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看她防得滴水不漏，暗暗頭疼。

    趁皇后一時語塞，毓貴妃輕輕往前一步，竟是有些逼迫的意味，質(zhì)問道“娘娘冒著風雪而來，不先到偏殿中去看看懷王妃到底如何，也不問一問腹中胎兒能不能保得住?！?/br>
    “臣妾不明白……您為何一上來便指責臣妾與王妃落水一事有牽連？難不成在您眼中，臣妾竟是會做出這種事情的人？”

    “放肆……！”皇后冷聲厲喝，她與毓貴妃已經(jīng)完全撕破臉皮，且完全沒有了和解的可能，兩人都不遺余力地攻擊所能找到的任何一個弱點，生怕自己落了下風……

    毓貴妃不等皇后說話，便搶在她之前，徐徐道“皇后娘娘，您也是懷王殿下的嫡母，懷王妃腹中的也是您的孫兒，臣妾是一萬個想不通，為何您到啟祥宮來，不問王妃和孩子的情況，倒是來指責臣妾？”

    “以你妾妃之位，難道也敢來質(zhì)問本宮不成？”皇后眼中彌漫著nongnong的戾氣，“毓貴妃，你好大的膽子，今日本宮進香后便回了正陽宮，接觸懷王妃的全是你的人，你說，此事難道不是你暗害她的可能最大？本宮如此懷疑，不過是以常理推斷！”

    “暗害？”毓貴妃目光一凌，“此事到現(xiàn)在還沒有斷論，娘娘便斷言是暗害，莫非您是提前知道了什么不成？”

    “胡言亂語！”皇后定定地望著毓貴妃的眼睛，突然一聲嗤笑，“你如今大言炎炎，在本宮面前齒利如刀，不知待會兒見了皇上，還能不能如此巧言！”

    “朕已經(jīng)來了。”

    皇后和毓貴妃倏然一同回過頭，卻見啟祥宮門外，燕帝端嚴地坐在龍輦上，面沉如水，話意似冰。

    “臣妾參見陛下！”

    皇后和毓貴妃齊齊行下禮，皇后面色如雪，心下一緊，皇上是什么時候來的，竟然連一句通傳都沒有……

    皇后本想著趁燕帝沒來之前先用威壓震懾住毓貴妃，只要毓貴妃一個猶豫，皇后便可借口毓貴妃專擅權勢一條，將責任完全推到她身上。

    到時候不管她再怎樣推脫，起碼一個失察之罪是跑不掉的，那么自己便可以借著這個機會，攛掇燕帝將毓貴妃的協(xié)理六宮之權收回來。

    可是現(xiàn)在……都不知道燕帝到底聽見了多少。

    燕帝緩緩地站起身，一步步朝著兩人走來，皺眉冷聲道“你們二人，一個貴為皇后，一個尊為貴妃，卻在大庭廣眾之下爭吵，成何體統(tǒng)？”

    “皇上指責的是，是臣妾等人急躁了?！?/br>
    皇后的面色馬上溫順下來，燕帝臉上卻依舊布滿寒意“懷王妃怎么樣？”

    皇后面容一緊，她忙著指責毓貴妃，現(xiàn)在還沒有問朱惜華的情況，想來即使死不了，她腹中的胎兒也保不住了……

    毓貴妃馬上便回稟道“侍衛(wèi)們施救及時，王妃性命無礙，只是腹中胎兒還不知能不能保住……”

    燕帝冷哼一聲，拂袖便走進了側殿，皇后和毓貴妃趕緊跟上，誰都能看得出燕帝現(xiàn)在的心情差到了極點，也都不敢隨意出言。

    側殿內(nèi)，一眾太醫(yī)看到燕帝前來，更是戰(zhàn)戰(zhàn)惶惶，燕帝也不管他們到底是什么模樣，徑直往床前走去，只見慕容音蹲在床前，上半身整個伏在朱惜華臉頰邊，只是不知為何，她這模樣有些狼狽。

    早在燕帝進門時，慕容音便已經(jīng)察覺到他來了，但還是一動不動，顯得很專心的樣子，直到滿屋的太醫(yī)都跪地行禮，她才后知后覺地轉(zhuǎn)過身來。

    燕帝見朱惜華昏迷著，輕嘆一聲，他好不容易才再有一個孫兒，若是這次保不住了，不知道要到什么時候才能再有一個。

    況且這一個孩子對燕帝的意義尤為不同，這是他和杜夫人兒子，所誕育的第一個孩兒……

    “怎么樣？”燕帝冷冷地看向張康，“你是千金之科的行家，朕問你一句實話，懷王妃這個孩子，能不能保??？”

    張康只覺得燕帝目銳如刀，強自鎮(zhèn)定了一下，方道“啟稟皇上，臣方才給懷王妃煎了藥服下，若是能撐得過今晚，這個孩子臣有四成把握能保得住……”

    “四成？”燕帝深深地擰著眉頭，“那若是這個孩子保不住，會不會影響王妃日后生養(yǎng)？”

    “這個……倒是不妨事，”張康拱了拱手，“若是實在保不住，臣會開藥讓王妃身體盡快復原，不會影響將來?！?/br>
    燕帝“嗯”了一聲，毓貴妃則是悄悄松了口氣，皇后氣定神閑，連張康都說保住這個孩子的幾率只有四成，那么想來還是保不住的可能大些……

    至于這個日后還能生養(yǎng)，誰知道這個日后到底是什么時候。

    只有慕容音，眼中彌漫著厚厚的落寞，到了這個時候，所有人都只關心朱惜華醒過來之后，她的身子還能不能再生養(yǎng)……

    沒有人在乎她難不難受，更沒有人在乎她心不心痛。

    雖然自己有時候也很不喜歡朱惜華做的那些事，但自己是個女人，朱惜華也是個女人……

    若假以他日，自己也不幸受到暗害，無知無覺地躺在床上，到時候……自己身邊的那些人，會不會話語之間說的都是這些事。

    一瞬間，慕容音十分同情起朱惜華起來。

    直到此時，燕帝才將注意力轉(zhuǎn)移到慕容音身上，看她有些愣神，身上衣裙還有些不整，只以為她是受了驚嚇，便道“郡主若是嚇著了，便回希宜閣去休息吧?！?/br>
    慕容音尚未回話，毓貴妃便道“皇上，郡主她不是嚇著了，今日若不是她及時相救，或許懷王妃根本撐不到太醫(yī)前來?！?/br>
    “怎么回事？”

    毓貴妃福了一禮，將事情經(jīng)過娓娓道來，燕帝聽完原委，和藹地看向慕容音，慕容音馬上行禮道“臣女無事。”

    “嗯……你救下王妃有功，賞銀五千兩?！?/br>
    慕容音本能地想推辭，但想到杜羨魚現(xiàn)在遠在江湖，到處奔波著準備創(chuàng)建她們的天宗，正是到處都需要用銀子的時候，便恭順地答應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