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7. 美人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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卓靜言坐在正中間第二排的地方。 臺上一字排開好多個演員,還有人氣極高的小說作者,可是她身邊簇?fù)碇木尤欢际翘K佑的粉絲,前五六排的黃金位置幾乎都被拿著藍(lán)色應(yīng)援物的年輕小姑娘占據(jù)。 她兩手空空,坐在那里顯得有些突兀。 開場前,右手邊的小柚子戳戳她胳膊:“誒,你哪個組織的?少年團(tuán),總裁團(tuán),還是公子團(tuán)?” 卓靜言不明所以地看著對方。 小姑娘立刻熱情洋溢地塞給她一個藍(lán)色手幅,上面赫然是蘇佑頂著個柚子的卡通頭像,臉頰鼓鼓,像只糯米團(tuán)子,稚嫩又可愛。 “你是新粉兒?連應(yīng)援的都沒帶,這個我送你好了,很萌吧?趕緊加入我們‘少年團(tuán)’,一起為永遠(yuǎn)十八歲的可愛蘇學(xué)長打call?。 毙」媚镩_始對卓靜言洗腦,不停鼓吹蘇佑的少年感,什么軟萌什么乖,全都是她從來沒有見識過的特質(zhì)。 卓靜言默默聽了會兒,覺得小姑娘大概有些走火入魔。明明蘇佑就是個時(shí)而面癱時(shí)而無賴的年輕男人,無非生得漂亮了些。這群無知孩子貪圖美貌,沉迷太過,竟又給他衍生出這許多虛妄的假象來。 他是什么樣的人,從許多年的那一眼開始,她自覺已認(rèn)得清楚。 “謝謝,”她將手幅遞回去,“很可愛,但是——我不太需要?!?/br> 小姑娘空把一腔熱情澆了顆不發(fā)芽的種子,很郁悶地瞅著她:“可是……你坐在蘇佑的粉絲區(qū),連應(yīng)援物都沒有帶。讓別家外人看了,還說我們準(zhǔn)備不到位呢……” 卓靜言將外套的大帽子往頭上一扣,對她笑了笑:“你看,我的衣服是藍(lán)色的,夠么?” 我本人,亦是為他而來,夠么。 小姑娘愣愣地看她,像看著個外星人。而她卻徑自轉(zhuǎn)過頭去,專注看著前方,再沒和小孩說話。不遠(yuǎn)處的那方舞臺上,年輕挺拔的男人緩步走到聚光燈下,眉眼如昔,清雋溫柔。 “大家好,我是蘇佑?!?/br> 卓靜言當(dāng)然知道臺上燈光太亮,蘇佑是看不到她的。但她也沒想到,光線暗下來的時(shí)候,坐在臺側(cè)的他會無聊到挨個盯著粉絲的相機(jī)鏡頭讓她們拍照。 蘇佑發(fā)現(xiàn)她,比預(yù)料中的要早一些呢。 退場時(shí),她站在臺下看了他片刻,揣著某種隱秘的細(xì)微的快樂,隨著著人群出了劇院。蘇佑一定還停在原地望著她,灼灼的目光從身后籠過來,不用回頭也能感知得到的溫度。 原本只打算悄悄地看一看就離開,但他的眼里汪著一片海洋,她溺在其中,越飲越渴,出了大門腳下一頓,鬼使神差地竟又上了二樓。 先前在樓下的觀眾并沒散去多少,手里捧著小說或者海報(bào)影碟,幾乎都擁到了二樓大廳,在簽售臺前排起長長的隊(duì)伍。卓靜言一見人山人海就覺得腦仁生疼,可是四面貼滿《魅影》的宣傳海報(bào),許多個蘇佑在墻面上一臉淡然看著她,就像廟里飛了金的菩薩,沉默里自有一種威嚴(yán),將她牢牢壓住不得動彈。 