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xué)定東王造反……

    這個念頭如火苗騰地冒起，駱大都督忙掐滅了。

    不能想，不能想。

    再看一眼眉目俊朗的青年，駱大都督默默說服自己：主要是開陽王還行，不算委屈笙兒。

    衛(wèi)晗沉默半晌，開口：“大都督可否等我與駱姑娘聊一聊？”

    駱大都督緩緩點頭。

    衛(wèi)晗起身離去，只剩一盞半滿的茶留在桌上。

    茶樓不遠(yuǎn)處就是有間酒肆，石焱正賣力打掃著門前。

    衛(wèi)晗走近，問道：“駱姑娘來了嗎？”

    石焱滿臉笑：“主子您來巧了，駱姑娘前腳剛到。”

    衛(wèi)晗點點頭，抬腳往內(nèi)走去。

    石燚跟在后邊，被石焱一把拽住，壓低聲音數(shù)落道：“你跟進(jìn)去礙什么事，趕緊掃地?！?/br>
    說罷，小侍衛(wèi)把掃帚塞進(jìn)弟弟手中，竄到了門口往內(nèi)張望。

    駱笙才進(jìn)來不久就見衛(wèi)晗跟進(jìn)來，一時有些意外。

    第463章 出征

    大堂中除了駱笙，還有正嗑瓜子的紅豆與蔻兒，以及整理賬冊的女掌柜。

    衛(wèi)晗含笑提出邀請：“駱姑娘，要不要去院中看看柿子樹？”

    駱笙痛快點頭：“好?！?/br>
    開陽王這么早過來，十之八九有事。

    二人一起去了后院。

    院中柿子樹光禿禿硬邦邦，沒有雪衣的裝扮，丑得樸素。

    二人也不嫌棄，立在樹旁沉默了一瞬，駱笙率先開口：“王爺這么早過來，是不是有事？”

    從茶樓走到酒肆的這一路，衛(wèi)晗一直琢磨著如何開口，而當(dāng)迎著這雙清澈寧靜的眸子，那些紛亂心思瞬間被忘到了腦后。

    他老老實實問：“駱姑娘，如果我向令尊提親，你可愿意？”

    駱笙唇角笑意凝滯，皺眉看著他：“向我父親提親？”

    有那么一瞬間，她有些不確定，畢竟眼前男人給了她好幾次自作多情的錯覺。

    好在就在這棵柿子樹下，他曾向她提出共白首的盟約。

    這讓駱笙多了些自信，平靜道：“我記得那一次對王爺說得很清楚了?！?/br>
    男人深藏眼底的期盼悄然熄滅，凝視著那雙冷淡鎮(zhèn)定的眼睛，輕聲道：“所以我再問一次。”

    雖然他知道駱姑娘不是聽父母之命的人，但面對心心念念的事，他也會如許多人一般抱著一絲僥幸。

    駱笙別開眼，盯著柿子樹光禿禿的枝丫：“我覺得與王爺做朋友最合適?！?/br>
    她頓了頓，無視心頭的不適，漠然道：“王爺若放不下，那便保持一下距離吧?！?/br>
    衛(wèi)晗眸中閃過無奈，緊緊抿了一下唇角。

    他與駱姑娘很快就要天各一方，保持距離還是能做到的。

    他做不到的是放下。

    他不想把心上人放下，哪怕這是駱姑娘的要求。

    “我知道了，駱姑娘放心吧?！毙l(wèi)晗揚了揚唇。

    淺淡溫和的笑容，看起來一切如常。

    “王爺還有別的事嗎？”駱笙問。

    “沒有了。我與人還有約，就先走了。”

    “那王爺好走。”

    衛(wèi)晗等了一下，不見駱笙有相送之意，微笑道：“駱姑娘，回頭見?！?/br>
    本來要告訴駱姑娘他出征的事，然而先說了提親的話，此時再說這些難免有博同情的意思。

    不說也罷，晚上來吃酒時再說吧。

    衛(wèi)晗向后院通往大堂的門口走去，走到門口處掀起厚厚的棉門簾，忍不住回頭望了一眼。

    柿子樹旁空落落，不知何時已不見了那道熟悉身影。

    衛(wèi)晗停在了門口處，一瞬后才若無其事走進(jìn)大堂。

    大堂內(nèi)，石焱頗有經(jīng)驗掩飾了偷看的舉動，湊上來小心翼翼問：“主子，您這就回去??？”

