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5. 雨落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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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風(fēng)從車窗縫隙中呼嘯著往里灌,蘇佑有點(diǎn)頭疼,索性合眼假寐。林嘉楠以為他睡著了,一個人開車實(shí)在難熬得很,便一支接一支抽煙提神。 山路崎嶇,蘇佑像在海浪滔天里坐了艘小船,煙霧繚繞中顛足兩個小時,終于聽到林嘉楠低聲叫他的名字。睜眼一看,他正掐滅了煙頭,望著前方咧嘴笑說: “到了。山里安靜,我車就不進(jìn)去擾民嘍,反正這村子不大,找人還得靠你自己。我就停這兒等你出來,順道補(bǔ)個覺。好同志啊,鳥悄地進(jìn)村兒,打槍地不要?!?/br> 蘇佑抬眼一看,道路兩旁顯出些高低不一的灰色輪廓,在月色中影影綽綽的彷如鬼魅。是樹叢,是山石,是鱗次的村落房屋。間或又遙遙傳來一兩聲狗叫,在寂靜夜晚里格外有一種空曠和渺遠(yuǎn)的味道。 他推開車門,冰涼的夜風(fēng)撲了滿面滿懷,讓渾噩的頭腦驀然清醒。 “謝了,回北京請你喝酒?!彼麑α旨伍獑÷暤?,關(guān)上門,順著土路往村子深處走。 薛嫣只知道卓靜言在這里借住了一處村民的院子,卻不知道具體在哪個角落。好在林嘉楠說村子不算大,少數(shù)民族聚居的地方,大多還是藤條籬笆圍作的低矮院墻。他不敢挨家挨戶敲門尋人,只能大概推測她會選擇什么樣的居所。 就往偏僻的安靜的旮旯去找,那些打理得干凈利落的院子最有可能,或許附近還會有那么幾棵生得好看的樹,又或許就是那座依傍著碧色竹林的小樓。他游魂一般在小小村寨里繞了一圈又一圈,尋著好幾處像是卓靜言會借居的地方。 可惜夜深人靜時候,自己到底是不速之客,沒有膽量叩響任何一扇木門。 月亮漸上中天,溶溶白光鋪了一地,又有啾啾的蟲聲從四面竹林里淌出來。難得清靜的夜,蘇佑初時忐忑的心情反而平靜下來,腳下步伐放緩了許多。村落不大,索性閑步逛著,只等天亮了,她推開門第一眼就能看到他。 卻沒想到碰面比預(yù)期來得更快。 木門“吱呀”的細(xì)微聲響被寂靜放大,如風(fēng)拂花,如雨落湖,他回頭便見卓靜言從不遠(yuǎn)處的一間屋子里走出來。烏黑的長發(fā)披著,衣褲雪白,赤著雙足。兩人間隔著一排竹籬,她竟也沒注意到他,慢吞吞地走到院子當(dāng)中,臉上有些奇怪的恍然。 蘇佑便站在原地,看她抬頭望了望月亮,望了望院角的一棵老樹,又望了望樹下灰撲撲的一角石磨盤。清風(fēng)沾染了月光,掠過高處樹梢,沙沙作響。卓靜言怔怔站了片刻,忽然輕輕轉(zhuǎn)了個圈,手腕一翻,腰肢折成個婉柔至極的弧。夜風(fēng)掀動她衣角翩翩,一舉手一投足仿佛都踏著聽不見的音樂。 只是不過多久,她又忽的停了下來,似乎很困惑地低頭看自己的雙手和足尖。 蘇佑依然站在那,握緊拳頭,遍身冰涼。 沒有音樂,沒有舞臺,也沒有觀眾,她只跳了個極短的片段就戛然而止。