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八章 與狗結(jié)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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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來的真是時候,”慕容音輕呼一口氣,“若你再不來,我可不敢保證還能蒙住夏青湖,話說……你剛才為何對夏青湖姐弟那樣狗腿?” “我呸!”小灰狼朝地上狠狠啐了一口,“誰愿意捧狗屁夏青湖和狗屁夏川涌的臭狗腿,要不是叔父讓我這樣,我才不干呢,早拎著刀去尋仇了!” “哦~”慕容音笑著安撫,讓他平靜下來,道“你叔父這樣吩咐,是為了讓你接近他們,知己知彼才能百戰(zhàn)不殆嘛……” “叔父也是這么說的,”小灰狼一下一下地用扇子敲著掌心,“這些年我們家路上的生意逐漸做大,免不了要和夏家打上交道。可河上也要做生意啊,你看,幫里出手,不能緊著夏家和其他幾家劫吧?所以有時候,也得剪剪自家的鏢,要不然會惹來懷疑?!?/br> “剪鏢?”慕容音聽得一頭霧水,“你們家不是開鏢局的呀?!?/br> 小灰狼一拍頭,他作為鐵手幫的少東家,說話總是改不了一口江湖氣。 “哦,剪鏢就是……”小灰狼左右看了看,才壓低聲音解釋,“就是劫財,這也是……黑話。反正我家明面上就是幫著幾家綢緞莊倒騰著綢緞運出去賣,狗屁夏家也有份子在里頭。當(dāng)然……”小灰狼十分不好意思地摸摸鼻子,“這里頭,我家的分成最少……” 慕容音“撲哧”一笑“想不到你這狼還挺實誠,你叔父身為鐵手幫幫主,難道就只劫劫……”慕容音也左右看了看,放低聲音,“哦,剪剪鏢,不干點兒別的?” “別的?”小灰狼苦笑起來,雙手一攤,“你以為還能做什么?鐵手幫人雖多,可能做的事真不多。除了時不時出手剪鏢,別的真干不了。難道你還想扯起幾面大旗,沖到封州將夏府團(tuán)團(tuán)圍住,然后殺將進(jìn)去,讓狗屁夏其章授首么?” “你這叫造反,要誅九族的……”慕容音笑著搖頭,心道你們坐擁一大幫派,卻只會做一種營生,難怪你叔侄二人二十多年都報不了仇。 “得了吧,我若是你,不僅要劫他的財,還要讓他不勝其擾,讓他打又打不著,躲又躲不掉?!蹦饺菀糍┵┭缘?,“俗話說有千日做賊,卻沒有千日防賊,我若是你,便要讓他知道,犯我者,有錢包沒銀兩。對付夏家,包括但不限于坑蒙拐騙偷,你鐵手幫下轄數(shù)百人,難道連這點小事都做不到?” 小灰狼深鎖眉頭,嘆聲道“我的姑奶奶,你說的簡單,豈知做起來要有多難?夏家根基深厚,夏府更是深宅大院……我做這些對他充其量算是不痛不癢,可他萬一要發(fā)現(xiàn)罪魁禍?zhǔn)资俏?,隨便勾勾小指,便能滅了我滿門,你說值不值?” 慕容音一聳肩,她本就是信口胡言,她何嘗不知道一座府邸防衛(wèi)該有多森嚴(yán),又何嘗不知道大府邸中對下人的管制該有多嚴(yán)。只是她從未闖蕩過江湖,覺得這些快意恩仇有趣,便隨口說了一通。 小灰狼見她不說話,便扭頭看她,眼中還帶著小心翼翼的意味“薛姑奶奶……你能不能告訴我,你到底是什么來頭?為何你絲毫都不把安南侯府放在眼中呢?