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說，她這么有底氣的樣子還是真的挺能唬人的。而且永遠不要用正常人的邏輯去揣度阿卡姆的那幫瘋子，在他們的眼里，世界上的一切好人都可以變成壞人，而惡人也永遠只有往著更惡的方向去的唯一一條路子。于是外面那幫剛剛還在跟她單方面打得氣勢洶洶的人突然就停了下來，不知道是徹底被她給蒙著了——一個活著的通靈師能起到的作用可絕對比死了的她的威懾力要大——還是因為小丑過分凄慘的下場被唬著了，半晌過后才有人搭理她：

    “我們是企鵝人手下的。”

    “哦那算了?！狈茒W娜秒答：“我不是企鵝派的。”

    她話音剛落，就聽到了外面齊刷刷的槍彈上膛的聲音：“那你是雙面人那邊的？！”

    ——由此可見，眼下在哥譚這座城市中展開的黑幫斗爭真是勢如水火，甚至都容不下以往的那些不在這邊也不在那邊的中立派的存在，要么站在這一邊，要么就去往另一側(cè)，完全沒有留給第三個選擇的余地。

    自從蝙蝠俠被確認死亡之后，哥譚這座城市便失去了那個可以一直在黑暗中約束著它的人，在極短的時間內(nèi)就亂成了人人都避之不及的、這座城市還沒有蝙蝠俠只有暗中窺伺的貓頭鷹法庭的那段黑暗時光里的樣子。

    在這樣的情況下，阿卡姆失控、罪犯們一涌而出也就是很正常的事情了。黑幫猖獗，罪惡當?shù)?，雙面人和企鵝人正在為了搶奪地盤而大打出手，在這座城市的每一個角落都彌漫著箭在弦上不得不發(fā)的超級緊張的火藥氣息，濃度超標得都要化成實體了，尤其是在這架戰(zhàn)機的旁邊，活像一個不小心有人走火就能把這塊地完全給爆掉一樣。

    就在此時，菲奧娜突然感到了從戰(zhàn)機上方傳來了相當沉悶的一聲重物撞擊的聲音，在數(shù)聲震耳欲聾的爆炸聲過后，一切都安靜了。

    菲奧娜等了好一段時間，發(fā)現(xiàn)外面那人完全沒有搭理她的意思——但是也沒有離開的意思——就這么安安靜靜地蹲在戰(zhàn)機上，重得能夠在砸下來的時候讓戰(zhàn)機里的她都有感覺的體重就這么明晃晃地盤踞在頭頂上的話還是讓菲奧娜蠻有壓力的，于是她終于選擇率先開口了：

    “桶桶他爹，你就是那個來接我的人嗎？如果是你的話能不能吱個聲？”

    杰森：……我就是為了避免被叫這個蠢得要死的稱呼才沒有第一時間搭理你的。

    萬萬沒想到，就算他不開口菲奧娜也能感知得到他，這反而讓他的糾結(jié)無所遁形得相當尷尬了。

    在接菲奧娜前往蝙蝠洞的途中，杰森相當簡略地把這段時間里發(fā)生的事情概括了一下：

    “天啟星人在幾個月前入侵過哥譚和紐約，他們原本能對我們造成巨大威脅的‘新神’已經(jīng)隕落了，按理來說這些人無法造成什么大的威脅，但是他們卻帶來了仿制自他們的某一位首領(lǐng)的神奇的射線，在被這道光線擊中之后，蝙蝠俠就失蹤了?！?/br>
    “一開始我們都以為他犧牲了，但是后來我們發(fā)現(xiàn)他沒有死，只是被卷入了時空亂流里。從那時開始，我們就在著手尋找能夠?qū)Ⅱ饌b帶回來的辦法，原本是想讓扎塔娜去的，但是數(shù)天前扎塔娜和康斯坦丁雙雙失蹤，我們認識的其他魔法側(cè)和神秘側(cè)的人要么正在陷入苦戰(zhàn)，要么聯(lián)系不上，就只能向你求助了。”

    在發(fā)現(xiàn)前來和忒彌斯接頭的人是紅頭罩之后，膽敢前來攔路的人便寥寥了，兩人很快就來到了位于韋恩莊園地下的蝙蝠洞。這里不管是白天還是晚上，都帶著沉沉的、揮之不去的巖洞特有的陰冷的氣息，而在通靈者的眼里，這個地方除了能施加給人以物理意義上的寒冷之外，還有精神意義上的孤獨：

