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叛變的侍衛(wè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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丹青湖畔的迎春開了,一抬眼,滿目盡是淺淺嫩黃。丹青湖的名字,還是昔年睿王取的,當(dāng)年慕容音尚小,夏日間整天在湖邊臨摹字畫,末了便在湖中洗筆,睿王見狀,當(dāng)即替府中的無名小湖取名為丹青湖。 雖說最后慕容音從未描摹出一幅好畫,但著色丹青的意境,便這么保留下來了。 南來的風(fēng)撫過千山,天已漸暖。 如此晴晝,慕容音已換上薄衫,自當(dāng)日從朱府回來后,她心中總是有些難受。朱惜華說過的那些話還隱隱縈繞耳畔,無論如何,她總覺得有些不對,心下愈是憋悶,她便也不想再待在府中。 慕容音不打算再浪費(fèi)大好韶光,將天水綠綾的長衫換成簡單的直袍,簡單梳整后便要出府,可找遍整個王府,慕容音和宛兒都未發(fā)現(xiàn)子歌的身影。 子歌身為慕容音的貼身護(hù)衛(wèi),本該寸步不離,但自日前,慕容音便再未見過子歌。 思索再三,慕容音決定去問問睿王,也只有睿王,才能不聲不響地將華音閣的人調(diào)開。 睿王同往常般,下朝后就將自己關(guān)在書房中,慕容音很不喜歡到慕容澤的書房中來,她一推開門,便感受到撲面而來的壓抑之感。 “爹爹?” 慕容音輕輕一喚,睿王馬上抬起頭來,將手中筆擱到一邊,看她一副男子打扮,眉間無奈煩擾的同時(shí),唇邊卻寵溺而笑。 “阿音是想出去?” 慕容音噘著嘴點(diǎn)頭,隨即短嘆一聲。 “好端端的,為何嘆氣?”睿王笑看著她,一般慕容音做出這種動作,心中必有小算盤在噠噠作響。 “今日城中有廟會,我也想去湊熱鬧……但找不著子歌,若無子歌護(hù)衛(wèi)身邊,總覺得放心不下?!蹦饺菀籼а塾M?,真切道,“若爹爹知道子歌在哪的話,叫他出來可好?” “爹爹當(dāng)然知道,”慕容澤拉過她的手,慈和道,“子歌病了,且病的不輕,我吩咐他好好休息,病好之前不得出門。所以若是阿音想出去,另找一個護(hù)衛(wèi)可好?” 慕容音頓時(shí)緊張起來“子歌為何會???前些日子不是還好好……” “是人都會生病,子歌是人,當(dāng)然也會病?!鳖M跻娔饺菀裟樕蛔?,又哄道,“待子歌病好了,我再讓他出來陪你?” “我想去看看他?!蹦饺菀糍慷鴵?dān)心起來,子歌怎會突然病了?她并非對睿王的話有所懷疑,只是聽爹爹的語氣,子歌似是病得不輕。 “不行?!蹦饺轁烧Z聲忽而冷峻下來,直接拒絕道,“子歌病著,你貿(mào)然去了,一來打擾他休息;二來,你若也染上疫疾,那豈不是他的罪過。聽爹爹的話,好生回去,若真要出去,爹爹給你另派侍衛(wèi)?!?/br> 慕容音不情不愿地轉(zhuǎn)身離去,睿王察覺她走遠(yuǎn),忽而起身將門從屋內(nèi)閂上,又吩咐任何人不得打擾,沉穩(wěn)行至?xí)苓叄蜷_了那道不為人知的暗門。 石壁上的油燈常年亮著,順著臺階行了百余步,前方忽而開闊起來,甚至還出現(xiàn)了一條隱秘的岔道。 睿王順著岔道走過去,伸手在墻上摸索一陣,岔道盡頭頓時(shí)打開,露出一間寬敞的暗室。 暗室中早已有兩個人等候在此,見睿王前來,都恭敬地垂手立著,除此二人外,暗室中還有一個被緊縛住的人,赫然正是子歌。 “他肯吐了么?” 睿王冷眼打量著子歌,連續(xù)日的折磨,他身上雖不見傷痕,但面色蒼白虛弱,嘴唇也干得開裂,一雙眼睛也不如往日般有神。 左邊那人默然搖頭,他們已將能用的手段都用得差不多了,但子歌仍舊沒有說過一句話。 慕容澤倒也不生氣,只輕輕點(diǎn)了點(diǎn)頭,隨即將他們遣了出去。 偌大個暗室中,只剩下慕容澤和子歌二人,燈火幽微,燈光不能照及的角落透著些來自地底的冰寒,慕容澤負(fù)手立著,子歌也癱坐在原地。 昏暗中,慕容澤率先開口,打破了這靜默。 “子歌,我并不是沒給你機(jī)會,可你為何要如此心急,一頭就撞在網(wǎng)上?” 子歌漠然以對,當(dāng)夜他從睿王書房離開后,并沒有回自己屋中休息,而是準(zhǔn)備翻墻出府,結(jié)果就在墻下,他已被護(hù)衛(wèi)抓住。 “事已至此,請王爺賜子歌一死?!?/br> “賜死你?”