無聲的古怪的舞蹈,他卻好像知道她忽然中斷的緣由——接下來該是個倒踢紫金冠的動作,她肩后有舊傷,已經(jīng)無法做到那樣的難度。 卓靜言仍舊很困惑地低頭看著自己兩手,良久才輕輕嘆了口氣。 但片刻前的場景已足夠令蘇佑震撼,那幾個動作雖有些變形和生硬,但每一個節(jié)拍他都熟悉得幾乎融入骨血,甚至從她側(cè)身旋轉(zhuǎn)開始,《Secret》就已經(jīng)在他腦海中響起。 卓靜言所跳的,是令他年少成名的那支舞。 一時之間他也陷入困惑。如果她在模仿,至多跳得只有三分像,唯有拍子踩得精準(zhǔn),鬼使神差地居然也讓他辨認(rèn)出來。又或許不全是因為這個,但他卻沒心思再仔細(xì)去想了——她正拂開額角一縷黑發(fā),扭過頭便看見了他。 顯然她很意外,先抬手用力揉幾下眼睛,使勁盯住了他,怔怔望了好一會兒。 蘇佑反倒沒忍住笑了,走近幾步,便聽她小聲咕噥:“山里的野鬼也長成這樣……?” “過來?!彼亲?,對她招手。 卓靜言有些躊躇,站在石磨盤邊沒挪步。他目光一動,便瞥見鄰院的木屋窗戶開了道縫,窗格后隱隱有個人影。清冷的月色灑下來,正照到那人的半邊臉上,喜怒難辨的神情。 蘇佑并不驚訝,只是笑了笑,推開那道矮矮的籬笆門,緩步走到卓靜言面前。她仰著頭,還是那樣如墨畫就的眉眼,像在看月亮,又像在看他。 蘇佑伸手將她攬到懷中,溫軟纖細(xì)的一團(tuán)身體嵌過來,如同嵌入了空落很久的心臟某處。 卓靜言沒說話,很溫順地偎在他胸口,半晌才低嘆:“你還是來了呀……” “嗯,”他把下巴放在她頭頂,輕輕蹭了幾蹭,“我來了?!?/br> “你來做什么?” 他便也很認(rèn)真地想了想,輕聲道:“我在附近拍戲,順道來看看?!?/br> 卓靜言也不揭穿,悶在他懷里使勁吸鼻子,然后抬頭對他笑:“我請你喝酒呀?!?/br> 很快樂的語調(diào),而那雙含著濛濛水霧的眼睛,這次確實(shí)是在看著他的了。 蘇佑笑著摸摸她的頭。 連夜輾轉(zhuǎn)跋涉的疲憊,從見到她的那時候起,就已經(jīng)全然不算什么了。她不追問他到底為什么出現(xiàn)在這里,他也不去真的解釋。仿佛不是于百忙中抽身來尋她,仿佛只是三兩天沒見面,于是深夜踏月前來,陪她喝酒談天而已。 此前再多惶惑和不安的心情,也都自然而然變得妥帖下來。 卓靜言拉著他的手去看屋后的一排酒壇子,他便跟在她身后,直走到小徑拐彎處側(cè)頭一瞥——鄰屋的那扇窗戶已經(jīng)悄然合上。 已經(jīng)到了這種時候,無論那人失意或落魄,他對卓靜言也撂不開手了。 “都是這家屋子主人自己釀的,放了青梅和杏仁,比白酒有滋味?!彼呎f邊兩手抱起個小酒壇子。 他把那小小的陶土酒壇接到自己手里,笑而不語,借著月光細(xì)細(xì)看她的臉。 她被看得窘迫,轉(zhuǎn)頭望著一旁的木梯:“上去坐會兒吧,茅草鋪出來的屋頂,又厚又軟?!?/br> 蘇佑說“好”。 “還有,”她一腳踩在梯子上,指尖摩挲著掌下老舊光滑的木頭,“過去的事情……今天談?wù)劙伞!?/br> 他只怔了短短一瞬,隨即又笑了:“好?!?/br> 這周末可以不加班了…先更一個!明天再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