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狗眼看人（原文）

    現(xiàn)下，正是午時，金烏當(dāng)空，萬道金芒灑落天地，替萬物穿上一層金衣。

    韓卿直立在書桌前，凝視著上好的宣紙，瞇起眼睛細(xì)思，提筆畫上了宮中這幾日見到的宮殿地圖，房屋3500余間，主殿太極殿乃是皇帝日常處理政務(wù)的場所，殿后是顯陽殿皇后的居所，明陽殿、芙蓉殿、承光殿、仁壽殿、明光殿是等妃嬪的居所，宮的東邊是太子的東宮，宮的南面是太倉，宮的北面是華林園（御花園），以及后山皇宮林園。

    如果父親是在宮內(nèi)的話，還是個機關(guān)眾多的地方，除非在宮殿底下的地下室，而地下室一般只有皇帝住處才建有。

    皇帝的日常所在地，宮兵把守更加嚴(yán)密，只有夜晚才能行動。

    韓卿默默地凝視著圖紙，放下筆桿，對北寒婧說道：“今日你細(xì)細(xì)將去參加宴會的每一句話講于我聽。”

    北寒婧便眉飛色舞的講述當(dāng)時的情景，韓卿越聽臉色越黑，聽到她講偷看自己洗澡時，頭上氣的都快冒氣了，聽見自己落水匆匆趕來時，徹底怒了打斷話語，責(zé)罵道：“夠了，你怎么如此沒腦子，那皇后根本是在套你的話，你倒是傻乎乎地全部把我們的真實情況全部告訴她了，你知道我今天讓你去參加宴會的目的是什么嗎？”

    “不是，聯(lián)系你meimei嗎？”北寒婧似乎認(rèn)識到自己做錯了，縮著腦脖子心虛的說道。

    韓卿不禁拿手掩住臉，幽幽地嘆了一口氣，沉聲說道：“俗話說知己知彼，才能百戰(zhàn)不殆，你別小看這些手不能握刀上戰(zhàn)場的婦人，往往一些重要地事情就是她們嘴里說出?！?/br>
    “可她們就喜歡說一些各家長短和八卦，要么說一些首飾衣服，我真的絲毫沒興趣聽她們嘰嘰歪歪?！北焙簻喩聿蛔栽诘恼f道。

    “我倒是忘了你這從男人堆里長大的假女人?！薄瓬喩砩舷鲁松碜邮桥?，其他都跟男人一樣。

    韓卿眼睛掃向北寒婧身上的男裝，幽幽地再次深嘆了一口氣，失望地掀開被子躺在床上。

    北寒婧圍上去關(guān)心的問道：“身子可是落水不舒服？”

    韓卿背過身子說道：“等你想明白我話里的意思，再來找我，我現(xiàn)在累了你出去吧?！?/br>
    北寒婧即使心比一般女人粗也察覺到，韓卿是真的不高興了，為難的撓撓頭發(fā)，說道：“俗話說女人心海底針，怎么你比女人的心還難捉摸。”

    回首看見韓卿冰冷的側(cè)影，失落地關(guān)門出去了。

    “小匈，過來你替我分析分析駙馬這句話的意思?！北焙嚎匆娮约旱馁N身婢女端著一碟子點心過來，趕緊招呼過來，攬著著他的背說道。

    “哎呀，駙馬的意思還不夠明顯嗎？他是說你不夠像女人。”小匈放下點心，明了地說道。

    “可是，你說他會燒飯、會刺繡、還會替女人梳妝打扮，除了長把，哪里都比我像個女人，可是為什么還老要求我當(dāng)個女人?！北焙河魫灥氐共?，修長有力的手指抓起一塊餅，大大地咬了一口道。

    “公主，駙馬這人看似不近人情，你要是走到他心里去，他心里絕對只有你，男人其實也要女人哄，不如公主穿女裝讓他高興高興，他就馬上會消氣了?！?/br>
    北寒婧聞言，被餅給噎住了，小匈趕緊給她喂水。

    北寒靖痛飲了一壺水，終于把哽在胸腔的餅給送到胃里，虛弱地?fù)u手說道：“我從小到大，從沒穿過一次裙子，你讓我穿裙子，還不如讓我去打一場戰(zhàn)。還是饒了我吧，想想其他法子。”

    此刻梅閣里，莫相離寂寥地坐在窗邊，望著庭院中那棵雪白的梨樹，默默地嘆了口氣。

    花惜歡替她披上一件雪白的兔毛披風(fēng)，杏眸望著盛開的梨花。

    一陣料峭的春風(fēng)，拂面帶來幾片的花瓣，落在兩人墨發(fā)上和肩膀上，花惜歡捻起破碎的梨花瓣，感嘆說道：“又一年春近了，又虛長一歲?！?/br>
    莫相離回首牽著她的手，問道：“啊歡，假如你阿娘和夫君同時落水了，你先救誰。”

    “你怎突然問我這個問題？況且我還沒有成親?！被ㄏg白凈的臉上，布滿了疑惑，不解地說道。

    “你就當(dāng)你嫁了先生，回答我?！蹦嚯x的眼眸顏色比起一般人偏淡，像是籠罩著一層薄冰，給人涼薄冰冷的感覺。

    “自然是啊娘，她生我養(yǎng)我，百善孝為先，我會侍奉她老人家一生?！被ㄏg確定地說道，莫相離聽到這個答案似乎有些心不在焉。

    “如先生溺水而亡，惜歡會終身不嫁，會每天守在他墓前，每日給他帶去最美的鮮花。因為我如果陪伴先生一起走的話，啊娘一個人在世界上會孤單，離兒也會傷心。”花惜歡看著指尖的梨花瓣，彎起唇角，溫惜地吹起它。

    莫相離看著那片梨花瓣在空中孤弱地轉(zhuǎn)了幾個旋，沉默地躺在了黑色的泥土地上。為什么花朵的花期總是如此匆匆，來不及讓人沉醉就凋謝？

    “離兒，如果是你會怎么做？”花惜歡把視線落在她清瘦的側(cè)臉上問道。

    “春天過去了，會有來年的春天，但我只愛這個春天，我會讓這個它在這個特定的季節(jié)，綻放出最絢爛的光彩?！?/br>
    莫相離站了起來，斂去眼中所有的寂寥，走向屋中，梨花擁著她纖細(xì)的背影，仿佛要飄走一般。

    花惜歡看著躺落一地碎梨花，蹲下身子憐惜地捧起它們道“梨花啊梨花，你說離兒最近到底怎么了，總是悶悶不樂。哎，不如我把你們做成點心，哄她開心，省去你們孤單地躺在泥土里腐爛。”

    花惜歡臉上的愁緒很快消散，臉上又漫上天真爛漫。

    她正在桃樹下挑揀干凈的梨花，忽然，一只腳踩在了她拾梨花手上，深粉近紫色的綢緞鞋面，繡著精致的芙蓉花，狠狠碾壓在她手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