    雖然聽不到主子與駱姑娘說了什么，但看樣子又被駱姑娘傷害了唄。

    也是奇怪了，主子除了吃得多點就沒啥缺點，駱姑娘怎么就看不中呢？

    衛(wèi)晗沒搭理石焱，大步走了出去。

    駱大都督還等在茶樓里，聽到門外響起腳步聲，忙嚴(yán)肅了表情等待著。

    衛(wèi)晗推門而入，面上看起來毫無異樣，走過來坐下。

    “王爺與小女聊過了？”

    “聊過了?！毙l(wèi)晗垂眸盯著桌面。

    出去時放下的那盞茶依然靜靜擺在那里，仿佛它的主人沒有離開過。

    “駱姑娘不愿意?！?/br>
    “笙兒不愿意？”聽了這話，駱大都督反而有些吃驚。

    開陽王離開的這一陣，他琢磨了許久，總覺得女兒對開陽王不是全然無情。

    莫不是覺得嫁了人就不能再養(yǎng)面首？

    想到這種可能，駱大都督頭疼了。

    任他再寵溺女兒，也做不出女兒出閣陪嫁一群面首的事來。

    這真的有點過分了。

    放在尋常，不愿意就不愿意吧，他雖然很想把女兒嫁出去，卻不想違背女兒心意?？苫噬蠀s插了一腳……

    駱大都督腦殼更疼了，有種深陷泥淖的憋屈。

    察覺駱大都督的為難，衛(wèi)晗了然，斟酌問道：“大都督對小王提的事……可是皇上的意思？”

    駱大都督眼神一縮。

    衛(wèi)晗端起冷透的茶水啜了一口，把茶盞放下站起身來：“大都督不必為難，我去對皇兄說?！?/br>
    “王爺——”駱大都督跟著起身，一時不知說些什么。

    衛(wèi)晗微微一笑：“結(jié)親本該你情我愿，我去對皇兄說清楚就好了，大都督不必?fù)?dān)心?！?/br>
    衛(wèi)晗的云淡風(fēng)輕讓駱大都督有些懵。

    你情我愿？聽著似乎有些不對勁兒，一時又想不出哪里不對。

    “今日的事，大都督就不必對駱姑娘提起了?！毙l(wèi)晗說完，大步離去。

    駱大都督好一會兒才回過味來。

    結(jié)親從來沒有你情我愿的說法啊，都講究父母之命媒妁之言。開陽王這么去對皇上說，不會挨罵？

    開陽王如何向皇上說的，駱大都督無從知曉；開陽王有沒有挨罵，駱大都督亦無從知曉。

    但既然開陽王愿意攬下此事，這一劫算是躲過了。

    想到那位陰晴不定、心狠手辣的帝王，駱大都督心頭沉了沉，似是壓上一塊無形的石頭。

    再次進(jìn)宮解決了駱大都督的麻煩，走出壯闊森嚴(yán)的皇城，落日已把天際的云染成了青紅色。

    衛(wèi)晗直接去了有間酒肆，大堂里并不見那道熟悉身影。

    未等他開口問，石焱便道：“主子，駱姑娘回府了。”

    這個時候回府？

    衛(wèi)晗一時以為錯了時間，而后慢慢反應(yīng)過來：駱姑娘是在躲著他嗎？

    這個念頭在迎上小侍衛(wèi)同情的眼神時，得到了證實。

    衛(wèi)晗輕輕勾了勾唇角，走至窗邊落座，吩咐道：“上酒?！?/br>
    石焱很快抱來兩大壇燒酒。

    衛(wèi)晗默了默，淡淡道：“換兩壺來就夠了?！?/br>
    駱姑娘避著他，若是傳去他借酒澆愁的消息，反而不美。

    “主子，兩壺不夠吧？”

    “夠了?！?/br>
    石焱嘆口氣，把兩只酒壇子抱下去。

    衛(wèi)晗神色如常喝了酒，吃了菜，默默離開了酒肆。轉(zhuǎn)日再來酒肆，依然不見駱姑娘。

    數(shù)日后，衛(wèi)晗領(lǐng)軍出城，永安帝率百官相送，城中百姓蜂擁至街頭看熱鬧。

    這一次看熱鬧的百姓神情肅然，氣氛有些凝重。

    衛(wèi)晗騎著白馬走在最前端，隊伍行到城門處終于忍不住勒馬回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