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5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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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道:“我聽福春說起過她絕食脅迫二郎硬追著你去了漠北的事。她祖父便是錚錚鐵骨,她亦不輸。她的兄長也是胸有丘壑之人,林家一門,著實不錯。我想也給她賜旌表。” 他說完,便察覺到謝玉璋適才那種母獸般的警戒狀態(tài)突然就解除了,她忽然變得不僅柔軟而且熱絡(luò)起來。 “陛下真是慧眼識人!帝王之才!”她笑靨如花,“那臣妾替林氏謝過陛下恩典了?!?/br> 李固:“……” 李衛(wèi)風(fēng):又來了。 謝玉璋要請示的事都請示完了,李固便道:“去看貴妃?!?/br> 原來李衛(wèi)風(fēng)也是要去看李珍珍的,怪不得跑到這里跟她耗時間閑聊。三人便一同往李珍珍那里去。 走在路上,自然李固走在前面,謝玉璋則和李衛(wèi)風(fēng)并肩走在后面。 謝玉璋從后面覷著李固的身形,壓著聲音問李衛(wèi)風(fēng):“陛下是不是比當(dāng)年我們初見那會兒還高了?” “有嗎?”李衛(wèi)風(fēng)道,“可能吧,那會他還未及冠呢。不是說嘛,二十三竄一竄。” 他又笑說:“殿下也比那會兒高了不少呢?!?/br> “當(dāng)然了。”謝玉璋說,“那時候我還未及笄呢??隙ㄒL個的?!?/br> 那兩個不知道在后面嘰嘰咕咕說什么。聲音壓得很低,傳到李固的耳邊變得模模糊糊,擦得耳根癢。 李固望了眼回廊上一根根的橫梁,也沒回頭,只是加大了步距。 謝玉璋忽地發(fā)覺皇帝走得快起來。李衛(wèi)風(fēng)尚好,他也是大個子,大長腿甩開,跟上皇帝毫無壓力。謝玉璋與后面跟著的內(nèi)侍們卻都不得不加快步伐。 待到了李珍珍的宮里,見過禮落座,李珍珍笑贊:“永寧還是年輕啊,這氣色多好看?!?/br> 這么長一段路走得急了些,謝玉璋臉頰泛著海棠色,果然好看。 正到了午膳時間,李固便吩咐在李珍珍這里用膳。吃完飯,四人坐下說話。 李珍珍便埋怨李衛(wèi)風(fēng):“多久沒來看我了?也不著家,還跟以前似的浪蕩?!?/br> 李衛(wèi)風(fēng)便各種“哈哈哈”。 謝玉璋心想李衛(wèi)風(fēng)一個外男,如何能常來后宮。 李珍珍又說李衛(wèi)風(fēng):“要不就叫旁人生吧。爵位的事你怕什么,有十一呢,便是庶子,只要是你的兒子,十一還能不讓他承爵?” 李固也道:“大姐說的是,七哥也別倔了。” 謝玉璋額頭微汗,這些事怎么當(dāng)著她的面說呢。卻叫李衛(wèi)風(fēng)的臉往哪里擺。 哪知李衛(wèi)風(fēng)大大咧咧的毫不在乎。他“不中用”的名聲都傳遍云京了,早就破罐子破摔了,只說:“再說吧,再說吧?!笔址笱?。 李珍珍話鋒一轉(zhuǎn),落在了謝玉璋身上:“陛下你說說永寧,我叫她以后常進(jìn)宮看我,她只是不肯。” 李固的目光便投過來。 謝玉璋知道躲是躲不過的,只得道:“臣妾新寡……” 李固卻道:“漠北并無守孝習(xí)俗。” 謝玉璋便說不下去了。畢竟她是怎么當(dāng)上寡婦的,李固是知道真相的。這瞎話就沒法編。 沒辦法,只得低頭道:“是。臣妾迂腐了?!?/br> 李珍珍又跟謝玉璋說些日常的話題,告訴她如今都流行些什么。李固不插嘴,只安靜聽著。 “回頭我叫人送些時興的料子到你那里去?!崩钫湔湔f。 謝玉璋推辭:“陛下已經(jīng)賜下了。” 李珍珍笑道:“他們男人家那眼光,算了,我給咱們陛下留點面子吧……還是我再給你挑一些吧?!?/br> 李衛(wèi)風(fēng)哈哈大笑。 李固尚未立后,舉國上下的女子中,李珍珍便是身份最貴。謝玉璋無奈,只得謝貴妃賞賜。 視線抬起,正和李固的撞在一起。膠著幾息,旋即各自移開。 第111章 離開李珍珍的地方,謝玉璋和李衛(wèi)風(fēng)跟著李固往回走,走到長廊的一個岔路口他們停下了腳步。 若要離宮,從這里走便是,并不需要跟著李固再去紫宸殿。 李衛(wèi)風(fēng)大聲道:“陛下,臣家里還有事,容臣告退?!?/br> 李固道:“七哥去吧?!?/br> 謝玉璋忙道:“陛下,臣妾也……” 皇帝的目光壓過去。 “……也有事,先、先告退?!敝x玉璋的聲音便越來越低。 余光瞥到李衛(wèi)風(fēng)毫無義氣,大長腿甩開人嗖嗖嗖地就走沒影了。 剛才明明還跟在一旁的福春和內(nèi)侍們也不知道什么時候消失得無影無蹤——內(nèi)侍們這神出鬼沒的技能謝玉璋也是十分無奈。 