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章 什么來頭
慕容音款款轉(zhuǎn)身,不再理會周無厭。院外一條山溪,水聲淙淙,涼氣逼人;山風呼呼,其音凄厲,吹過松林,便掀起松濤萬頃。 “素衣姑娘呢?”慕容音前前后后繞了一圈,卻都不見肖素衣的蹤影。 “閣領(lǐng)出去了,”一名黑衣手下恭敬道。也不知面前這個女子到底是什么來頭,連閣領(lǐng)都對她畢恭畢敬,自己這些人更不能怠慢了。 “閣領(lǐng)?”慕容音蛾眉輕挑,那名屬下即刻就意識到自己犯了大錯,豆大的汗珠馬上就掉下來,慕容音見狀,難掩心中的驚愕,怎么自己不過是重復了他的一句話,他馬上就怕成這個樣子?難道……肖素衣身上另有秘密? “看你這樣子,”慕容音故作不在意,“我不就隨便問了句你們掌柜,不愿說就算了?!?/br> 那名屬下看她一副欲蓋彌彰的模樣,更是汗透重衣“姑娘恕罪,我們掌柜……她確實是出去了……” “我又沒說不信,”慕容音狐疑地看了他一眼,擺擺纖手,更覺得這屬下奇怪的緊,她不就問了一句閣領(lǐng)么,至于緊張成這個樣子?心中雖起了疑竇,卻也沒多想,反正這人是許慕寬派來的,還不許人家有點小秘密? 肖素衣帶人從正門進來時,一眼就看到自己的屬下在追著慕容音連連道歉,慕容音不勝其擾,一步躲到肖素衣身后,肖素衣冰冷的眼神定格在屬下身上“你追著薛姑娘做什么?” 黑衣人馬上跪下,兩腿甚至有些哆嗦“屬下、屬下……” 慕容音看得怔了,看這樣子,她若不幫著這人蒙過去,他恐怕要受好嚴厲的懲罰啊…… “素衣姑娘,說來也不怪他,”慕容音一說話,那名屬下更是惶然,清秋時節(jié),鼻尖上竟然冒出細細的汗珠…… “倒是我的不是,”慕容音莞然笑道,“我不過向他問了一句你去哪了,他支支吾吾說不上來,我說了他一句,他就成這個樣子,膽子也忒小了!” 肖素衣淡淡地看了屬下一眼,唇邊掠過一絲笑“既是這樣……你也不必跪著了,起來吧。還不謝過薛姑娘?” “謝薛姑娘!謝薛姑娘!”那屬下就差沒給慕容音磕頭,慕容音暗暗無奈,我不就幫你撒了句謊,至于么? “薛姑娘,城里傳來消息了……勞煩將顧公子、厲公子請到屋中說話?!?/br> 慕容音心下一緊,看肖素衣的神情,似乎事情不大妙,趕緊叫上小灰狼和厲鷂,兩人聽她一說,都是一副如臨大敵的神色,三張忐忑的臉,六道急迫的眼神都看向肖素衣。 “諸位先坐……”肖素衣往堂中一坐,面上像是籠罩了一層寒霜“顧公子,我留在會安城中的剛剛來報,事情不大妙?!?/br> “如何?”小灰狼下意識地握緊扶手,手背上的青筋都露了出來,“他們有沒有為難我叔父?” 肖素衣?lián)u搖頭“令叔父在會安城中有些人望,到現(xiàn)在還沒有受什么苦,但還是被官府羈押起來了。顧宅中也沒有搜出指向鐵手幫的證據(jù)……不妙的,是咱們的處境?!?/br> “咱們的處境?”慕容音深瑣著眉,“難道說,有人知道我們躲在這?” “倒不是,”肖素衣垂下頭,抿了抿唇,“官府搜查顧宅沒有找到你們幾個,出城時我又打傷了夏家的人手,還強行帶走了那個周無厭,官府已經(jīng)下令追查我的蹤跡,一旦找來,官府就會發(fā)現(xiàn)你們?!?/br> “那肖掌柜為何還要帶走那個周無厭?”想不通的是厲鷂,“如果息事寧人,豈不是會少一出麻煩?” 慕容音和肖素衣同時凌他一眼,又同時脫口道“人證!” 慕容音噘起嘴唇,氣呼呼道“你個臭鷂子,且不說他那樣為難素衣姑娘,不打不行。我們把這個周無厭抓在手里,日后就是一件扳倒夏家的利器!” 看厲鷂眼中還是迷茫,慕容音簡直想再踩他兩腳,卻還是解釋道“只要我們能從周無厭身上拿到供詞,就可以坐實夏家與會安城守勾結(jié),構(gòu)陷老頭子是水匪一事!不僅可以洗掉你們是水匪的嫌疑,還可以借此由頭清查問罪夏其章,你當真以為素衣姑娘只是為了出氣才綁走他的?” 