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明自小就沒見過自己爸爸。

    他mama也從來不提那個人，只說是個拋棄了他們母子的壞人，讓他不要去想。

    可他又怎么能不想，那可是他的爸爸。

    不知道是什么時候開始，mama開始不斷往家里帶男人。

    第一次在家里見到陌生的成年男人時，他還滿心期待，以為是自己的爸爸回來了。

    只是第二天那男人從黎諾臥室里走出來后就再沒回來過。

    反而有另外一個男人代替他進了他們家門。

    黎明那時太小，不懂這意味著什么。

    只記得mama堅定的語氣：“我們總有一天會熬出頭的?！?/br>
    熬出頭？

    黎明有些疑惑。

    怎么算是熬出頭？

    后來他們家的環(huán)境越來越好。

    他想要什么，黎諾都會給他買。

    不像以前，想換身新衣裳都困難。

    黎明清楚了，原來這就算是熬出頭。

    某天他抓著黎諾的袖子，指著剛踏出門離開的男人，歪著腦袋問她：“mama，剛才那個就是包養(yǎng)你的人嗎？”

    小小的孩子，嘴里說著不知道是從哪里聽回來的詞語，卻偏偏最容易刺痛人的心。

    黎諾當(dāng)即扇了他一巴掌。

    黎明捂著紅腫起來的小臉蛋，無措地看著mama。

    女人拿著從未有過的陰冷表情看他：“別亂說話。”

    一副尊嚴(yán)被踐踏的憤怒模樣。

    黎明懂了，原來這不是能明著指出來的事實。

    不知道過了多久，黎諾似乎攀上了什么大人物，身上華麗的裙子一天接著一天變著，不帶重樣的。

    黎明想著，做女人真好，只要把男人帶進房間里幾個小時，就能獲得好多獎勵。

    只是他沒想著這種事情也會輪到自己去做。

    那個所謂的“大人物”開始用色瞇瞇的眼神瞅著自己。

    后來，他真的沒忍住。

    “你兒子長真好，能不能給我玩玩？”他邊露出惡心的笑容，手邊往他mama的衣服里面伸。

    黎諾笑著推脫。

    黎明松了口氣。

    可是他親愛的mama啊，怎么會放過任何往上攀的機會？

    那個男人提多了幾次，她就允了。

    在他痛苦的哭喊聲中，頭也不回地走出了房間。

    一片黑暗中，只有他和那個大肚腩的男人。

    他要吻上來，被他側(cè)頭偏過。

    然后他的胃腹被狠狠一拳打來，擊得他內(nèi)臟幾乎要錯位，要嘔吐的惡心感襲來。

    他不知道是怎么掙脫開來，哭著要跑出房子。

    可他注定是離不開這陰冷可怖的地方。

    是黎諾抓住了他。

    她說：“黎黎啊，忍忍吧——忍忍就過去了，未來有更好的生活等著我們。”

    黎明不理解，明明還是平時柔美的聲音，此時卻吐著他認(rèn)為最是惡毒的話語。

    為什么？

    為什么會變成這樣？

    黎明終是看開了。

    還在上小學(xué)的孩子，會跑去藥房，說是為了mama，買來安眠藥，投入男人的杯子里。

    那人每次抱過來，他也不再會躲開了。

    他會冷冷看著男人脫了褲子，嚷嚷著讓他舔那短小的臟物，到最后實在撐不了而昏睡過去的，蠢到讓人無語的模樣。

    接著他會將這人的衣服弄亂，再把自己的褲子脫下，學(xué)著他在自己腿上留下一片紅痕。

    醒來那愚笨的男人只會以為他爽過了，雖然什么都不記得。

    黎明睡在男人旁邊，房間一片靜寂。

    他看著透出一絲絲光亮卻沒有人要打開的門，忽然笑了。

    mama，你說，我們會熬出頭的，對吧？

    他閉上眼，沉沉睡去。

    然后他們母子進了盛家，那個背景嚇人的，只屬于真正有錢人的地方。

    他遇到他的新meimei。

    那個總是擺出一副對他能有多厭惡就有多厭惡的表情的，漂亮女孩子。

    明明對他做的壞事數(shù)不勝數(shù)，卻能靠著極少又莫名的善意將他的心奪走，也不打算還回來。

    將他的心臟拿在手里，無聊的時候掐一下，看他痛苦無比的模樣，眉頭都不皺一下。

    可是在他以為她很堅強的時候，她又會展現(xiàn)出脆弱落淚的一面。

    她一定是在騙他吧。

    黎明坐在地上，看著前面餐桌前的小小身影，漠然地一口一口吃著飯。

    她一定是在計劃著將他拉入她精心準(zhǔn)備的謊言深淵里，等他相信她了之后便將他狠狠推進去，讓他再也爬不出來。

    余光觸及她因為啜泣而微顫的肩膀，黎明終是沒能移開視線。

    他想，如果他掉下去了，也一定要拉上她。

    他怎么會放開她。

    又怎么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