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 夜未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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劇本的工作漸漸進入正常節(jié)奏,卓靜言每天早出晚歸,十分規(guī)律。 因為這自找的“兼職”占滿了白天八小時,反而喧賓奪主將她做正職的時間壓縮到了晚上。幾場初秋的雨一下,天氣很快轉涼,卓靜言就干脆在大陽臺上支起一個簡易工作臺,每天晚飯后窩在家里,繼續(xù)完成日本那邊的約稿。奈奈則在附近租住了一個單身公寓,常常過來幫她整理畫稿,偶爾飛回日本聯(lián)系出版商和處理之前未收尾的工作。 兩項繁重瑣細的工作加起來,硬生生將每天的勞動戰(zhàn)線從早上九點拉到晚上十一點。沒有奈奈趕她上床睡覺的時候,卓靜言一個人能在工作臺上伏案畫到凌晨四點,然后第二天依靠神準生物鐘在清晨七點扒拉開她的眼皮,將她從床上拽下來一直拎到華霆的辦公室。好在有唐堯這個免費車夫兼早點販子,除了被他爸唐狄抓回大院兒做標兵的日子,余下時間他都風雨無阻地等在樓下接送她上下班,一路上插科打諢的,倒也不覺得煩悶無聊。 自半個月前的第一次例會后,卓靜言再沒見過蘇佑。聽林湘說他正在橫店趕拍電影,偶爾回北京上完通告后又要馬不停蹄返回片場。她想起他的時候,下意識地去翻看微博,然而這近二十天的時間里只有一條更新,內(nèi)容還是轉發(fā)華霆的電影宣傳。再看看蘇佑的朋友圈,最新消息和圖片的日期也在半個月前。 這人真是低調得可惡。 她咬著牙,手中的鉛筆在畫紙上劃出一道深深的弧線。 這時,不遠處的隔壁陽臺那傳來“唰——”的一聲,是有人在拉窗簾。卓靜言探頭,只看到隱約一個人影在落地窗紗邊,一晃又進了屋。她也不在意,摘下框架眼鏡,裹緊羊絨披肩,趴在工作臺上假寐。 不知是巧或不巧,她在這套公寓里住了近三個月,卻從來沒有見過一墻之隔的鄰居。近來偶爾忙到半夜時分,會聽到隔壁一些細微的動靜,大概屋主也屬于夜歸一族,只有正常人都已經(jīng)入睡的深夜才會聽到那邊輕輕的腳步聲,拉動窗簾和落地門的聲音,有一天凌晨兩點她甚至還聞到過一絲點心的暖甜香氣。饒是如此,這位神秘的鄰居卻從未在兩米之外的那方陽臺上現(xiàn)身。 卓靜言想,等忙完選角的事情,一定要帶點兒小禮物上門拜訪一下隔壁那只成天悶在屋里不見天日的“土撥鼠”。 腦子里的念頭細碎,想著想著正要漸入淺眠,頭頂傳來輕微的一聲“啪”,陽臺頂燈和桌上臺燈瞬間滅掉了,室內(nèi)透出的燈光也都消失不見,屋里一片黑暗。卓靜言倏地睜開眼站起來,背上迅速沁出細細的冷汗。 停電了。 遠方霓虹燈投來一絲昏暗光線,房間里已經(jīng)陷入濃稠的黑色,影影綽綽的一些輪廓,大概是她的衣柜、沙發(fā)和床,此刻看起來卻像是午夜里蟄伏的窺探的巨獸。 她背抵陽臺外側冰涼的金屬扶手,緊緊抓著家居服柔軟的下擺,無聲地告訴自己要冷靜。然而她控制不住自己漸漸急促的呼吸,也控制不住腦海里翻騰洶涌的回憶。 十年前同樣一片黑暗的房間里,陌生的人影,緊扼喉嚨的大手,切膚入骨的疼痛,彌漫周身的血腥氣息,從高處跌落的無助恐慌,阻滯胸腔的悶塞窒息…… ……還有生命逐漸消散時無盡的絕望。 她蹲在陽臺一角的陰影里縮成一團,右手覆住左肩,禁不住地戰(zhàn)栗。 不愿觸碰的記憶在靜寂的黑夜里破空而來,隔著十年漫長時光,那些夢魘般的畫面仍然清晰得幾乎就在眼前,如墜冰窟,周身發(fā)冷,心痛如絞。 在這樣的黑暗里再待下去會瘋掉。 卓靜言攥著手,指甲掐入手心生出尖銳的疼痛。她深吸一口氣,用衣袖擦擦眼角的淚水,借著手機屏幕的微弱光線站起身,將披肩帽子往頭上一扣便開門往外走。 埋著腦袋沒邁出兩步,忽然撞到了一個人懷里。那人被她撞得悶哼一聲,倒退兩步,她垂著頭啞著嗓子,小聲道“對不起”。 