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壹貳六章 換個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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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發(fā)現(xiàn),四樓的圖書角原來可以有很多的我用處,至少目前來看,很多重要的事都是在這里敲定的,比如我當班長,比如……劉晨的母親和我面談。 從心底里而言,我比較反感和這種目空一切的女人打交道,他們會站在比你高很多的角度和你對話,而且還毫不猶豫地掩飾自己的自私,把一件極其虛偽的事情做的光明正大,這才是令我佩服和和無力的地方。 近距離觀察這個女人,似乎每一分氣質都拿捏得恰到好處,沒有過于居高臨下,但也沒有讓人覺得和藹可親,這是在她沒有開口的情況下。她嘴唇口紅的色號偏暗,雙眼的眼角細而長,不知道是不是因為畫了眼線的緣故。而她身上的每一處都似乎是精心雕琢打磨過,看得出來是都花了心思的。我在想,我以后會不會也成為這樣的女人。 我還在小心翼翼地觀察她的時候,她只花了三秒鐘掃視我一眼,然后翹著二郎腿,這應該是她的習慣性動作,在辦公室里我看到的她都是翹起二郎腿,然后斜著身子看人。她就不會累嗎?斜著眼睛看人,雙眼應該很快就會酸了吧。 每一個有氣質的女人都是偏執(zhí)狂! 然后,她便開口了,聲音平淡而干凈,聽不出來年紀。 “你和劉晨是什么關系?” 真是開門見山啊,打的我措手不及,我想她應該會套幾句,然后才慢慢地切入主題。不過這樣也好,長痛不如短痛,快刀斬亂麻,挺好的。 面對這樣一個人,我實在是沒有勇氣抬頭去看那雙細而長的眼睛,只能看著桌面上的棕灰色木紋,我在想,這面桌子一定花了很多錢,很多很多錢。 就家境而言,我其實并不差,我自認為是這樣的。至少我媽可以在我們縣最繁華的一個小區(qū)買一套房子,雖然我們縣的教育水平不高,但我想在經濟方面是要比蘭城要好一些的。 我不知道該怎樣回答她這個問題,是委婉一些還是直接一些,雖然我知道其實她并不是很喜歡我。既然她都開門見山,那我也接著吧。 “他是我男朋友?!?/br> 我鼓起勇氣抬起頭,我想仔細地看看那雙眼睛,至少要讓她看得到我,能夠記住我。她笑了,突然笑起來,像是聽了一個笑話,然后無奈地搖頭,輕輕地嘆息,頗有一種無力感。我有些生氣,可還不能表現(xiàn)出來。她這已經是在對我的不尊重了。 她說:“你今年多大?” 我說:“十六!” 然后,她笑得花枝招展,笑得前仰后合,只是風度依舊,高貴依舊。 她說:“你才十六歲就跟人家學什么談戀愛,在你這個年紀好好讀書不好嗎?任建宏說過,你的成績也是不錯的,所以我不希望我們家劉晨害了你?!?/br> 我聽的出來,這是反話。 我沉默了,不知該說什么,她所做我都是理解的,并且……站在道義和公正的角度上,這些話都是沒錯的。可我還是不甘心,憑什么我年紀小就不能談戀愛了,中學生就不能有一個刻骨銘心的,轟轟烈烈的愛情嗎? 可惜,她的態(tài)度已經告訴了我。 不能! 她說:“你家是隔壁縣的?” 明明是一個疑問句,從她的口中說出來,更像是一個陳述句,如果不是最后一個“的”字略有升調,恐怖這句話的態(tài)度就會變得篤定而確定了。 蘭城的人大多數(shù)喜歡用隔壁縣了稱呼我們縣,一開始我以為這只是一種口頭上的習慣,而并不帶任何的褒貶。后來我才明白,這確實是一種習慣,而且還帶著濃重的貶義。因為城蘭中學,是省重點,是示范性高中,而這種學校,整個黔省也不多。很不湊巧的是,我們縣的學校,很差勁,是真的很差勁。簡單來說就是和他山差不多的水平,一本上線人數(shù)屈指可數(shù)。 一定有人會說,偌大的一個縣城,難道還找不到幾個讀書種子?有的,而且不少,可一部分來了城蘭中學,一部分去了市里更好的中學。 得到我肯定的回答后,她若有所思地哦了一聲,然后就是一陣沉默,沉默地令人不安,焦慮。我祈求這件事能夠快一些結束,不那么令人糟心。 良久,她中午再次開口,其間我并沒有注意到她做了什么。她的開口突如其來,去第一句話那般直截了當。 她說:“你跟著劉晨,有什么好處?” 好處?我想,她一定是個生意人。商人重利輕別離,古人如是說。后半句不一定對,但是前半句商人重利,我想是對的。 如果可以再給我一次機會,我一定不會傻傻地和她對著干,我甚至可以諷刺,可以挖苦,更甚至還可以說“我看上你兒子是他的福氣,老娘家不缺錢!” 那時候的吳小魚并不咄咄逼人,也并不那么鋒芒畢露。 生活就是一塊磨刀石,我們最后都會越來越鋒利,只是有人不堪重負,折斷在這塊粗糙的石頭下。 我的回答可笑而天真。 我說:“我喜歡劉晨!” 我用一種急切的語氣說不這句話。 我想讓這種答案變得理所當然,而非笑話。 我明白那種急不可耐和迫不及待地表明我們之間關系并無利益的交換,因為在我看來這純粹是一種污蔑。 然后,她又一次笑了起來,毫不掩飾笑聲里的諷刺和挖苦。 什么時候喜歡別人也是一種錯了?哦,原來在別人看來是沒有錯的,只是那個人的母親會覺得可笑。 我忍不住發(fā)問:“你為什要笑。” 我在很嚴肅地回答她的問題,我也在很嚴肅地發(fā)問,至少在我看來,我和劉晨之間的事,并不算小事。 她突然止了聲,這種變化令我猝不及防。 她說:“你懂什么是喜歡?心理上覺得可以依靠,還是從容貌上覺得舒心?如果這就是喜歡,我想這個世界上有很多人更值得你喜歡?!?/br> 我說:“因為他是劉晨,所以我喜歡他?!?/br> 這有些無理取鬧,可我暫時無法找到更合理,更恰當?shù)睦碛伞?/br> “哦~原來是這樣?!彼肓讼耄f,“那要是劉晨換了個名字,是不是你就不喜歡他了?因為他已經不是劉晨了??!” 我啊了一聲,就是二聲那種強烈的升調,從我的喉嚨里迸發(fā)出來。就這么一個字就可以說明我的驚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