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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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守門童子急得額頭冒汗。 朱含霜飛快瞄了一眼號牌,接口道:“是十八號?!?/br> 守門童子松了口氣:“對,是十八號!” “你明明不知道——”駱玥又忍不住插話。 這一次沒用駱笙說什么,駱晴就攔住了她,小聲道:“四妹,咱們聽三妹的?!?/br> 沒辦法,這種與人吵架的事她們都不擅長。 駱笙仿佛絲毫不在乎這種再明顯不過的作弊行為,慢悠悠道:“這么說,開陽王的號牌就是——” “十九號!”守門童子脫口而出。 他記得清楚,朱姑娘與開陽王是前后腳到的,既然朱姑娘的號牌是十八號,那開陽王的號牌一定是十九號。 駱笙撫掌:“答對了?!?/br> 守門童子一時茫然了。 怎么駱姑娘和他是一伙的了? 守門童子正納悶著,就見神色淡淡的少女突然抽出纏在腰間的長鞭往地上一抽。 那響亮的鞭子抽地的聲音令人登時精神一振,無論是純粹看熱鬧的還是拿了號牌往里走的人都不動了。 守門童子白著臉,色厲內(nèi)荏質(zhì)問:“在神醫(yī)面前,姑娘還想打人不成?” 駱笙面罩寒霜質(zhì)問:“神醫(yī)一日發(fā)放三十個號牌,而今日駱府馬車只比開陽王落后一步,那我就要問問了,既然發(fā)給開陽王的號牌是十九號,為何到了我們卻沒號牌了?是不是你這個守門人故意刁難我們?” 守門童子急忙辯解:“我沒有——” “沒有?那你為何扣下剩余號牌不發(fā)給我們,甚至扯出不得轉(zhuǎn)贈的借口?如果真是專人專號,你連誰拿到多少號都記不住,又如何做到專人專號?” 少女說話又快,條理又分明,守門童子當即被問得頭大如斗,欲辯無詞。 駱笙手握長鞭上前一步,語氣更加冷厲:“你且說說,到底是神醫(yī)定的規(guī)矩能朝令夕改,還是你有意為難?” 守門童子面色大變:“神醫(yī)定下的規(guī)矩當然不能改!” 來求醫(yī)之人大多非富即貴,讓這樣一群人守規(guī)矩一開始也是經(jīng)歷了風波的,而今好不容易人人自覺遵守,豈能傳出可以隨便改的風聲。 要是那樣,規(guī)矩也就算不上規(guī)矩了。 被神醫(yī)知道他壞了定好的規(guī)矩,定會把他掃地出門! 守門童子一下子慌了神。 駱笙如尋常閨秀甩手絹那樣甩了甩鞭子,淡淡道:“我與姐妹們一片孝心,誠心為父求醫(yī)。既然神醫(yī)定下的規(guī)矩不會變,那請你當著大家的面說一說,到底是什么規(guī)矩?” 守門童子面色灰敗,嘴唇顫抖,最后彎腰低頭側(cè)開身:“是小人一時犯糊涂,幾位姑娘請進?!?/br> 第56章 拒見 駱笙下巴微抬,淡淡嗯了一聲,神態(tài)矜持又冷淡,施施然踏入了神醫(yī)家的大門。 直到這一刻,駱櫻姐妹三人還像在做夢。 “她,她真的做到了?”駱玥望著駱笙背影喃喃。 駱晴微微紅了眼眶,用力點頭:“是,三妹做到了?!?/br> 她們是大都督府的姑娘,平日里尊貴又體面,何曾想過有一日在大庭廣眾之下被一個小小守門童子刁難。 而使她們擺脫難堪的是駱笙,是她們認為飛揚跋扈只會闖禍的駱笙。 這一刻,駱晴心情十分復雜。 駱笙回頭掃了一眼,微微斂眉:“你們還傻站著干什么?” 駱櫻姐妹三人忙提著裙擺追上去,沒有因為駱笙的話產(chǎn)生絲毫不悅,甚至對著那張冷若冰霜的臉露出了微笑。 這個時候駱笙可沒有閑心關(guān)注姐妹們的心理變化,步入院門后就四下掃量一眼。 青石板鋪就的路直達屋門口,一棵大槐樹枝葉繁茂遮蔽了大半個院子,墻角爬滿了忍冬花,金銀相間分外絢爛。 駱笙垂眸靜靜等候。 如果不出意外,她很快就能見到李神醫(yī)了,曾為了口吃的鬧著收她為徒卻慘遭無情拒絕的那個老人。 駱笙甚至說不清李神醫(yī)有多大年紀,十多年前她見到的就是一位白發(fā)蒼蒼卻精神矍鑠的老者,也不知過了這么多年,李神醫(yī)變化大不大。 守門童子開始叫人進去。 拿到寫著一號牌的求醫(yī)者隨守門童子邁上臺階,留在院中的人緊張起來。 