正要繞過那人往前,卻見一只胳膊伸過來攔在她面前,一個似笑非笑的聲音道:“卓靜言。” 這天蘇佑在橫店的拍攝剛剛殺青,第二天一早在北京還有通告,便趕著先回家補覺。到樓下時已是晚上十一點過,物業(yè)人員又跟他說電閘突然壞了正在搶修中。本打算出去住酒店,可萬一被記者拍到了難免多事,他索性發(fā)揮在公司爬樓梯健身的精神,硬是一步一步從一樓走到了二十樓。 剛抹了抹額頭的薄汗掏出鑰匙準備進門沖澡睡覺,就看見自家對面大門“哐”地一聲打開,沖出來個嬌小身影。那一團人影來勢洶洶,他一時沒避開,被撞得后退兩步,原來是幾個月無緣謀面的隔壁鄰居。 突如其來就見了。 他還未來得及醞釀好打招呼的表情,便聽到帶著鼻音和哽咽的一聲“對不起”。 悶悶的,聲音很小,有點耳熟。 蘇佑垂目打量跟前的大帽子下露出的半張臉,水潤的兩片紅唇,尖尖的白嫩下巴,及腰的微卷黑發(fā),還有一點微微發(fā)紅的鼻尖。有點眼熟。 他伸手攔住繞過他要往外走的她,意外之余有些好笑:“卓靜言。” 女孩子忽的僵住,愕然抬起頭來,兩只眼睛睜得圓圓的看著他,呆愣愣咬著唇不說話,腮邊還堪堪掛著將落未落的一顆淚珠。 這一來把蘇佑嚇了一跳,印象里她總是平淡表情中透著點兒小狡黠,不卑不亢,少有失態(tài),這大半夜忽然哭得梨花帶雨從他隔壁公寓沖出來,著實讓人意外。 他不由放柔了聲音:“你哭什么?” 卓靜言本來心緒紛亂,只想去街上有人有燈光的地方走一走冷靜冷靜,被蘇佑這樣一問,反而不知如何作答。她看著蘇佑,他微微俯身,離她極近,濃密的眼睫如同兩把小扇子,將淺淡的陰影覆在那雙漂亮的眼睛上?;蛟S是錯覺,那雙眼睛此刻好像溫柔得緊,靜靜地看著她,她看得到映在他眼里的她自己,淚痕未干,臉色蒼白,滿面驚惶。 她有些被窺破秘密似的窘迫,默默垂下頭盯著足尖不說話。蘇佑只是看她片刻,抬起一只手輕輕地緩慢地擦掉她的眼淚,耐心而寬容地等待著。 他的手指和在北京飯店相遇的那天一樣溫軟干燥,輕柔地拂過她的臉,鼻端彌開一片淺淺的草木香氣。 卓靜言如夢初醒般退后一步,和他拉開些距離,被他碰過的地方滾滾的燙。 蘇佑若無其事地收回手,仍站在原地安靜地看著她——他在等她回答。 然而能說什么呢?有些舊事連她自己都想要忘記,無端地疏泄情緒,只會惹人厭煩吧。何況,眼前這個人雖然認識已久,卻根本算不得熟悉。 卓靜言看看幾步之外長身玉立的男人,吸吸鼻子,垂下目光道:“家里停電了……我有點怕黑?!?/br> 蘇佑借著一點昏暗光線看她的模樣,長發(fā)披散,一臉淚水,胡亂裹著的灰色連帽披肩下是白色運動式家居服,腳上趿拉著拖鞋,十個小巧白凈的趾頭裸露在外。并不是適合出門的打扮。要說停電怕黑……這怕得倒確實有點狠。 他對著她身后揚了揚下巴,微笑道:“家里有妖怪追著你么,門都不關了?” 卓靜言轉頭一看,不由面上更燙——她走得太慌張,連門都沒有闔上。剛才腦子里混亂得很,就這樣沖出來了。被蘇佑一堵,稍微冷靜下來看看自己,這蓬亂的頭發(fā)和邋遢的衣服,還有腳上的拖鞋,怎么好直接走到大街上去。 她默默看一眼蘇佑,張了張嘴卻沒說什么,垂著頭一步一步往門邊退。 “靜言,”蘇佑溫聲叫住她,“我今天忙了一天,剛下飛機有點餓……不介意的話,可不可以陪我出去吃點夜宵?” 卓靜言停住腳回頭看他,直覺他行為可疑。他幾步走到她身邊,拿出手機幫她照亮門內(nèi)的一片黑暗,輕聲說:“我在客廳等,你拿手機照著,去里面換衣服,然后我們一起出去吃點東西。如果你怕,就大聲跟我說話,我一直在外面?!?/br> 卓靜言抿唇看著蘇佑,甚至沒注意他叫她什么。蘇佑的目光似乎澄澈得一眼見底,又似乎深沉得無可捉摸。半晌,她點點頭,由得蘇佑跟在身后進了門。 臥室門縫里透出些昏暗微弱的光線和窸窸窣窣的聲響,蘇佑獨自坐在客廳,仰頭靠在沙發(fā)上,心道,我這是怎么了? 謝謝每一個投豬豬的盆友,面面給寧鞠躬了orz 因為鋪墊比較多,所以最近盡快盡快使勁兒更,讓看文的盆友不要斷片兒。愛你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