你家……是在雍京么?” 慕容音得意一笑,暗道你這小樣還想來套我的來頭,便拍拍小灰狼的肩,像是要給他莫大安慰,又端起一絲神秘,緩緩笑道“你只要知道,所謂狗屁夏家,在我眼中連狗屁都不是就行了……至于我的家嘛……是在雍京,只是我暫時不能回去,不僅不能回去,還要小心不能被人抓。現(xiàn)在想抓我的人多著呢,你要好好保護(hù)我,知道么?” “哦……”小灰狼木木地點著頭,怔怔愣了半日,忽而一個激靈,手指慕容音,結(jié)結(jié)巴巴道,“你、你不會是逃犯吧?你說有人抓你,為什么抓你!?” “你胡說什么!”慕容音狠狠跺足,奪過折扇在小灰狼額頭狠敲一下,“你說誰是逃犯!你才是逃犯!我不能回家,只是因為我是逃婚逃出來的!我爹爹要逼我嫁給一個廢物點心,你說我能不逃么!” 慕容音頓時濕紅了眼眶,委屈如浪潮般涌上心頭,出來這一個多月的艱辛,東躲西藏的不易,更是數(shù)次遇到危險……她是生來樂天的一個人,卻也只是個弱質(zhì)女子,此時一想,淚眼頓時收不住。 抬手掩去淚珠,慕容音哽咽著罵道“你不信我就罷了,還懷疑我是逃犯,世上哪個逃犯長我這樣的!我爹爹不要我,還讓人到處抓我,你若不留我,我即刻便走!大不了讓他們抓回去,一輩子鎖在府里不出來了!” 女子變臉太快,小灰狼頓時慌了神,手足無措地站在原地,他無心一句話,怎知會引得她這樣一臺淚,只好掏出手絹,心虛著遞給慕容音“薛姑娘,薛姑奶奶……別哭了好吧?這還在大街上呢,再哭把路人給引來了……” 慕容音斂了哭聲,卻還抽噎個不停,小灰狼實在無法,只能扶住她的肩,笨拙地安慰道“好妹子,千萬別哭,我、我剛剛真的是有口無心,我說錯話了,你別哭了成么,求你!” 小灰狼急得原地轉(zhuǎn)圈,路人大多知道這位暉公子的脾性,都遠(yuǎn)遠(yuǎn)避開,不敢過來圍觀。 倒是有兩條野狗,不遠(yuǎn)不近地站在小灰狼身側(cè),疑惑著兩雙狗眼,好似想不通,面前這個花里胡哨的東西為什么突然手足無措? “啊!”小灰狼驚呼一聲,慕容音馬上停了拭淚的動作,一垂眼,卻見一條黃狗高高抬起一條后腿,對著小灰狼擺出不雅動作,黃狗腹下射出一股水流,小灰狼那襲緋色錦袍的下擺,早已被野狗的尿給沾污。 “噗!”慕容音實在忍不住,方才還哭得梨花一枝春帶雨,現(xiàn)在馬上便香靨凝羞一笑開。 小灰狼苦著一張臉,黃狗標(biāo)記他后馬上便遠(yuǎn)遠(yuǎn)跑開,見慕容音笑得開懷,他心中又悲又喜,悲的是自己當(dāng)街被公狗調(diào)戲,喜的是面前這位姑奶奶終于不哭了…… “唉……我真是倒霉,不過好在你也不哭了,被尿就被尿吧,就當(dāng)是對我亂說話的報應(yīng)!”小灰狼的一只靴子也未能免于這無妄之災(zāi),他郁悶地別過臉去,每走一步,都覺得無比膈應(yīng)。 慕容音眼眶紅紅的,心情卻舒暢起來“誰讓你天天將狗屁二字掛在嘴邊,野狗聽了,自然要來找你算賬。不過方才狗用尿滋你,你為何不將它踢開?” 小灰狼又垂著頭笑了“春雪喜歡貓兒狗兒,我踢狗若是叫她知道了,生我的氣事小,卻定要為那狗傷心……” 慕容音“撲哧”又笑起來,微風(fēng)從他們身邊拂過,小灰狼一路往顧宅走,袍擺上的氣味也隨著散了一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