神醫(yī)一日最多只收治三人,別人有了機會,輪到自己就希望渺茫了。 第一個人進去沒多久就走了出來,看臉色就知道結(jié)果不妙。 那人也不多說,更沒有留下看熱鬧的心思,默默向院門口走去。 都知道神醫(yī)難求,如果不是親人患了尋常大夫束手無策的病癥,誰又會抱著一絲希望跑到這里來呢。 院中的人望著那人沮喪的背影,有些慶幸,又有些同情。 很快這些人就顧不上同情了,隨著一個個人由守門童子領(lǐng)著進去再出來,全都體會到了同樣的心情。 直到第十五號,那人才換了一副截然不同的表情走出來。 “多謝了!”那人對著守門童子連連道謝。 守門童子翹著嘴角,口中還算客氣:“是您帶來的東西入了神醫(yī)的眼,小人可不敢當謝。” 那人把一個荷包塞入守門童子手中,神色激動向院門口走去。 那些被拒絕卻不甘心離開以及尚未輪到的人呼啦圍了上去,七嘴八舌問道:“神醫(yī)答應了?” 那人得意點頭:“不錯,神醫(yī)問過我父親的病癥,答應兩日內(nèi)就去看診。” “真是恭喜了。”眾人紛紛道喜,至于有多少真心就只有天知道了。 之后再進去的人顯然運氣不佳,包括為母求醫(yī)的安國公府二姑娘朱含霜。 “駱姑娘,可以進去了?!笔亻T童子心中對駱笙雖怨恨,嘗到了厲害卻不敢再鬧幺蛾子。 駱笙對此表示滿意,微微頷首。 見駱櫻幾人要跟著一起進去,守門童子忙道:“駱姑娘一個人進去就夠了,神醫(yī)不喜人多?!?/br> 駱櫻幾人不由看向駱笙。 “既如此,你們就在院中等我吧?!?/br> “三妹,你……可有把握?”駱櫻低聲問。 駱笙微牽唇角:“大姐這話我無法回答,這世上哪有絕對的事?!?/br> 駱櫻臉一紅,赧然道:“是我失言了?!?/br> 她是長姐,駱府遇到危機本該照顧好meimei們,可如今卻要靠三妹出面,她這么問給三妹增加壓力實在不該…… “不過我會盡力而為?!瘪橌险f罷往前走去,與立在石階下的朱含霜擦肩而過。 一聲冷哼響起:“某些人真是不見棺材不掉淚。神醫(yī)可是放過話,就算大都督府的人帶來稀世珍寶也不會給駱大都督醫(yī)治,我勸某人莫要自取其辱了?!?/br> 駱笙連個眼神都欠奉,聲音微揚喊了一聲紅豆。 “婢子在!”紅豆脆生生應道。 “照顧好三位姑娘,若有不開眼的欺負到三位姑娘頭上,打了再說?!瘪橌险f完,踏上了石階。 紅豆虎著臉看向朱含霜,眼神挑釁。 朱含霜用力攥了攥拳,氣得渾身顫抖。 駱笙這個賤人,竟完全不把安國公府放在眼里! 若是以前就罷了,眼下駱大都督都要咽氣了,駱笙哪來的底氣縱容一個婢女對她挑釁? 偏偏她可以與駱笙針鋒相對,對駱笙丫鬟的放肆只能視而不見。 她還要臉,總不能當眾與一個賤婢撕扯。 想一想堂堂安國公府二姑娘與一個婢女對打,不,或許是單方面毆打的場面,朱含霜就不寒而栗。 眼見駱笙進去,那些求醫(yī)失敗的人都不走了。 好奇與瞧熱鬧永遠是大部人的天性。 “駱姑娘,可以把你帶來的東西呈給神醫(yī)了?!笔亻T童子抱著看笑話的心思提醒。 伶牙俐齒把他一個小小守門人為難住又如何,神醫(yī)一聽是駱府的人定然會轟出去。 駱笙仿佛沒有聽到守門童子的提醒,望著那扇繡有神農(nóng)嘗百草的屏風出神。 她知道那個老人就在屏風后。 “是駱大都督府的人?”屏風后,一道熟悉又陌生的聲音響起。 駱笙壓下心頭激動,朗聲道:“我是駱大都督之女,今日特來替父求醫(yī)?!?/br> 她話音才落,隔著屏風就傳來李神醫(yī)不耐煩的聲音:“回去吧。茯苓,叫下一個人進來?!?/br> “駱姑娘,神醫(yī)請你出去?!笔亻T童子微笑著對駱笙做出請的手勢。 駱笙神色間沒有絲毫被無情拒絕的惱怒與挫?。骸吧襻t(yī)還沒見過我?guī)淼臇|西。” 那個聲音更加不耐煩:“不必看,出去!” “駱姑娘,你還是快出去吧,要是每個求醫(yī)者都像你這般糾纏,神醫(yī)就不用做別的了。”守門童子笑著道。 這笑不是客氣,而是諷刺。 駱笙盯著屏風微微皺眉。 記憶中,神醫(yī)不是這般不近人情的人。 不過她旋即恍然:那時候她是清陽郡主,現(xiàn)在她是駱姑娘了。 沉默了一瞬,駱笙再次開口:“可我手中這枚養(yǎng)元丹本就是神醫(yī)所給,神醫(yī)為何當做不認識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