她依舊空著兩手,連個道具都沒有,站在那里被裝備齊全的粉絲隊(duì)伍襯托得毫無誠意。好在主辦方足夠貼心,簽售臺對面就有各色周邊商品,買完即可排隊(duì)簽名,非常人性化的流程。 眼看江寒聲打頭從休息室里走出來,領(lǐng)著幾個演員坐到了長桌后的椅子上,卓靜言無暇猶豫,幾步竄到售賣臺邊,指著正中間的那張紙:“給我那個,謝謝。” 畫面上的蘇佑一身黑衣,孑然立在山巔,背后是一輪巨大的蒼白的滿月。 她接了那薄薄的一張,輕飄飄的,捏在手里又轉(zhuǎn)身去排隊(duì)。人群長龍?jiān)诤炇圩狼坝鼗乩@了幾個彎,她站在末尾,隔著數(shù)重身影看他埋頭簽名,抬頭微笑,偶爾拿兩根修長的手指摁一摁眉心和額角。 她就這么混在人堆里,一步一步,緩慢地邁向蘇佑,直到快靠近他身邊,聽到他略顯嘶啞的聲音,不斷重復(fù)著“謝謝支持”。 終于走到坐在桌邊首位的張心寬跟前。他抬頭就見了個熟臉,吃驚非常,然而卓靜言一臉平靜,他便很快又將表情壓下去了,只是伸出左手示意她攤開海報(bào)簽名。 她拉開海報(bào)一角,露出蘇佑的半張臉,微笑著對張心寬搖搖頭。油滑的胖子慣會猜度人心,這短短一瞬里,滿肚腸子已不知道繞出幾個彎彎道道。卓靜言不欲讓他簽名,他也不在意,不動聲色就將她讓過去了,只暗地里將這姑娘和蘇佑放到一起,反復(fù)咂摸起兩個人的關(guān)系。 秦維鈞和楊妍兮見了她也很是意外,然而比起張心寬到底多熟悉她幾分,只當(dāng)小靖作家閑來無事,給《王城》主演捧個場湊趣兒。本來么,蘇佑和她的私交好像也是相當(dāng)不錯的。他們知道靖言一貫低調(diào),人多的場合更不宜聲張,于是只將她當(dāng)做普通粉絲寒暄兩句,握手時(shí)格外加些力度,揚(yáng)眉眨眼的,便算是打過招呼了。 卓靜言握著那張海報(bào),又往前邁了兩步。 “你好。”蘇佑正垂著腦袋活動手腕,自己的名字連續(xù)寫上幾百遍,簡直趕得上幼年習(xí)字的無味枯燥。唯有趁著跟前換人的空當(dāng)趕緊喘個氣兒,埋下頭讓笑僵了的臉放松幾秒,再抬起來時(shí)便又是一副標(biāo)準(zhǔn)的蘇佑式微笑。 卓靜言將外套的帽子拉得更低一點(diǎn),精巧的下巴微揚(yáng)著,對他眨眨眼:“你好。” 蘇佑怔了片刻,驚喜之外倏然多出三分驚異。 卓靜言一如過去纖瘦白皙,長發(fā)從肩頭披散,粉黛不沾,素凈得像幅墨染出來的美人畫兒,正歪著腦袋看著他。 藍(lán)色外套,紅唇黑發(fā),尖尖的下巴。 好眼熟。 蘇佑突然想笑,壓著唇角泰然自若接過她手里的紙筒,放到桌上徐徐展開。他的單人海報(bào),簇新平整,沒有任何字跡。卓靜言隔桌摁住海報(bào)的一角,手指修長,指甲圓潤光滑。他垂眼看著,想伸手覆上去,卻又不敢動作,滿心都是嘆息。 為什么,會有這么多不相干的旁人在呢? 馬克筆尖飛快劃動,在那輪圓月右邊留下一串漂亮的字跡。 “你……”卓靜言瞠目看著那行日文。 蘇佑的表情仍舊自持而得體,甚至親手將海報(bào)卷好遞到她手上。她呆愣愣地接了,他又無比體貼地站起身,低聲道:“謝謝你能來,要不要……抱一下?” 出人意料的臺詞,久違促狹的表情。 她生怕被身后排隊(duì)的粉絲瞧出端倪,從牙縫里擠出兩個字:“不要。” 