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九十六章 談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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榴花照眼,又是一秋。 正陽宮里,幾個小宮女輕手輕腳地掃灑著,皇后在內(nèi)殿打著盹,這段時間皇后娘娘心情不佳,雖不知道是為了什么事,但想來和皇帝偏寵增成殿的那位是分不開的…… 尋日里最溫和的皇后娘娘,竟也因為著一些小事,責(zé)罰了幾個無心的宮人。 就連如筠,也三番五次提醒小宮女們做事小心。 內(nèi)殿,朱惜華半伏在桌上,隨意撥弄著瓶中插著的海棠花,這些時日她甚少出正陽宮,獨自一人的時候,便卸去沉重的珠翠,隨便讓長發(fā)披散著,只留下一個與世無爭的背影…… 如筠手上端著個托盤,呈來一個點漆的螺鈿盒子,朱惜華聽見腳步聲,斜斜地瞟了一眼,又垂下眸子去。 “這是內(nèi)廷司新?lián)v的鳳仙花汁么?” 朱惜華抬著手看了看指甲上的蔻丹,紅色都已掉得差不多了,她卻懶得再收拾。 如筠點點頭“這一次的蔻丹成色極好,聽黃總管說,可以留色小半月都不掉呢……” 朱惜華散漫地答應(yīng)了一聲,伸出一只手來,就算皇帝再不來,她也還是皇后。 如筠卻未急著幫她染指,將托盤上的螺鈿盒子一移開,壓在下面的一張小箋便露了出來。 她從未想過,薛簡會將話寫在紙上讓人帶進宮來…… 這東西一旦被外人發(fā)現(xiàn)了,可誰都救不了他們的命。 朱惜華訝異地看了她一眼,緩緩直起身子,將紙箋抓在手心。 “里頭寫的什么,你看過沒有?” 鳳目中的厲色隱隱打量著如筠,小宮女誠實地搖搖頭“這是給娘娘的,奴婢不敢越俎代庖。” 朱惜華放了心,飛速將紙箋上的幾行小字瞧了,然后馬上就扔進香爐中,須臾,燒紙的刺鼻味道就混著香薰一同飄了出來。 朱惜華長長地吐了一口氣,指著椅子讓如筠坐下,讓她替自己染上蔻丹。 羊毛細刷輕輕蘸取些嫣紅的鳳仙花汁,一筆筆染在指甲上,待其自然干去,便會呈現(xiàn)出艷麗之色,只是染指甲是一樣細致活,若是心不靜,輕易便會碰到皮膚上。 “如筠,你出去的時候,薛侯爺可有另外說了些什么話?” 朱惜華若有似無地瞟著如筠的動作,若是如筠一句話不屬實,她一眼便能看出來。 “侯爺只說,讓娘娘珍重自身……” 如筠的手穩(wěn)得不像話,一筆筆涂在朱惜華指甲上,連蔻丹劃過指甲的痕跡,都不曾有一絲波折。 “他只說了這一句?” 朱惜華旁敲側(cè)擊,她可不相信薛簡只有那一句話對她說…… 珍重自身? 現(xiàn)在最該珍重的,倒是薛簡,至于她自己……不管薛簡最后成不成,都不會有一絲妨礙。 “是。” 如筠又拉過朱惜華另一只手“奴婢沒有瞞您的必要,薛侯爺這陣子忙,再說了……他那樣的人,就算是自己累倒了,也絕不會對您說一個字的?!?/br> “他這又是何必……”朱惜華倏忽有些心疼,這感覺雖然只是一瞬,但已經(jīng)能讓她感受到強烈的歉意。 若不是為了她……薛簡不會走到這一步的。 朱惜華眸中空茫一片,瞳仁輕輕一動,又似是井水被投入了一枚石子,而生出一片片漣漪。 “如筠……本宮忽而想起,紅顏禍水。你說……假以他日,本宮會不會被這樣記在史冊汗青上?” 如筠扣好螺鈿盒子,將羊毛刷放回去,又輕輕吹了吹朱惜華的手指,方才道“后人怎么評述,那是后人的事,您在皇后這個位子上一日,又有誰敢說,您不是一個中宮之典范?” “本宮指的,是另一件事情?!?/br> 朱惜華不安地閃爍著眼,皇帝和王侯之間,已經(jīng)起了爭執(zhí)…… 不管根本到底是為何,畢竟起因是為著她。 妖姬禍水這樣的名頭,她朱惜華可不敢承擔(dān)…… 如筠露出一個令人安適的笑容,道“寫史書的都是男人,自然要將女人踩到腳下去。奴婢最討厭那樣的男人,明明是自己沒本事,最后卻要將根源怪在女人頭上……” “什么禍水……不都是腐儒們嘴皮子一翻說出來的?一個個自詡為頂天立地的君子,一旦出了事,便躲到女人后頭,任由女子被潑盡臟水?!?/br> “放肆,”朱惜華輕呵了一聲,如筠這個小宮女可真是大膽,方才那句話,明里暗里把皇帝都給罵了進去。 “這樣的話,以后不許再讓我聽見,更不許再說出來!” “是……奴婢知錯了。” 如筠緊緊地抿著唇,她忠于皇后,殫精竭慮地保護皇后,卻忽而發(fā)現(xiàn),皇后……也不過是個可憐的女人。 一個大家小姐,從小就長在高墻之中,有一心思慕的男子,卻不敢宣之于口。 出嫁后,她將皇帝視作夫君,視作天…… 可是因為玉蘭瓣子一事,她忽而變得無助、懦弱。 這件事情,本不是她的錯,卻因為懼于那些虛無縹緲的流言,誠惶誠恐地將自己當(dāng)作禍水…… 如筠不禁暗想,這樣的事情若是發(fā)生在最近常常與正陽宮來往的睿小王爺身上,以她的性子,恐怕不會這般唯唯諾諾。 一時間,如筠又暗暗羨慕起小睿王來,誰讓人家是世子殿下呢? 朱惜華見如筠這魂不守舍的樣子,心頭又有些不忍,她雖說了那樣大逆不道的話,可都是為著自己好…… 沒理由要將這樣的好丫頭罵出去…… “聽你那話,本宮覺得你似乎是看不慣男人,是么?” 朱惜華溫柔了語聲,問她。 如筠木木地點著頭“小的時候,奴婢的父親,經(jīng)常打奴婢的娘。明明是他好賭,將家里輸了個干凈,卻要怪我娘不持家,平日里借錢喝了些酒,便打奴婢的娘和奴婢。” 巧婦難為無米之炊,家徒四壁的一個屋子,換了誰能把日子過起來? “后來他打死了我娘,將我賣給了牙婆,奴婢被轉(zhuǎn)手賣了幾賣,最后一戶人家買了奴婢,才讓我替他家女兒入宮為婢……” 如筠的話音中沒有一絲抱怨,好像只是在述說一件和自己根本不想干的事情。 朱惜華暗暗側(cè)目,怪不得這個丫頭會如此堅韌,那樣的身世,換了別的人,恐怕早就熬不下去了…… “可男兒也有好的,你瞧那襄定候李璟,還有柳三公子,不都是人中俊杰?你父親那樣的人,終究只是少數(shù)罷了……” 如筠微微一笑,嘴上終究沒有再說什么,皇后還是看人間險惡看得太少,自己父親只是一個人,便毀了娘親和自己兩個人,皇后在這金宮玉闕,哪里真正知道人間疾苦? 當(dāng)真是何不食rou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