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著潘果果這般說，嘴上雖說不信，可大致可以猜到這件事已經(jīng)八九不離十是真的了，可我還是不愿意相信，是馬瀟瀟自己說的，這些年來一直念著我，這下又冒出來另一個版本，我很難抉擇。

    潘果果見我這般模樣，倒是沒有出言嘲諷，而是安慰道:“唐默，我知道你很喜歡她，我也知道你是為了我好，可是有時候事情并不是我們看到的那樣，我不是有意的，你所說的那些我會慎重考慮的，對不起?！?/br>
    說罷，潘果果就此離去，留我一人背靠陽臺望著這灰蒙蒙的天，什么也不能做。我的心很亂，不知道如何做，如何說。難道真的要找馬瀟瀟對質(zhì)嗎？那到時候又如何解釋，只怕會讓她和潘果果之間的矛盾越來越深，最后到了無法調(diào)節(jié)的地步。

    我告訴自己要相信她，可往事一幕幕涌上心頭，現(xiàn)實告訴我自己，恐怕并不是這樣簡單。一個人怎么可能十幾年對另一個人念念不忘，確實是有一個，他的名字叫楊過。而這個世界上只有一個楊過，況且我也不是小龍女，沒有這么大的魅力，她以前的解釋根本站不住腳。不得不說，我已經(jīng)開始往潘果果這邊靠了。

    潘果果一席話一直徘徊在我的心頭，揮之不去。我現(xiàn)在只想著趕緊下課，我好與馬瀟瀟說清楚這件事，如果真的有李東海這人的存在這個故事是真的，我又該怎么做？分手嗎？我不知道。

    只是晚自習(xí)一上課，老徐就抱著一摞卷子進(jìn)了教室里來，這些都是前幾年的高考題，一共四套，雖說老徐說只做化學(xué)部分。按照理綜正常的做題節(jié)奏來算的話，化學(xué)題我一般計劃在四十分鐘左右，然而一百六十分鐘也就是兩個多小時全部用來做化學(xué)題，我恐怕受不了，而且現(xiàn)在我心煩意亂，實在是沒有多余的精力來做題?？衫闲炱诘谌?jié)課下的時候收上去批改，我從來都沒有懷疑過老徐所說之話的真假，而且他這種在城蘭中學(xué)頗具威望的老師，也不會哄騙他人。

    這三節(jié)課對我來說純粹是煎熬，面對令人頭疼的化學(xué)題，我強打起精神將腦子里那些紛亂的事情拋開，只是事實并不能讓我如愿，每當(dāng)我想要靜下心來做題的時候，潘果果那些話就會化成一幕幕影像出現(xiàn)在我心頭，雖說那些都只是我的臆想，可我無法忍受的是馬瀟瀟的欺騙。我更有一種被人玩弄于鼓掌之中的羞恥感！

    就這么渾渾噩噩地過了三節(jié)課，我發(fā)現(xiàn)我竟然一張卷子都沒有昨晚，雖說這些題我都做過了，可這時候和沒做過有什么區(qū)別。也顧不得那么多，抓起潘果果和潘曉涵的卷子就抄起來，老徐拿上去看了之后只怕少不了一頓臭罵，現(xiàn)在那管得了這么多。

    我就這樣在三節(jié)晚自習(xí)中掙扎著，最后一節(jié)課的鈴聲敲響我便沖出教室跑到馬瀟瀟他們班門口將馬瀟瀟叫了出來。

    “怎么了？”馬瀟瀟問道。

    我說:“咱們走走吧。”

    馬瀟瀟想了想說:“我還有幾個數(shù)學(xué)題，不如讓我做了以后再去吧?！?/br>
    我堅決地?fù)u頭，說:“現(xiàn)在就去，我有話問你！”