話音未落,蘇佑已經(jīng)伸手將她攬入懷中,壓得極低的聲音里帶著三分笑意:“你明明就想要?!?/br> 她惱他無賴卻不敢推拒,索性厚著臉皮裝成粉絲,也將兩只胳膊挽到他腰間。熟悉的草木氣息圍繞過來,下次見面或許又是遙遙無期,不如趁機(jī)徹徹底底揩個油,這一趟才不算白來。一念及此,卓靜言頓時(shí)把個麻雀膽子撐得破天,很是奔放地將腦袋埋在他胸前,用力蹭了幾蹭。 蘇佑懷里摟著溫溫軟軟的一團(tuán),受用至極,如果不是顧及周圍人太多,早就樂得嘴角掛到耳朵前。眼見后面還有一長串排隊(duì)的粉絲等著簽名,他也只好抬手拍拍卓靜言后背,貼在她耳邊道:“三樓休息室,門上有我名字?!?/br> “哦?!彼砂桶偷貞?yīng)著。 “好好珍藏?!彼p輕說完就放開她,手指點(diǎn)了點(diǎn)那張卷好的海報(bào)。 卓靜言垂著眼睫,逃也似的快步離開了簽售臺。蘇佑便心情大好,理理襯衣袖子,從從容容坐回去,翻開下一位粉絲遞來的小說:“你好。” “剛才那位,又是個單單為你來的?!庇沂诌叺慕暱粗快o言飛速逃竄的背影,扶了扶鼻梁上的眼鏡搖頭感嘆。 蘇佑筆尖一頓,勾了勾唇角卻沒說話,只在剛簽完的名字旁又加了個笑臉。 她么,當(dāng)然是只為他來的。 卓靜言上了三樓,尋到掛著蘇佑名牌的專用休息室,推門進(jìn)去,空無一人。桌上堆著些零食飲料,沙發(fā)扶手邊是翻到一半的臺本,紙頁邊角密密麻麻的滿是他的手跡。 她拿起來翻了兩頁,不覺啞然失笑。蘇佑果真是個不折不扣的處女座,備注寫得工工整整,每行正好八個字,連逗號句號都要按全角的標(biāo)準(zhǔn)占個地兒。筆記內(nèi)容雖多不亂,一眼望去全是方正的豆腐塊,反而很有些賞心悅目。 卓靜言將臺本放回去,坐在沙發(fā)一角,望著膝頭的海報(bào),臉上又漸漸發(fā)起燙來。她一度鐘愛夏目漱石的《虞美人草》,也知道不少作者軼事。據(jù)說夏目做英文老師時(shí),曾要求學(xué)生翻譯“I love you”這句話,學(xué)生將其譯為“我愛你”,而夏目卻說不夠含蓄。東方人的愛意么,只道一句“今夜の月はとても青いです(今夜月色很美)”,也就夠了。 幾分鐘前,蘇佑就在眾目睽睽之下,將這么一句話寫到了那張海報(bào)上。 這人真是古怪,不知什么時(shí)候?qū)W了日文,賣弄起來也不分場合,簡直唯恐天下不亂。她氣鼓鼓地坐在沙發(fā)上,腦中又浮現(xiàn)出那雙含著戲謔的眼睛。口里吐出的話沒輕沒重,偏那張臉上的表情拿捏得很好,任誰在遠(yuǎn)處看了也只覺得他在關(guān)懷粉絲罷了。 誰說他一貫淡然沉穩(wěn),波瀾不驚? 分明是位愛冒險(xiǎn)刺激的主兒,就連簽名都要簽出點(diǎn)與眾不同的新花樣,存心叫人不得安生。她想起簽售臺前的短短片刻,一半因?yàn)榫o張,一半因?yàn)樾﹦e的什么,手里握著的海報(bào)guntang起來,像個燒得通紅的鐵釬。 墻上的掛鐘時(shí)針指向十一點(diǎn),排隊(duì)簽售的人還有不少,蘇佑一時(shí)半會兒脫不了身。前一晚睡得短,一大早又趕到這里來,卓靜言忽覺困倦,順手拿個墊子放到背后,兩手一揣,合眼假寐。 80珠加更正在路上,不瞞您說,面面餓了,想吃珠。orz