肖素衣輕輕點著頭,她打的也是這個主意,不想此刻被小丫頭三言兩語就挑了出來,心中暗暗贊嘆,小丫頭不僅仗義,還伶俐得緊。 厲鷂明白了原委,訕訕地摸了摸腦袋“原來如此……原來如此……” 肖素衣轉(zhuǎn)向慕容音“姑娘,你放出去的鴿子滿打滿算也有半日了,五日內(nèi),令尊的救兵可會來?” 慕容音眸子又黯然下去,無力地搖搖頭“我不清楚,若是杜羨魚那里不出意外,想來不會超過五日……” 這個回答倒也在肖素衣意料中,目光仍舊沉靜如水“那我們就在此堅守六日,城中我也留了人手,一旦令尊的人到來,馬上去接洽,將顧先生救出來?!?/br> 說及此處,肖素衣很是鄭重地看著慕容音“薛姑娘,到時候……可千萬別說我們是許合記的人?!?/br> 慕容音了然地點著頭,許合記身為財閥、商人,最忌諱的就是參與政事,會安城之事放到天下只是小事,但在有心人眼中,就會將此事見微知著地看做是許家有野心的證據(jù)。 肖素衣的擔心,恐怕更是許慕寬的擔心…… 肖素衣不著痕跡地笑了笑,她倒不怕這件事會給許家?guī)ナ裁绰闊皇桥聭淹踔佬酵跏窒碌娜松米赃M入大燕,又擅自干涉大燕內(nèi)政,給兩人之間本就相互忌憚,又勾心斗角的聯(lián)盟更添一道裂痕。 此時兩國戰(zhàn)事未完,慕容隨還需要許慕寬去對付寧王,所以他若是知曉此事,大概率會隱忍不發(fā),但若是放到日后,難免會結(jié)出惡果。 畢竟許慕寬曾說過,懷王是個可怕的人…… “素衣姑娘放心,我爹爹的人一來,你們馬上悄悄離開……”慕容音一垂眸,眼中掀起絲絲波瀾,“你手下去接洽的人,我也會說是阿灰的人,這件事情,和許家沒有一絲關(guān)系。至于那個周無厭,交給我……” “那若是周無厭說出擄走他的人乃是許合記下轄,或是城門口的軍士出來作證,又當如何?”這次說話的是小灰狼,厲鷂自從遭慕容音嗆聲后,等閑便不敢再說話。 慕容音眼中閃過一道寒光“周無厭是階下囚一只,他的話除了供詞,其他都算不得數(shù)!也沒有人會再去聽!至于城門口的兵丁更不必在意,我說帶走周無厭的人不是許合記,那就一定不是!” 小灰狼半顆心落了回去,他隱隱感覺到,只要擁有絕對的權(quán)力,就可以將黑變成白,而面前的這個女子,說不定就這種能力。 慕容音拍了拍小灰狼的肩“阿灰放心,我們只在這里待個天,出不了什么事。夏家拿不著切實證據(jù),也不敢定老頭子的罪!” 肖素衣輕輕點著頭“薛姑娘說的對,此處地處偏僻,想來日內(nèi)官軍是找不來的……” “日?”慕容音抑制不住地提高了語聲,肖素衣做事的縝密她是清楚的,這樣偏僻的地方,怎么可能讓官府在日內(nèi)找來? 肖素衣卻是無可奈何“此處是我率人在昨夜尋到的廢園,收拾后勉強可用,并非許合記手下的堂口,被找到是遲早的事。” “怪不得……”慕容音眼前閃過那條空空的麻袋,原來昨夜肖素衣是帶人出去了,怪不得卓玄能脫逃……真是諸事不順啊。 肖素衣捋了捋鬢邊發(fā)絲,抿唇道“我們想拖時間,夏家卻是想速戰(zhàn)速決……他們既然搜不出物證,就指望著抓顧公子去驗傷,諸位要做好準備,咱們……并不是安全的。” 所有人都沉肅地點點頭,肖素衣盈盈站起身來,即使在這等緊急時刻,她也仍舊不疾不徐。 “諸位先歇著,我去審一審那個周無厭,早從他身上拿到供詞,也可早日了一樁事。” “我也去!”慕容音緊跟著站起身來,她也想看看那個長得慘絕人寰的丑人,到底有多硬的骨頭! “薛姑娘……”肖素衣按著慕容音的肩,讓她規(guī)規(guī)矩矩坐下,“那等場面,姑娘還是不看的好,否則嚇壞了姑娘,日后公子不依的……” 慕容音幽怨地嘟噥著“你就聽你們公子的,你們公子就是個棒槌!” 再回眼去看肖素衣,她已經(jīng)走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