    這個地方眼下已經(jīng)失去了它的主人。

    菲奧娜還是第一次來到這個只聞其名不見其真身的蝙蝠駐地，之前她對這里的了解還停留在“我只是聽說有這么個地方”的程度，如果換作平時的話，她肯定要把這里里里外外都好好打量一下的，只不過眼下她沒有這個心思也沒有這個機會了。

    她跟在杰森的后面一進去，就看見了那個正好能放進去一個人的、接滿了各種電線的裝置，看來這就是用來在時空亂流里穿梭的機器了，在這個裝置的旁邊，還有個坐在椅子上正在運指如飛cao控懸浮在空中的光屏的達米安。

    ——哦豁。太尷尬了。

    菲奧娜簡要地回想了一下她和達米安上次打交道的時候是什么狀況，隨后又經(jīng)歷了什么——人家不遠萬里特地來刺客聯(lián)盟把她給救了出來，結(jié)果她反過來把人家的生母直接用白巫術(shù)關(guān)在了中東——就恨不得一頭拱進地里去，好避免接下來可能會有的更加尷尬的場面出現(xiàn)。

    幸好達米安完全沒有和她仔細計較這些事情的意思，只是把她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之后才開口道：

    “你知道成功率最樂觀也只有不到五成是吧？”

    對這位出身刺客聯(lián)盟的少年來說，這已經(jīng)是很隱晦的貼心的關(guān)照了，菲奧娜自然也知道這一點，點點頭道：

    “這可是人命關(guān)天的、要從一不小心就再也回不來了的時空亂流里搶人的活。要我說，能有一成的成功率都是賺，更何況還有將近五成呢？”

    “白巫術(shù)也沒有給我任何‘會有危險’的失敗預(yù)警，所以我覺得還是可以去賭一賭的?！?/br>
    如果換做是那個一直在刺客聯(lián)盟長大的、為了達到目的可以不擇手段的達米安的話，他沒準還真的會贊同菲奧娜的看法。但是他已經(jīng)在蝙蝠家待了這么久，逐漸地也被這些義警們的價值觀往正常的路上帶了帶，開始認同“不能把無關(guān)的人牽扯進來”的這個道理的他對眼下只能向菲奧娜求助一事感到萬分糾結(jié)，可是就像紅羅賓說的那樣，現(xiàn)在也找不到別人能來幫他們了。

    現(xiàn)任的年輕羅賓到最后什么也沒說，只是給菲奧娜打開了那個裝置的門，告訴了她這東西的使用方法：

    “因為蝙蝠俠不是過去的任何一段時間里的人，所以他的存在哪怕是在時空亂流里也會顯眼得很，而且你就算看不見他，也能感應(yīng)到他。等你找到人之后，這東西就會再次啟動，把你們一起帶回到這里?！?/br>
    “除去隨身的衣物外，你還能攜帶一件額外的東西，你要帶什么過去？”

    達米安話音剛落，那只他打小就眼熟得很的橘貓就從不遠處的臺子上以一個優(yōu)美的姿勢起跳，劃了道完美的拋物線后穩(wěn)穩(wěn)地落在了……離橘貓本來就不到一米的可移動可升降的座椅上。不過這一跳也不能算是白跳，因為它最后還是靠著沖擊力硬生生地把自己和椅子一起沖了過來，正好停在了菲奧娜和達米安的中間。

    ——敦實橘貓，在線沖浪。

    “這貓是真成精了吧？！”達米安估算了一下這只貓和他認識的時長之后震驚了，貓的壽命一般在十八歲左右，可是這只橘貓怎么說也應(yīng)該有十三歲往上走了，換算成人類的年紀的話這人也應(yīng)該是個中老年人，絕對不可能有這么利落的身手的。別的不說，按照這貓的體重能通過椅子把自己沖過來就已經(jīng)很利落很聰明了：

    “你要是帶它去的話那我們就得臨時調(diào)整一下機器，因為一開始沒有想過你會帶有生命的物體過去。”

    “不用改了，這樣就好，開始吧，東西我已經(jīng)帶好了?！狈茒W娜秒否了橘貓以行動給出的無聲的提議：

    “扎塔娜曾經(jīng)帶給過我很多跟魔法相關(guān)的書籍，我雖然只練習(xí)過其中的幾個，對更為高深的戰(zhàn)斗魔法和守護類的魔法都無法精通使用，但是給物體來個最簡單的變形這樣的事情還是能做得到的。只要讓我?guī)衔业哪д?，那么就約等于給我?guī)Я藗€小型移動軍火庫和萬能求生箱了?！?/br>
    她俯下身去，把臉埋在橘貓背部豐厚的毛發(fā)里好一陣蹭才抬起頭來，笑道：

    “別再看了，我不會帶你去的，這太危險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