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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玄幻小說 - 清宵半(娛樂圈1v1)在線閱讀 - 60. 撼庭秋(120珠加更啦啦啦?。?!

60. 撼庭秋(120珠加更啦啦啦!??!

    卓靜言回頭一望:“嗯,我接到小嫣電話的時候正在……談工作,順道讓他載我過來的?!?/br>
    唐堯已經(jīng)看到她頸側(cè)那一小片曖昧的紅痕,像桃花浮雪,頗有一種熱烈而艷麗的風情。他額頭青筋突突直跳,心頭一陣接一陣地抽痛,談什么工作,這月黑風高的,不正是你倆談情說愛的好時候?

    他氣哼哼地撇嘴:“讓他過來,我和他談?wù)??!?/br>
    卓靜言一臉警惕:“你要干嘛?”

    “放心吧,”唐堯酸溜溜地瞅著她,“我又不會把他給吞了?!?/br>
    ……雖然有時候的確很想那么做。

    卓靜言細細審視他扮可憐的神情:“你這是在要挾我?”

    唐堯連忙眨巴雙眼,十分天真無辜:“請善待一個可憐的重傷員?!?/br>
    她沉吟片刻站起身:“你等一下?!?/br>
    “誒,小言言!”他又叫住她。

    “還有什么廢話?”

    “我保證,”他很鄭重地望著她,“以后一定不會再出事?!?/br>
    卓靜言愣了愣,半晌方低聲道:“這話你十年前就說過。”

    “那時候是保證你的安全,”他笑了笑,“現(xiàn)在我向你保證的,是我自己?!?/br>
    卓靜言還沒說話,唐堯的語氣又忽地嬉笑起來,很嫻熟地扮著無賴:“瞧瞧,這次還沒怎么著呢,你就先來哭了一鼻子……我要真有個三長兩短獻了身,你還不得心疼死,嘖嘖?!?/br>
    她望著他喜不自勝的得意表情,想了想淡聲道:“哦,確實也沒怎么樣呢……不過是鼻青臉腫,眼歪嘴斜而已。醒過來還沒照鏡子呢吧?這會兒您可帥得沒邊兒了,真的?!?/br>
    于是病床上那位果真被刺激得閉了嘴,半晌才揪著被角一臉幽怨地發(fā)作起來:“媽的爺們兒干架還沖著臉來,也忒沒職業(yè)道德……我們唐家千頃地一根苗,難不成真讓丫給打毀容了……不行,等我好了非得把那孫子再拎出來仔細算算賬……”

    卓靜言正背著身往門邊走,聽在耳里忍不住要發(fā)笑。其實他那臉還沒傷到有礙觀瞻的地步,添了點青紫痕跡反而更多三分狂放匪氣。只是傷到皮rou筋骨讓人痛苦,無論如何都是不劃算的。

    這一次仿佛舊事重演,他和她的角色掉了個。

    十年前她傷得更重些,半昏迷中連視線也模糊不清,只記得一滴一滴落到臉上的他的眼淚,冰涼,guntang,幾乎是她瀕死之前對這個世界最后的印象。

    整整十年之后,她黯然且歉疚地回味過去,才發(fā)現(xiàn)那一晚他面臨著如何泛濫的恐慌。怎么辦呢,后知后覺卻沒有后路,有的事情早在很久之前就已經(jīng)注定。比如蘇佑,此刻他正隔著幾步之遙對她微笑,習(xí)慣了等待的安然模樣。

    她打起精神,又走得近些:“他有話跟你說?!?/br>
    “好,你在外面等會兒,”蘇佑并無意外,將手里捂著的熱牛奶遞給她,“放心?!?/br>
    她點點頭,掩上門出去了。

    走廊里的燈光與墻壁俱是蒼白,不時有醫(yī)生護士在稍遠些的地方來回走動,除了衣角鞋底窸窸窣窣,靜悄悄的再沒別的聲息。卓靜言坐在門口的長椅上,捧著溫熱的牛奶紙盒,輕輕嘆了口氣。