慕容澤笑了笑,冷笑如冰,“賜死了你,我拿什么去向陛下交代。你還記不記得當(dāng)年你來到睿王府,到底是來做什么的?” “記得。” 子歌垂下眼,回憶起當(dāng)年入府前燕帝告訴他的話。其一,保護(hù)好瑯月郡主,若有差池,以死謝罪。其二,暗中監(jiān)視睿王,防止睿王干政過多。 “既然記得,為何還要做與這兩件任務(wù)不相干的事?” 慕容澤當(dāng)然知道子歌來睿王府的第二個任務(wù),多年來,他不僅不避著子歌,甚至還利用子歌向燕帝傳遞了不少消息。 “屬下不能說?!?/br> “是不能說還是不愿說?”慕容澤語聲倏變嚴(yán)厲,“當(dāng)夜本王便有所懷疑,知你退下后不會安分,果然,你察覺本王進(jìn)入密道后,竟想從后園出府。那么你定然不是想去找皇上,你到底想去見誰?” 慕容澤書房內(nèi)的這條密道,除了這間暗室外,直通皇宮大內(nèi),一直通到燕帝寢宮偏殿,很多時(shí)候,他們就利用這條密道來謀劃朝中大事。 外界都以為睿王身涉朝政只是奉命做事,除了上朝外便甚少進(jìn)宮。其實(shí)睿王經(jīng)常進(jìn)宮面見燕帝,都是從這條密道走,而世上知道這條密道存在的人,除了燕帝和睿王之外,不會超過五個。 子歌再次搖頭,他知道睿王關(guān)不了他多久,時(shí)間長了,他還是要把自己放出去。 “既然你不肯說,那本王便替你說,”慕容澤頓了頓,“本王只問你一句話,你是不是皇后的人?” 子歌猛然抬起頭,眼中充滿惶惑和不可置信。 “當(dāng)日你查到懷王與許家暗中有往來,當(dāng)時(shí)便想從密道入宮稟告皇上,本王不讓你去,更是自己行入密道堵住了你的路??蛇^后,你卻想偷跑出去,將懷王拉下來,寧王得的好處最大,但寧王府所有細(xì)作的名單中,獨(dú)獨(dú)沒有你。你當(dāng)真以為本王不知道你的來歷?所以,你是皇后的人?!?/br> “王爺……”子歌囁嚅著,眼神不停閃躲,似是還想辯駁。 “你既是效忠皇上的影衛(wèi),為什么還要替皇后做事???” “我……”子歌忽而顫抖起來,似是想拜伏在地,但無奈早已被禁錮住,嘴唇微顫著道,“皇后娘娘,待我全家有恩?!?/br> “有恩?”慕容澤蹲身與子歌齊平,目光如寒般盯在他眼中,“那本王與皇上又對你有多少恩,你可還記得?” “記得?!弊痈锜o法辯駁,燕帝和睿王對他的恩情,他萬死也不能報(bào)。 “既然記得,為何還要吃里扒外?你若是將懷王的事情告訴皇后,你知不知道會發(fā)生什么?” 子歌痛苦地蹙起眉頭“屬下甘愿赴死,求王爺別問了?!?/br> 慕容澤冷哼一聲“本王還是可以不殺你,還是可以再給你一次機(jī)會。你是皇后的人,若是皇上知道了這件事,你會是什么下場?你若從此后收手,只效忠于本王,這件事情……既往不咎?!?/br> 子歌全身突然緊繃僵硬,神色慘淡地凝望著睿王,慘白的嘴唇微顫,許久不能說話,慕容澤也不想逼得太緊,只靜待他思索。 “這是……為何?”子歌語聲微微顫著,眼神也有些慌亂,只效忠于睿王一人,是不是意味著要對燕帝陽奉陰違? “只因殺了你,會害了阿音??扇袅糁阍贋榛屎笞鍪?,也會害了阿音?!?/br> “郡主?”子歌眼神閃爍著,死死咬住嘴唇,神色更是慌張,“屬下從未想過要害郡主!屬下到睿王府來,就是為了保護(hù)郡主!” 慕容澤冷哼一聲,長長吐出一口氣,終于道“你若害了懷王,就是害了阿音!” “屬下不敢!” 子歌瑟縮著想跪伏下去,他只是幫皇后,幫寧王辦事,對于瑯月郡主,他從未起過異心。 “你知不知郡主到底是誰?”事到如今,慕容澤決定據(jù)實(shí)以告,他相信說出原委,子歌必會效忠于他。 子歌抬眼望著睿王,郡主當(dāng)然是郡主,永遠(yuǎn)是他誓死守護(hù)的郡主! 時(shí)間恍惚過得很漫長,不知過了多久,慕容澤冷淡的聲音才再度傳來“郡主是懷王的親皇妹,你若害了懷王,就是害了郡主除陛下之外唯一的親人!” 子歌雙眼圓睜著,他終于明白了,為什么燕帝會讓他入府保護(hù)慕容音,原來只因?yàn)樗茄嗟鄣挠H生女兒! 子歌重重垂下首去,眸中隱含決絕,語聲卻忽而哽咽了一下“屬下……愿效忠王爺,效忠郡主!” 慕容澤面上仍不見任何波動,輕輕頷首道“明日本王會放你出去,把病養(yǎng)好后,好好陪著阿音。今日聽到的話,也不許泄露分毫,你有分寸?!?/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