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4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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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山手托圣旨走至帶頭鬧事的錦麟衛(wèi)面前,問道:“是你殺的錦麟衛(wèi)指揮使李競?” 那名錦麟衛(wèi)不由握緊刀鞘,渾身緊繃反問:“是又如何?” 他真的受不了了。 先是殺十七歲七夕出生的女子,后來只要是年十七的女子都要殺,他因此失去了meimei,有家不能回。 再后來開始抓走十六歲的、十八歲的……終于連十四歲的都要帶走殺掉。 他另一個meimei正好十四歲。 偏偏開了這個頭的是他,也是他熟悉的那些同伴。 這讓他更自責(zé),更后悔,每時每刻都被這些情緒啃噬著內(nèi)心。 一個meimei讓他升為了小隊長,難道再用一個meimei升為中隊長嗎? 他還是人,不是惡鬼! 死吧,干脆一起死好了! 當(dāng)他紅著眼揮刀砍下新任錦麟衛(wèi)指揮使的腦袋,任由對方的熱血噴到身上,感覺到的只有痛快。再后來如何包圍了公主府,甚至都有些記不清楚了。 “干得好?!?/br> “什么?”錦麟衛(wèi)一愣。 周山揚(yáng)聲道:“皇上從沒下過殘殺城中年輕女子的旨意,是李競歪曲圣意,仗著身份為了一己私欲濫殺無辜。你除了jian臣是大功,皇上已下旨封你為新任錦麟衛(wèi)指揮使?!?/br> 錦麟衛(wèi)徹底愣了。 “接旨吧?!敝苌叫Σ[瞇提醒。 錦麟衛(wèi)如夢初醒,跪地接旨。 圍觀的百姓看著這一切,又怒又怕。 天家這是把他們當(dāng)傻子嗎?就算皇上沒有說殺盡城中年輕女子,是李競那個狗官擴(kuò)大了范圍,可一開始抓走戊辰年七月初七出生的女子肯定不是假的! 許是兵臨城下的靖北軍讓城中百姓的心態(tài)有了變化,終于有人喊了出來。 這時周山又拿出一道圣旨,心中一嘆。 皇上沒有料錯,若想平息民憤徹底化解這場暴亂,賜死長樂公主是最好的選擇。 第525章 如她所愿 長樂公主聽周山宣讀完旨意,完全不敢置信。 “狗奴才,你一定是假傳圣旨!” 公主府被圍,她一心等著父皇派兵來解困,卻沒想到等來的不是救兵,而是賜死的圣旨。 這不可能,父皇那么疼她,怎么可能賜死她! “讓開,本宮要進(jìn)宮見父皇!”長樂公主一把推開周山。 周山嘆氣:“殿下,外面圍著的錦麟衛(wèi)和百姓還沒散呢。” 剛剛他在公主府外宣讀了賜死長樂公主的旨意后,那震耳欲聾的歡呼聲想必在府中的長樂公主也聽到了。 那些百姓是真的把長樂公主當(dāng)成了禍水,恨不得除之后快。 長樂公主腳步一頓,怒目瞪著周山。 周山微躬著身道:“殿下,您心中清楚,奴婢不可能假傳圣旨,奴婢哪有這個膽子呢。” “本宮不信!”長樂公主眸光閃爍,語氣堅決,“總之本宮要見父皇!” 周山腰彎得更深:“殿下不要為難奴婢了,皇上若是會見您,又怎么會下這樣的旨意呢?” 長樂公主怔住。 周山抬眼,看著面色如冰的長樂公主輕嘆口氣:“殿下是高貴無比的帝姬,一直以來最受皇上寵愛。奴婢斗膽說一句,殿下還是體面去吧,不要鬧到最后徒惹人笑?!?/br> “你——”長樂公主沒有罵下去,閉了閉眼,嘴角露出譏誚。 最受皇上寵愛? 她若真的是父皇最疼愛的人,父皇怎么舍得賜死她? 到現(xiàn)在,她隱隱明白了。不知是什么原因,父皇需要戊辰年七月初七卯時出生的女子性命,卻把她推到前邊背黑鍋。 難怪流言越演越烈,難怪朝廷無人管束…… 踩上凳子,頭探入白綾結(jié)成的圓環(huán)的那一刻,長樂公主耳畔突然響起駱笙的話:最疼愛,難道不是因為別無選擇么? 怨恨與悲涼涌上心頭。 駱笙說得不錯,最疼愛,只是因為別無選擇。 現(xiàn)在父皇有了蕭貴妃為他生的女兒,將來或許還會有很多子女,她又算什么呢? 