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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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篡位將軍的白月光(重生) 作者:袖側(cè) 文案一: (原名《公主歸來[重生]》) 和親歸來,國亡了。 她從公主變成了前朝公主。 龍椅上坐著當(dāng)年為她送親的將軍。 幸而重生一回,早就知道了。 “妾綿薄之力,當(dāng)不起陛下如此稱贊。唯愿天下安定,百姓安居,妾自安心。更愿吾皇圣體安康,福壽無疆,萬歲,萬歲,萬萬歲!” 前朝的尊貴繁華俱往矣,亡國的公主折腰,對新朝皇帝三叩九拜。 文案二: 那年,他送寶華公主謝玉璋去關(guān)外和親。 她說:“天下飄搖,謝家氣數(shù)已盡。這江山,君若有能,可自取。他日君若廟堂高坐,寶華……必垂首恭拜。” 他說:“公主此言荒唐。不管這天下如何,微臣如何。公主于臣,永遠(yuǎn)都是公主?!?/br> 眼看著嬌柔尊貴的人兒一步步走入胡人的王帳,他直將拳心握出了血來。 …… 后來,他捉著她的手腕:“朕當(dāng)年說過,公主于我,永遠(yuǎn)是公主。” “你若不愿,作皇后亦可?!?/br> 公主三嫁,帝王有妃,潔黨勿入。 內(nèi)容標(biāo)簽: 宮廷侯爵 情有獨鐘 天作之合 重生 搜索關(guān)鍵字:主角:謝玉璋,李固 一句話簡介:亂世梟雄被嬌軟公主吃定了 ====================== 第1章 生命力像指間的沙礫一樣流逝的感覺太過清晰,寶華公主謝玉璋知道自己就要死了。 她努力睜開眼,素凈的青色蔓草紋帳幔遮住了燭光,床帳里只看到幽昏一片。有纖細(xì)的人影投在帳幔上,雙手合十,虔誠地默念著經(jīng)文。 是斐娘。斐娘陪著她,一直陪著她,陪到了最后。 如果讓時光倒流,謝玉璋不知道自己還會不會快馬加鞭沖到城外把要發(fā)配到苦寒之地充作營妓的林斐搶回來。 林斐是這么的堅強(qiáng),或許未必就像她的母親那樣自盡在路上,或許她能活著等到林家東山再起的那一天。她的叔父兄長隱匿逃亡了,說不定半路就會把她劫走,不讓她落入那番境地也是可能的。 這么想著,都覺得好過跟著她。斐娘后來跟著她……除了吃苦,還是吃苦。 林家在新朝的朝堂上重新占據(jù)了一席之地,想帶她回家?;厝チ?,她就又是高門貴女。 可這傻阿斐,非要留在這圈禁著前朝皇族的逍遙侯府,陪著她日日青燈古佛,抄書念經(jīng),不肯走。 真傻! 謝玉璋閉上眼,冰涼的淚水從眼角滑落。 快了,就快要死了,就快要解脫了。她已經(jīng)聽見了另一個世界的召喚之聲。 那些聲音縹緲得像在天邊,又像響在耳畔。那些銀鈴般的笑聲,像極了從前她還在朝霞宮時,淘氣頑皮的小宮女們從廊下跑過時的動靜。 那些小宮娥都是為她甄選的玩伴,個個活潑跳脫。她也從來不拘著她們,任她們在朝霞宮里無憂無慮地生活,成天開心。 別的宮里,宮人們個個嫻雅恭敬、小心謹(jǐn)慎,只有她的朝霞宮里,什么時候都能聽見鶯聲燕語,笑聲一串一串,輕快得像指尖撥在琴弦上,叮咚叮咚。 她的父皇稱贊朝霞宮有“真趣”。他若因朝政煩惱了,不愿意去后宮,便來朝霞宮坐坐,品一品她親手煮的茶,再賞一賞她和內(nèi)教坊的舞伶?zhèn)兣啪毜男挛琛?/br> 她的父皇啊,琴棋書畫無一不精,獨創(chuàng)了新的字體,開創(chuàng)了新的畫派。他若生在普通的書香人家,說不定他日便是一派宗師,留名后世。 可他生在了皇家,生為了皇帝。 他花了太多的時間在這些于治國毫無助益的事情上。而彼時,她絲毫沒有覺得不妥。 謝玉璋覺得自己聽到了小宮人們提著裙子從廊廡下輕快跑過的細(xì)碎腳步聲,甚至聽到了她們的低語—— 阿斐jiejie呢? 去尚衣局了。說是定要親眼看看才放心。 也是呢,輕云紗那樣薄,也不知是怎樣織就的,公主想要的百花不落地,也不知道繡娘們繡不繡得來…… 謝玉璋不知道她們在說些什么,少女時代無憂無慮的生活仿佛已經(jīng)是上輩子,全記不得了。 