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話間，她還細(xì)心地將兩只貓全都趕進(jìn)里屋了。房間里有貓糧，也有水，還有窗，這兩只貓不管是留在這里還是逃命都可以。

    而就在這時，從黑暗里傳來一個扭曲的、尖銳的聲音，桀桀怪笑著回答了菲奧娜的問題：

    “忒彌斯，我早就知道你要來！”

    這聲音真是相當(dāng)難聽。除去字面意義上的詭譎和刺耳之外，更讓菲奧娜受不了的，是這個聲音里纏繞著的無數(shù)冤魂的氣息。不管是直接還是間接死在他手上的人不計其數(shù)，而眼下，這滿滿的惡意已經(jīng)完全向著涉世未深的她壓來了，就算菲奧娜還在不知不覺間受著白巫術(shù)的保護(hù)，也幾乎要被這惡意滿滿的氣息給逼得無法呼吸。

    她扣緊了那把完全沒有殺傷力，比起武器更像是某種裝飾品的、刻著星象符號和盧恩符文的銀刀，心里便隱隱約約地閃現(xiàn)過一個念頭。這個念頭迥異于她之前所有溫柔光明而無害的“我要幫助他人”的思考方式，以最粗暴直接的方式直指問題的核心，年少的通靈師在誰都看不到的地方，向著身份未明的惡貫滿盈之徒亮出了尚且稚嫩、卻已足夠鋒利的爪牙：

    這個人已經(jīng)沒救了，不能留。

    第30章你信報應(yīng)嗎

    當(dāng)那句“我早知道你要來”傳到菲奧娜耳邊的時候,她就隱隱有了個猜想，但是這個猜想著實太過駭人,哪怕她曾經(jīng)預(yù)料中過格林女士的恩將仇報,也不敢相信自己此刻得出的結(jié)論。原因無他,這個猜想實在太嚇人、太黑暗,兩相襯托之下，連恩將仇報都顯得不是什么大事了。

    而下一秒，她就又被敲了脖子重?fù)糁孪萑牒诎抵畷r，菲奧娜真心恨不得在心里豎起根中指：

    這個城市的人還能不能好了，一點創(chuàng)意都沒有！老是敲人脖子的話到老了留下什么后遺癥怎么辦，不知道頸椎是很金貴的需要好好愛護(hù)的東西嗎？

    等她頭痛欲裂地睜開眼睛的時候，就發(fā)現(xiàn)自己已經(jīng)置身于一個廢棄已久的歌劇院里了。她瞇起眼睛對抗著突如其來的頭暈——怕是輕微腦震蕩了——掃視了一下四周，發(fā)現(xiàn)這里真是該死的眼熟：

    這正是哥譚游樂場附近的那個劇院，而且在離她不遠(yuǎn)的角落里還躺了具金發(fā)少女的尸體,菲奧娜只是匆匆一瞥便不忍心再看了,連忙把目光挪開：

    那是格林女士的女兒。

    菲奧娜還曾經(jīng)在那個她好不容易從橡樹街回到家中的寒夜里,給過她一塊巧克力吃。

    如果說之前她只能隱隱感覺到，從她在莫名的力量牽引之下前來哥譚，到哥譚游樂場不停有人失蹤,再到格林女士口中的那個神秘人，這些事情之間有著某種神秘的聯(lián)系,可是她一直沒有辦法將這些事情關(guān)聯(lián)在一起，此刻這個劇院便成為了最關(guān)鍵的那根線，將所有的事情都串聯(lián)在了一起。

    菲奧娜看向坐在她面前的這個綠色頭發(fā)、一身紫色西裝品味堪憂的人,問道：

    “你從一開始就想引我過來，是吧？”

    哥譚游樂場不停有少年少女失蹤，在警方都束手無策的前提下，從來都是老好人的“忒彌斯”豈有坐視不管之理？不過他怎么就能確定，自己一定會來哥譚呢？

    “是的！你可真是個聰明的姑娘！”小丑大笑著拍了拍手，權(quán)算給她鼓掌了：“可誰知一開始來的竟然不是你，哎，我那時別提多失望了。你要知道，我心情不好的時候，就難免做一些不太厚道的事情來解壓?！?/br>
    菲奧娜陡然有了種不祥的預(yù)感，她咬著牙問道：“……你干了什么？”

    “一開始來的是個圣彼得堡的外鄉(xiāng)女孩，跟你完全不像?！毙〕笮χ鴮姆茒W娜身上搜出來的銀刀拋接著把玩：

    “可是這些小玩具倒是一模一樣的?！?/br>
    他伸出刀去，輕輕拍了拍菲奧娜的臉，雪亮的刀刃差點就要給她來個破相了：“你們是什么組織里量產(chǎn)出來的小傻蛋嗎？”

    然而菲奧娜此時已經(jīng)完全聽不見別的什么話了?！霸谒斑€有另外的通靈者曾經(jīng)來過哥譚”這件事，就好像閃電一樣劃過菲奧娜混沌的腦海，將她所有的想法都照了個通透，剎那間就好像有人在三九寒冬里往她頭上倒了滿滿一盆冰水似的，直讓她從頭頂冷到心底，她連問都不用問就知道……

    那個懷抱著“或許我可以幫上忙”這樣美好的愿景，帶著一整箱的通靈用具不遠(yuǎn)萬里趕赴哥譚的同行，怕是已經(jīng)死在這里了。

    只有死人，才能在冥冥之中引導(dǎo)活人。

    也就是說，她面前的這個人，從一開始瞄上的就是“忒彌斯”。因此他一手策劃了哥譚游樂場失蹤案件，為了防止她不來哥譚，還特地搞死了一個圣彼得堡的通靈師作為保障，好讓剛被刺客聯(lián)盟逐出不久的忒彌斯能夠在雙重保障之下來到哥譚，落入魔掌。

    這個人不僅心思深沉，而且手段毒辣，哪怕格林女士都已經(jīng)按照他說的去做、綁架了忒彌斯、菲奧娜還予以配合了，可是他說話不算話，依然出爾反爾地殺掉了格林女士的養(yǎng)女。

    她眼眶發(fā)熱，死死地盯住眼前這個完全不把人命當(dāng)回事的怪人，眼白都有點泛紅了，滔天的憤怒在她心底累積，千言萬語匯成倆字，從菲奧娜口中相當(dāng)有力地噴薄而出，這也是她這么些年來說過的最重的話了：

    “畜生！你真的、真的不是人！”

    “你敢殺人，敢用死人的怨恨引導(dǎo)著我來這里，就不怕報應(yīng)嗎？！”

    小丑對她的話語置若罔聞，嘻嘻笑著把那把銀刀在手里把玩了好一會兒，中途有好幾次都把刀拔/出/來了，看樣子是想在菲奧娜臉上狠狠劃一刀給她“整整容”，可在某種不知名力量的壓制之下，他又走了神，順手就把刀又插了回去。如此反復(fù)數(shù)次之后，他終于察覺到不對勁了，用鋒銳的刀尖戳著菲奧娜的頭，嘶聲問道：

    “這把刀是干什么的？一點都不好用。”

    菲奧娜毫不畏懼地回視著他：“是我的幸運物，你不要亂碰，否則會倒霉的?！?/br>
    “啊呀，好害怕好害怕嘻嘻嘻嘻——”小丑陰陽怪氣地笑了起來：“那個小女孩的幸運物也沒能救她的命呀，真可愛，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啊哈！！”

    “你可千萬別不信?！狈茒W娜已經(jīng)冷靜了下來，某種相當(dāng)詭異的預(yù)感纏繞上了她的全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