    房門合上的那一刻,便有種迫人的清冷在蘇佑周身彌散。他慢步走到床邊,拖過一把椅子坐下來,長腿交疊成個放松的姿態(tài)。唐堯斜眼看了看他,報紙上屏幕里出現(xiàn)過無數(shù)次的那張臉,現(xiàn)實中看起來好像要更多幾分漫不經(jīng)心的凌厲。

    于是,從未在長相皮囊上糾結(jié)的唐少校破天荒感到了一絲沮喪。對方閑雅從容地坐在跟前,他卻面上掛彩,還躺成個傷兵敗將的模樣,實在難以從氣勢上壓過一頭。這想法令他暗自悲痛不已,牽扯得臉上傷處也格外地疼起來。

    蘇佑等了半晌不見他開口,終于認認真真瞟他一眼,要笑不笑的表情像層假面覆在臉上。

    “你想談什么?”

    狹路相逢,兩軍對峙,唐堯腦中的哀怨立刻一掃而空,迅速找到個理由振奮起來——男人么,受點傷就當添了軍功章,何況這一身繃帶還都是為她纏的,二十年的情分實打?qū)?,怎么能被那個翹著腿的家伙區(qū)區(qū)幾個月獻殷勤給顛覆?

    他便穩(wěn)如泰山把個病床躺成王座,垂著眼皮睥睨天下的樣子:“你覺得我還能跟你談什么?”

    蘇佑面色平靜,目光里是一片空蕩蕩的坦然:“你好像還不具備那樣的立場?!?/br>
    唐堯心里驀然拱起一把無名火,歪咧著嘴冷笑道:“老子打小兒守著她,從黃毛小丫頭長成現(xiàn)在的漂亮大姑娘,二十幾年來什么大風大浪沒一起闖過?你才認識她幾個月,這會兒倒來跟爺談立場,真他媽替你臊得慌?!?/br>
    他一早就看蘇佑不順眼,氣得急了什么話都能順嘴往外遛,也顧不得那套虛偽的文雅和氣度??善K佑沒一點暴怒的兆頭,連嘴邊那絲淡淡的笑也帶上了微妙的憐憫。

    “你和我都沒有主動的權(quán)利,因為她有自己的選擇?!?/br>
    掩在被單下的兩只手緊握成拳,唐堯皺著眉,忽然覺得很泄氣——他說得沒錯。他們的角色和立場如何界定,一切都只源于她的選擇,與別的全不相干。二十幾年抵不過短短幾月,相形之下果真仍是他更可憐。

    他胸口悶悶的,將頭緩慢地扭到另一邊,米白的窗簾系帶上似乎有塊淺色的污漬。他細細盯住凝視,看得兩眼酸澀,才發(fā)現(xiàn)那不過是個煙頭燙出的破洞,邊緣焦黑,難看得很。

    一室寂靜里,蘇佑并著兩指摁了摁額角,目沉如水:“十年前的事情,你會告訴我么?”

    唐堯又慢慢地將頭轉(zhuǎn)回來,望著那張面具一樣無可挑剔的臉,幾乎要笑出聲:“不會?!?/br>
    又一陣沉默。

    “我們可是情敵?!辈〈采系娜藦谋强桌锖叱鰩讉€字。

    蘇佑嘴角浮出抹極淡極淺的笑,低下頭理了理自己的襯衫袖口,那雙極黑極深的瞳仁里像藏著兩片午夜的云,暗卷風雷。

    唐堯斜著眼“嗬”了聲,不知是嘲諷對方還是自己:“這姑娘我一早當自己媳婦兒寶貝著,就只差捅破那層窗戶紙,現(xiàn)在被你橫插一腳截了胡,她還心心念念要跟著你跑。你要是個別的什么人,也許我犯不著較勁兒要把她掰回來??赡闶橇瞬坏脜?,三天兩頭地上電視報紙,她跟你身邊免不了惹人注意……”