但她知道這只是幻聽而已,會出現(xiàn)這些幻聽,自然是因為她的生命里已逼近枯竭,另一個世界將她越來越深地拖了進(jìn)去的緣故。 聽啊,她甚至聽到了遠(yuǎn)處的蟬鳴,小宮人們在院子里玩耍,稍大些的坐在廊下私語,互相說著心事…… 斐娘的聲音卻在這時突兀響起:“陛下?” 隨著這驚訝的喚聲,謝玉璋耳邊所有的幻聽戛然而止,瞬間消散。 以斐娘的謹(jǐn)慎縝密,絕不會將父……親再誤喚作“陛下”。她喊的“陛下”只能是另一個人。 仿佛回光返照一般,謝玉璋睜開了眼睛。 男人高大的身影投在帳幔上,輪廓雄偉,威壓甚至透過了帳幔直撲進(jìn)來,令謝玉璋本就時斷時續(xù)的氣息愈發(fā)艱難。 陛下! 那位陛下,他怎么竟來了? “她怎么樣?”男人的聲音雖刻意壓低,仍然藏不住千軍萬馬發(fā)號施令般的氣勢。 “殿下……”斐娘哽咽得幾乎無法成言,“已在彌留之際……” 傻阿斐啊,在這個男人面前,哪里還有什么“殿下”?謝玉璋自嘲地想著。 時至今日,這世上也就只有阿斐,還喚她“殿下”。 然而皇帝并未因此怪罪林氏斐娘。 他沉默了片刻,那帳幔上影子忽然動了。一只男人的手伸進(jìn)了帳幔,光從被挑開的縫隙漏進(jìn)來,刺目。 不!別! 謝玉璋閉上雙眼。抬不起的手,指尖卻控制不住地顫抖。 帳幔卻并沒有被那只手挑開,因為林斐跳了起來。 她纖細(xì)的手臂張開,擋在了半幅帳幔前,擋在了以悍戾而聞名的皇帝面前。螳臂當(dāng)車,大約就是這副模樣了。 “陛下!”林斐聲音發(fā)顫,“公主半生坎坷,留于世間的,唯有‘美麗’二字。求陛下、求陛下……” 謝玉璋不知道自己現(xiàn)在是什么樣子。她病得不能起身的這些日子,早就沒有再照過鏡子了。 可她記得兩個多月前,她最后一次照鏡子的時候,那鏡子里的人,就只能用“形容枯槁”來描述了。謝玉璋若還有力氣抬得起手,一定會在那只手試圖挑開帳幔時便捂住臉。 這副模樣,絕不想被人看到,死都不想! 啊,為什么不能馬上死去?為什么在死之前,還要受這一番驚嚇? 謝玉璋睜開眼眸,努力撐住不閉攏,用盡了幾乎最后的力氣,盯住了那只手。 很大,手指修長有力,骨節(jié)分明,甚至能看到指腹的繭。 謝玉璋對那些繭有記憶。 那一次,他在宮苑的長廊下捉住她的手腕,手如鉄鉗一樣堅硬,力氣那么大,那些繭讓她柔嫩的皮膚感到疼痛。 太突然了,沒人敢出聲。內(nèi)侍們眼睛只盯著地上的青石板,帶路的宮娥弓著腰,維持著提起裙裾邁出半步的姿勢,不敢收回腳。 她垂著眼,指尖發(fā)顫,不敢抬頭看那個男人的臉。唯恐對上了視線,便再出不了這宮城。 但皇帝捉著她的手腕,摩挲了片刻,只丟下一句“太瘦了”,便放開了她,拂袖而去。 從此,云京城女兒以豐腴為美。 從此,她在云京城淪為別人的笑談——皇帝嫌棄她太瘦了,不愿意幸她。 當(dāng)然,也可能是因為嫌棄她在草原時曾經(jīng)三嫁——先嫁父,再為弟所奪,后又歸于兄。 她歸來時,不僅大趙已經(jīng)亡了國,沒了公主的身份,更是令人恥笑的父子、兄弟共牢而食,亂了倫常的三嫁之身。 可這般殘花敗柳、厚顏無恥的茍活之人,卻竟然在歸來后依然驚艷了云京城,實在讓人氣炸了肺。幸好新帝勵精圖治,不是那等好色的昏君,沒有被她這前朝末代公主的美色所迷。 皇帝對她的嫌棄,于是便是這般地喜聞樂見。 只是那些嘲笑的聲音,都隔絕在了逍遙侯府的高墻之外,并不能令謝玉璋死水般的心泛起丁點漣漪。這件事唯一的好處,大概就是后來每旬的進(jìn)宮請安,張皇后不像過去那么刁難她了。 所以那時候謝玉璋其實覺得,被嫌棄……真的挺好的。 那只手帶來的回憶一閃而逝。 皇帝懂了林氏斐娘的意思,緩緩地抽回了手。 帳幔閉合,小小的空間里再度幽暗下來。 謝玉璋在剛才短短的時間里,也幾乎耗盡了最后的力氣。 那影子的頭部忽然動了。 皇帝似是轉(zhuǎn)過頭來,望著素淡樸實的青色帳幔。也像是……透過青色帳幔,望著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