燭照一直安生的鎖在乾坤鼎中接受煉化,而幽熒隱匿起來似乎不敢再拋頭露面,總之,相安無事了許久,便逐漸的被淡忘了。譬如,我這樣的年幼精靈,不是師父這冊經(jīng)卷記載,真是不知道這樣一段淵源。 “含始冰珠,含始冰珠......”我對著史記竊竊自語,若是能得個含始冰珠陰陽調和一番,師父必然能早早出關。 不知何時站在身后的三師兄少微探過頭來,斜眼掃過我手中的史冊,不免一番奚落,“六界諸神找了那幽熒七萬年皆無所獲,須臾黃粱之短可是又做了一夢?” 呔,不地道啊,不地道,連做個美夢都被他發(fā)現(xiàn)了,須知少微那一副好皮囊下怎生的如此不地道的心腸,每每我犯了個小小的錯誤,都是他毫不吝嗇的將我嘲笑奚落一番。須知,他們凡界有句非常明亮的明言說,有志者事竟成破釜沉舟百二秦關終屬楚,苦心人天不負臥薪嘗膽三千越甲可吞吳。呃,雖不太貼切,總歸一個意思,但凡用心盡力,六界之大未必尋不得那幽熒的蹤跡。 我張了張口正要拿這話反駁他,但見他點漆的瞳仁一抖旋即化了縷輕煙消失在眼前,我知道,三師兄定是覺察有外人動了師父設的結界。 不過盞茶功夫,少微雙手托盤,小心翼翼捧著個什么東西神色憂喜交加走來,隨之而來一股清幽淡雅之醇香沁鼻入肺長驅直襲四肢百骸,近了一看,原是一株流光溢彩、熠熠生輝的綠萼碧梅,嬌嫩欲滴的花瓣上還帶著些許晶瑩的露水,這天界果然寶物繁多,連個梅花都這么大排場。 只是我思忖一番,天上人間這個時節(jié)并非梅花盛開的時節(jié),“卻哪里拾得?” 少微鈴目一瞪也不與我理論,徑自伸出手掌并攏于胸前,指節(jié)分明的手掌所到之處形成一面水光瑩潤的鏡子,鏡中水霧繚繞,煙波浩渺,順著微茫流轉的波濤,煙霞明滅間顯現(xiàn)一座不知名的仙島,島上碧梅競相四綻,擁簇著一處不大不小的宅院,不知是哪路神仙的府邸。府邸嘛倒是個尋常的府邸,只這一片傲然獨立的碧梅很是養(yǎng)眼,少說也有個百十畝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