    蘇佑的眉頭慢慢擰起來,只聽唐堯又煩亂地嘆了口氣:“你要不離開她……總有一天害死她。真為著她著想,就趁早打哪來回哪去吧?!?/br>
    “唐堯,”蘇佑的臉上落了層嚴霜,第一次鄭重其事地叫出這個名字,“她已經(jīng)是成年人了?!?/br>
    短暫沉默后,唐堯瞇著一雙狹長的眼哂道:“那又怎么,哥們兒,你真以為她被媒體曝光就是最大的風險?這背后會招來多少事兒你知道么?你這樣的人能護得住她?靠什么,就靠你這張臉,還是靠你屁股后面蒼蠅似的破記者?”

    她過去的兇險經(jīng)歷少有人知,唯有他從頭到尾一路見證,這也時時成為他的勇氣來源。因為共同擁有過重疊的回憶,所以總以為自己比蘇佑更能給她所需的庇護。而她一定還沒真正接納過這被無數(shù)人捧在云端的家伙,甚至連從前的事情都沒有對他吐露分毫。

    卓靜言是個輕易不能被打動的好姑娘,值得人全心全意地對待。

    蘇佑面上不露聲色,心中自有一番計較。唐堯的話帶著三分譏諷,語焉不詳,仍然沒透露任何有用的信息。他想起不久前在車里意亂情迷時分,卓靜言伏在他懷里,寬大的毛衣領(lǐng)口往左滑落,露出光潔細膩的肩膀。他觸碰到她肩后的皮膚,那里有一片刺青,黑色的骨翼圖案張揚詭譎,在他的手掌下散發(fā)出溫熱的幽香。他終于知道自己正摩挲著她用刺青掩藏的秘密——凹凸不平的,蜿蜒蛇行的,交錯縱橫的可怖傷疤。她已經(jīng)很信賴他,像只嬌小的貓一樣軟軟依偎,任他撫弄。他腦中有些迷惘,手指在那片不甚光滑的肌膚上輕輕滑動,忽然摸到個玲瓏的圓形凹陷,指尖那么一點大小。

    《詞話》之后,他曾拍過兩部年代大戲。導(dǎo)演講究務(wù)實求真,于是英雄主角也會在槍林彈雨里自然而然地負傷,演到傷愈時便由化妝師在皮膚上細細地偽造出幾個圓坑,微微凹陷,指尖那么點大小。

    槍傷,卓靜言的肩后有一枚陳舊的槍傷。

    蘇佑僵著背,心里不斷涌起一陣一陣沉悶的痛,不知緣由,沒有止息。唐堯見他面色凝重兀自出神,一時也沒了談興,索性仰在床上閉目假寐,只待蘇佑發(fā)完呆識趣離開。

    “你低估了我,也低估了她?!币回灷涞瓫]有波瀾的聲音,話里話外都沒有就此遠離她的意思。

    唐堯睜開眼睛,蘇佑正站起身,見他沒睡便又添了句:“好好休息吧。”

    病房的門忽的從外面推開,卓靜言笑吟吟站在那兒,望著兩人晃了晃手里的紙盒:“牛奶,喝完了。”

    “我們有空再來看你。”蘇佑回頭看看她,眼里飛快便浮起溫柔的笑意。

    卓靜言走近病床,很自然地伸手掖掖被角:“對呀,您老人家好好歇著吧,過幾天我再和小嫣一起來?!?/br>
    唐堯瞟著床邊的兩人,滿臉鄙夷神情:“對,對,探病講究個誠意……你來就成,最多帶個薛丫頭。大明星什么的就別來了,閃得我眼睛花,見一次頭疼一次,多來幾次我這傷就甭養(yǎng)了,好不了啦。”