    馬瀟瀟應(yīng)該是感受到了我的異常，抿著唇點了點頭，與教室里一個女生打了個招呼便與我到了cao場上。時值冬季，夜間溫度極低，cao場上跑步的人也少了起來，只有路上不少人回宿舍，這段時間過去后，cao場上人跡罕見，有幾分寂寥。這正合我意，沒有人打擾是再好不過了，況且這件事也不適合被人聽了去。

    “你不是說有事嗎，你怎么不說呢。”

    走了兩圈，我還在想著該怎么開口，馬瀟瀟忍不住問了出來。

    既然她都問了，那我也不便隱藏，站在她面前開門見山地問道:“李東海是誰！”

    馬瀟瀟猛地收回了目光，低著睫毛輕顫。我一看，果然如此，看來潘果果所言非虛。

    見馬瀟瀟閃躲，并沒有回答的意思，反而在退縮。我立刻追問:“李東海是誰！”

    我近乎是吼出來的，馬瀟瀟隨著也不由得顫抖，估摸著是被我這樣子嚇到了，可我實在是壓制不住心中的怒氣，她居然騙我，怎么能夠騙我，她先前編織的那些謊言我竟然還信了，真是可笑，可笑至極，我還自以為是她真的有多喜歡我，看來不過是我自己自作多情罷了。

    馬瀟瀟低著頭，“我們……分手吧?！?/br>
    怒氣頓時爆升到一個頂點，雙手死死地鉗制住馬瀟瀟的肩膀，用了十足的力氣，緊繃著臉，呼吸都有些不順暢，我盯著那張臉，她卻異常地平靜，我笑了，她怎么可以這么平靜，難道這一切對她來說就不重要嗎？那我算什么，一個傻瓜？被她擺布這么久！

    “為什么騙我？”

    她任我抓著，平靜得可怕，沒有回答。

    “我問你為什么騙我！”

    我不自覺加重了幾分力道，她疼得叫出聲來，可我這時候已經(jīng)失去了理智，根本就置若罔聞，只是一遍遍地追問為什么騙我。

    “你弄疼我了！”馬瀟瀟一把推開我，吼道，轉(zhuǎn)身就要走。我哪里肯罷休，追上去不讓她走，擋在她面前，抓住她的手腕，另一只手捏住她的下巴，低著頭在她耳邊一個字一個字地問:

    “為什么，騙我！”

    “你給我放開，放開！”

    馬瀟瀟拼命地掙脫，只可惜力量不夠。掙扎不過，她竟然猛地偏頭張開嘴咬住我的右手食指不放，而我吃疼不已奮力推開她甩手就是一巴掌，結(jié)結(jié)實實地打在她臉上。

    那一聲很大，我似乎都還可以聽見回聲，唯有馬瀟瀟愣在原地，隨即轉(zhuǎn)過頭來看著我。我疼得直叫喚，借著燈光看被她咬得快要出血的手指，只是看了她一眼，只覺得這人已經(jīng)瘋了。

    馬瀟瀟冷笑著說:“滿意了吧？估計你早就想打這一巴掌了吧，現(xiàn)在可以了，終于打下來了。”

    說完，轉(zhuǎn)身便走。

    我也沒有再去追她的意思了，我跟她，已經(jīng)完了，完了。

    一個欺騙我的人，甚至不做任何解釋，我干嘛還要跟她在一起，現(xiàn)在才知道我究竟有多傻。

    我只記得，這個冬天，特別地冷。當(dāng)手上的疼痛稍有緩解之后，我伸出手，像是要下雪了，這個冬天會下雪嗎？

    雙手揣在口袋里，我這才發(fā)現(xiàn)口袋里脹鼓鼓的，拿出來一瞧，一雙藍(lán)色的長棉襪，還帶著薰衣草洗衣液的香味。我忘得出神，忽然奮力一扔，碰到了路邊的水塘里，大踏步離去，走到宿舍門口，想了想又跑回去，現(xiàn)在水塘面前，抓起那雙被泥水弄臟的襪子往回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