如此,此刻這長廊岔路口上,竟只有她和皇帝了。 在皇帝的視線威壓之下,謝玉璋目光投在地上,輕聲問:“陛下還有何吩咐?” 皇帝卻喚道:“謝玉璋?!?/br> 通常被人連名帶姓地叫,都不是好事。謝玉璋抬起頭來。 李固走到她身前,負(fù)手而立,低頭看著她。皇帝的氣勢便壓了下來。 “以后,有話直說?!彼⒅f,“不要與我耍手段?!?/br> 謝玉璋嘆氣:“陛下生氣了?” 李固道:“君子當(dāng)坦蕩蕩?!?/br> 謝玉璋道:“我不是君子,我只是個女郎。” “在草原上,男人們?nèi)粝氲玫绞裁?,只要手里有刀,便敢去搶?!敝x玉璋道,“可女人不行,我只能迂回周旋。” 李固道:“你已經(jīng)回來了,此是云京,不是那茹毛飲血之地?!?/br> 謝玉璋抬眼:“可我要面對的是皇帝啊?!?/br> 李固盯著她的眼睛。謝玉璋的眼睛長且嫵媚,眸子清亮,瞳眸深處有光。 她道:“皇帝坐擁四海,理所當(dāng)然覺得自己該擁有一切。我要怎么去跟皇帝說‘我不愿’呢?” 李固問:“你,信不過我?” “八年了?!敝x玉璋苦笑道,“陛下當(dāng)年與我,不過些許少年男女懵懂之情。再見面,天都已換日。陛下卻對我期望這樣苛刻?” 她垂下目光,道:“我沒有人可以依靠,更不能一力降十會,所以我只能弄手段?!?/br> 李固蹙眉,凝視著她。 “因為,我不敢揣測天子是個什么樣的人?!敝x玉璋的聲音輕飄飄,“但我知道,當(dāng)年送親路上,我的將軍……絕不會強(qiáng)迫我?!?/br> “我在草原的時候,也曾幻想過,或許有一天,我的將軍就會騎著馬來接我,帶我離開蠻荒之地回家去?!?/br> “可是云京亂了,老可汗死了,沒有人來接我?!?/br> 好似,一絲風(fēng)都沒有,空氣凝固似的。 謝玉璋的聲音那么輕,每一下卻都像鼓槌擊在李固的心頭。 “我只能靠自己。屠耆堂和烏維都想要我,屠耆堂其實更強(qiáng)些,可我有預(yù)感,大趙存不久矣,我遲早將失去‘趙公主’的身份的保護(hù),所以我選擇了烏維?!?/br> “我不能淪為什么人的妻子,我必須做可汗的汗妃。我頂著這樣的名分,才能攏住自己的人,我的人不散,對外,我才能不受欺辱?!?/br> “這都是一步步算出來的,我有時候焦慮得會夜半驚醒,想著下一步又該怎么辦?怎么做才是正確的?” “我是回來了,可將軍已經(jīng)是皇帝了。百官們雖也稱贊我的功勞,可他們看我的目光和草原上的人其實也沒多大分別,臉上都帶著男人的笑,都覺得皇帝會把我收入后宮里去,覺得我的位置該在那里?!?/br> “我原也是惴惴不安的,也是想低頭認(rèn)命的??杀菹隆菹聟s讓我做了公主。陛下踐行的,是當(dāng)年將軍說的話?!?/br> “我的膽子就大了,我決定賭一把?!?/br> “我賭我的將軍還在,我賭他,還愿意護(hù)我。” “給我膽子的不是別人,是陛下呀。讓我賭贏的也不是別人,是我的將軍吶?!敝x玉璋抬起頭來,笑道,“陛下卻因此生氣,真是太小氣了?!?/br> 李固的手緊緊握成拳。 “玉璋,”他道,“別哭……,別哭?!?/br> 他抬起手想拭去她臉上的淚痕,卻忽地頓住,看向了遠(yuǎn)處。 謝玉璋便知道別處有人,她用袖子拭去眼淚,轉(zhuǎn)身——隔著庭院,另一條回廊上,崔賢妃、鄧淑妃正怔怔地望著這邊。 見她看過來,她們醒過來,不失風(fēng)儀地向皇帝遙遙行禮,帶著她們的侍女們走過去了。 看那方向,應(yīng)該是兩個人聯(lián)袂去見貴妃。 少年與少女,和親公主與送親將軍的夢,因她們二人的出現(xiàn)被沖擊潰散,湮滅于風(fēng)中。 一個轉(zhuǎn)身,將軍已成了皇帝,趙公主作了穆公主。 皇帝說:“玉璋,我再問你一次,你還有什么想要的?” 永寧公主仰起臉,道:“孀居之門是非多,我想要陛下的庇護(hù)。我是不會讓別人欺辱我的,只是云京多權(quán)貴,我沒有父兄可以倚靠,只能倚靠陛下?!?/br> “可?!被实鄣拿嫔芾?,說,“但有事,你只管護(hù)住自己,其余的,有我。” 永寧公主屈膝行禮。她的姿態(tài)優(yōu)雅美麗,禮儀無可挑剔。 無論是在大趙還是大穆,她都是一位真正的公主。 皇帝的心中,有什么東西,悵然,又釋然。 “永寧?!彼f,“每月朔日、望日,進(jìn)宮給貴妃請安?!?/br> 永寧公主平靜地接受這條件:“是?!?/br> 皇帝又道:“大姐也很苦,宮中寂寞,我希望她能有人陪伴,望你體諒。” 當(dāng)年河西之亂,李珍珍作為李銘唯一遺留于世的骨血,李固斷然是不能讓她再與別人生出兒子來的,只能自己娶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