說到底,她與早逝的jiejie們沒有什么不同,只是公主中的一個罷了。 怨父皇嗎?當(dāng)然怨。 可這就是帝王家,天家無父子才是正常。她更怨的是自己,被那浮萍般的寵愛迷瞎了眼,落到今日這般結(jié)局。 駱笙可真聰明啊,早早就替她看透了這一點。 可她的阿笙沒有這么聰明,她的阿笙早就死了吧? 凳子倒地的聲音傳來,長樂公主閉上了眼睛。 人間太寂寞,太殘酷了,她要去找阿笙啦。 許久后,周山命人把長樂公主的尸身放下來,親自試探過鼻息,這才回宮復(fù)命。 “已經(jīng)辦好了?”養(yǎng)心殿中,永安帝神態(tài)疲憊,語氣淡淡問。 周山?jīng)]敢抬頭:“辦好了?!?/br> 半晌,傳來永安帝的聲音:“那就好?!?/br> 周山躬著身,默默無言。 “你退下吧,朕想一個人靜靜。” 周山悄悄退了下去。 永安帝坐在寬大的龍椅上,越發(fā)顯得近來消瘦的身軀有些單薄。 那些該殺的蠢材! 他只是命李競把戊辰年七月初七出生的女子解決掉,誰想到李競為了不漏一人竟要把所有年十七的女子抓起來,到后來一發(fā)不可收拾,居然變成殺盡城中年輕女子。這樣一來,豈能不生民怨。 若沒有這些蠢材亂來,他又何須犧牲長樂。 永安帝惱怒不已,可這個時候卻不能隨心發(fā)泄。 局勢越發(fā)惡化,他若再沉不住氣就更糟了。好在開陽王快趕回來了,應(yīng)該能化解靖北王兵臨城下的這場危機(jī)。 至于之后如何控制開陽王,只能放到以后再說。好在這些年來冷眼旁觀,開陽王心思純粹,不像是有什么想法的。 靖北王開始攻城。 城內(nèi),以錦麟衛(wèi)、金吾衛(wèi)為主的各衛(wèi)率領(lǐng)禁衛(wèi)軍與之對抗。 城內(nèi)人心惶惶,愁云慘霧,就連整日沉迷享樂的皇親勛貴都變得老老實實,沒了玩樂的心情。 號角聲吹響,又一場戰(zhàn)斗開始了。 初夏的護(hù)城河被染成了紅色,烏云籠罩著城里城外。 突然馬蹄聲如雷,大地都仿佛在震動。 攻城的人下意識扭頭張望,就見遠(yuǎn)方塵土飛揚(yáng),數(shù)不清的兵馬如潮水涌來,招展的旌旗上寫著一個大大的”陽“字。 領(lǐng)頭攻城的將軍一愣,隨后臉色大變:“開陽王,是開陽王的朝陽軍!” 朝陽軍的大名在北地可謂無人不知,說是令敵人聞風(fēng)喪膽也不夸張。只是以前的敵人是異族,如今換成了靖北王大軍。 烏壓壓的兵馬眨眼就到了近前,旌旗蔽天,戈甲耀日。 守城的人一下子成了局外人,望著城下激烈的廝殺發(fā)愣。 不知過了多久,將士們?nèi)鐗舫跣眩l(fā)出陣陣歡呼:“開陽王到了,開陽王到了!” 很快就有人把喜訊報到了宮中。 永安帝喜出望外:“太好了!繼續(xù)去打探,有情況隨時來報!” 城外短暫而激烈的戰(zhàn)斗之后,靖北王一方匆匆退回營地。 己方把勝利的消息報到永安帝那里,永安帝微一沉吟,吩咐道:“傳朕旨意,請開陽王扎營京郊,待徹底擊潰靖北王大軍之后再入宮來?!?/br> 已經(jīng)安排手下開始安營扎寨的衛(wèi)晗聽了周山來傳的口諭絲毫不覺意外,平靜道:“勞煩公公傳話,請皇上安心,臣弟何時平亂,何時入宮?!?/br> 周山回宮把這話說了,永安帝難得露出了一絲笑容。 七日后,衛(wèi)晗斬殺靖北王于城外,靖北王大軍徹底潰敗。 城內(nèi)一片歡騰。 永安帝率文武百官等在宮門外,親自迎接凱旋的開陽王。 朝陽軍則依舊在京郊扎營,旨意中絲毫沒提讓大軍入城的事。 巍峨的宮門外,永安帝站在最前方,身后站著國師與首輔,再然后是按官階而站的文武百官。 無數(shù)雙眼睛注視下,身穿銀甲肩披腥紅披風(fēng)的年輕男子大步走到永安帝面前。 “臣弟見過皇兄?!?/br> “免禮,十一弟辛苦了。”永安帝親自把單膝跪地的衛(wèi)晗扶起。 衛(wèi)晗直起身來,視線落在一頭白發(fā)的太光真人面上。 “皇兄,這就是國師吧?” 永安帝笑著點頭:“正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