    卓靜言知道他存心要擠兌兩句,蘇佑也未必在這上頭較真生氣,只是這話說出來總叫她心里難過與難堪,臉上卻仍要保持著笑容:“有你這么拆臺的?當心我上唐爺爺跟前兒告你御狀?!?/br>
    唐少校立刻萬念俱灰,慢慢把臉轉(zhuǎn)沖著另一邊,擺手嘆道:“沒法兒聊了,你們走,再待下去要折我的壽……趕緊走吧,我就不送了。”

    她怕碰到他的傷處,在他的枕邊輕輕拍了拍:“好好養(yǎng)著,我和小嫣得空就來。”

    房門合上,兩人的腳步聲漸漸遠了。唐堯默然望著窗簾上那個小洞,手術(shù)時施用的麻醉藥效已經(jīng)退去,胸口和腹部的傷口開始隱隱作痛。他閉上眼,似乎又看到蘇佑那張幾乎沉靜得沒有表情的臉。

    “什么玩意兒……”

    黑色輝騰從醫(yī)院緩緩駛出。

    卓靜言坐在副駕,很熟練地摸出個口罩掛在臉上:“你倆聊什么了?”

    蘇佑正專心開著車,聞言笑了笑:“秘密?!?/br>
    她繼續(xù)刺探:“兩個大男人這么遮遮掩掩的,一見鐘情了?”

    這姑娘腦子到底裝了些什么東西,他忍不住瞥了她一眼:“我不好這口?!?/br>
    她撇嘴冷哼:“那你和秦維鈞還有專屬貼吧呢,會員都破十萬了,別以為我不知道?!?/br>
    “……背著我整天鼓搗什么呢你?”

    卓靜言悚然一驚,結(jié)巴的老毛病又犯了:“沒,沒沒什么……”

    披著馬甲上論壇微博粉絲圈的事情千萬不能暴露,要不從此在他面前就沒辦法抬頭挺胸做主人了。

    她擦擦冷汗,很干脆地換了個話題:“那個,你別和唐堯較真,他其實挺好一個人,就有時候嘴上不靠譜?!?/br>
    蘇佑“嗯”了聲,雙目注視著前面車輛的尾燈,看不出什么表情。

    她掰弄著手指頭,自顧自絮叨起來:“以前……就很久之前我受傷那次,多虧他及時趕到救了我,要不情況也許會更糟糕。還有這次他弄成這樣,其實一多半也是我的原因……二十年里一直像親人一樣的朋友啊,變成了這種難以形容的狀態(tài),坦白說,全因為我太自私,雖然心里總覺得過意不去,卻很難下決心徹底拋開。無論對你還是對他,我都……”

    她越說越沮喪,埋著頭縮在座椅里像只懊惱又慚愧的蝸牛。

    蘇佑依舊目視前方,騰出一只手摸摸她的頭發(fā):“言言?!?/br>
    “嗯?”

    他的聲音溫柔如車窗外的夜色:“你很幸運,要好好珍惜這樣的朋友?!?/br>
    她側(cè)頭望著他,怔然呆滯的神情:“你不吃醋?”

    “我同你一樣感激他——在我還沒來的日子里,多虧他照顧你。”蘇佑又揉了揉她頭頂,然后收回手扶住方向盤,“但是,我必須要說,我希望能夠真正了解你,然后保護你。這個機會一直捏在你手中,而我一直都在等你松開手,把它交給我?!?/br>
    卓靜言啞然半晌,轉(zhuǎn)過頭去望著窗外。已是臨近圣誕節(jié)的時候,兩旁行道樹上掛滿了絢爛至極的裝飾燈,五顏六色,像條流動的星河,溫暖了蕭瑟寒夜。

    “下個月的今天,你陪我去見一個人,然后我會告訴你這些年的事情。所有,全部,一切?!?/br>
    蘇佑在方向盤上叩擊的食指倏然頓住,隔了會兒才微微一笑:“好?!?/br>
    欠條清零!歐耶?。‰m然只有一丟丟讀者朋友,也祝大家看文愉快~晚安??!不要熬夜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