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8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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開陽王這是什么意思? 咦,莫非—— 駱大都督眼睛一亮,壓下雀躍的心情,嚴肅問報信的人:“進城之后呢?” “姑娘帶著開陽王往府衙這邊來了?!?/br> “知道了,退下吧?!?/br> 打發(fā)走報信的人,駱大都督騰地站起來,踱步到窗口望著開得熱鬧的梔子花美滋滋等待著。 看這樣子,情況似乎沒他想得那么糟,開陽王對笙兒還是有心的。 當然,等會兒見了開陽王,他要好好判斷一下。 駱笙在一處茶館停下,翻身下馬。 “王爺,你我如今立場尷尬,我們還是先在這里談一談吧?!?/br> 衛(wèi)晗心下失落,卻老實應了。 比之京城,河陽城的茶館顯得有些簡陋,加之戰(zhàn)事不斷,茶水自然好不到哪里去。 “委屈王爺了?!瘪橌系沽艘槐?,遞過去。 “不委屈?!毙l(wèi)晗喝著苦澀的茶水,委屈道。 駱笙握著粗瓷茶杯,干脆挑明:“王爺直接說明你的意思吧,我不想猜來猜去?!?/br> 己方打探來的消息,開陽王解了京城兵臨城下的危機,一刀斬了國師,然后奉皇命征討亂軍。 沒想到首先來的就是這里。 倘若他領千軍萬馬前來,那她不會多問一個字,偏偏他連戰(zhàn)袍都沒穿,只帶了一百親衛(wèi)過來,對她說想吃臊子面。 她了解的開陽王,不至于卑鄙到利用以前那點溫情謀事。 何況以他的兵力也沒有這個必要。 那就不必亂猜,直接問問好了。 衛(wèi)晗凝視著對面的少女,認真道:“我來接你回去?!?/br> “回去?”駱笙揚眉。 “嗯,我不想有間酒肆大門緊鎖,不想那里沒有你?!?/br> 駱笙壓下心中波瀾,平靜道:“王爺可能忘了我的身份,我現(xiàn)在是叛臣之女?!?/br> 十多年前,她是清陽郡主,叛臣之女。 今日,她是駱姑娘,又成了叛臣之女。 她與衛(wèi)氏王朝八字不合。 “我殺了國師?!毙l(wèi)晗道。 “聽說了?!?/br> “皇上受驚,要靜養(yǎng)?!?/br> 駱笙靜靜等他說下去。 “我還留了一萬朝陽軍在京城。”衛(wèi)晗望著心上人,溫聲道:“我說駱姑娘不是叛臣之女,就不是。” 駱笙依然很安靜,可心中并非如此。 那高筑在心里的城墻此刻似乎輕輕晃動了一下。 可還是不行。 “皇上總會養(yǎng)好的?!?/br> “可以一直養(yǎng)下去。宗室子弟,會選出合適的儲君。” 駱笙搖搖頭,笑容藏了苦澀:“我若不答應王爺,王爺打算怎么辦?” 衛(wèi)晗默了默。 這樣也不可以嗎? “駱姑娘不喜歡京城嗎?”他問。 駱笙坦然回答:“也不討厭。” “那……駱姑娘不喜歡我嗎?” 迎著那雙純凈如泉水的眸子,駱笙沉默了一瞬,輕聲道:“也不討厭?!?/br> 衛(wèi)晗壓下如雷的心跳,再問:“那駱姑娘怎么樣才會隨我回京?” 這一次,對面的少女沉默更久。 久到衛(wèi)晗以為等不到回答,她道:“除非江山不姓衛(wèi)?!?/br> 第530章 心不由己 除非江山不姓衛(wèi)——這話駱笙說得并不輕松。 在她看來,當她說出這句話就等于二人正式站到了對立面,再無回轉余地。 與其說她是說出回京的條件,不如說是讓對面的男人徹底死心。 他死心,她便死心了。 她看著他,想知道他聽了這話的反應。 衛(wèi)晗神色并沒多少變化,望著她正色道:“倘若坐在那個位子上的人能令國泰民安,江山姓什么并不重要?!?/br> 至少,對他來說不重要。 駱笙眼里有了光:“王爺此話當真?” 衛(wèi)晗笑了:“我從不會騙你。” 駱笙雙頰有些熱,心里有些慌,可又有控制不住的歡喜在心頭滋生。 她垂著雙眸,握緊茶杯,一時忘了言語。 隨后升起的是困惑:就算永安帝殘暴無道,也可以換宗室其他人來繼承江山。開陽王畢竟是衛(wèi)氏皇族中人,對宗族難道一點不在乎? 甚至說起來,永安帝對開陽王這個幼弟很不錯…… 她不認為開陽王是那種為了心悅之人什么都不顧的人。 她也不欣賞那樣的人。 看著眼前的人,更多的疑惑涌上心頭:當初開陽王發(fā)現(xiàn)她射殺平南王,冷漠如路人,絲毫不見兄弟之情。 她卻并沒聽說二人交惡。 “駱姑娘為何一直看著我不說話?”衛(wèi)晗問。 駱笙收回思緒,看著目光干凈的男子。 他看起來簡單又純粹,卻偏偏令她猜不透。 “王爺真的不在乎江山姓什么?” “不在乎?!毙l(wèi)晗回得更輕松,而后問道,“令尊……有意稱帝嗎?” “沒有?!瘪橌蠐u頭否認,猶豫了一下道,“我弟弟有這個打算。” 衛(wèi)晗怔了怔,實話實說:“似乎沒有區(qū)別。” 不都姓駱嗎? 話已經(jīng)說到這里,駱笙不打算再瞞下去,定定望著他道:“有區(qū)別,我弟弟不姓駱?!?/br> 不姓駱? 衛(wèi)晗心頭一動,問道:“駱辰是鎮(zhèn)南王遺孤?” 這一次換駱笙愣?。骸巴鯛斣趺粗??” 衛(wèi)晗笑了:“我猜的?!?/br> 當駱姑娘說駱辰不姓“駱”的那一刻,過往那些疑惑就有了解釋。 比如他與駱姑娘在鎮(zhèn)南王府舊宅的相遇,比如駱姑娘對平南王府的敵意…… “令尊是十幾年前圍困鎮(zhèn)南王府的人,自然有機會救下鎮(zhèn)南王遺孤?!?/br> 駱笙彎唇:“王爺真聰明?!?/br> “可我還想聽駱姑娘說仔細些?!?/br> “當年……”駱笙娓娓道來,最后提起那道先皇遺詔,“衛(wèi)、戚兩家先祖本是過命之交,第一代鎮(zhèn)南王為兄,衛(wèi)氏太祖為弟,太祖與群臣本推鎮(zhèn)南王為開國之君,但鎮(zhèn)南王自認沒有治國之能,讓位于太祖……王爺應該聽說過這段往事吧?” 衛(wèi)晗微微頷首:“嗯,史上有記載?!?/br> 衛(wèi)氏與戚氏這段淵源曾被傳為美談,只是在新修編的史冊上關于這段故事卻刪減成一句話一筆帶過。 “這段眾所周知的往事其實不是全部。當年鎮(zhèn)南王把帝位相讓,太祖感動之余寫下密詔贈于義兄。密詔上言明,倘若將來繼承皇位的衛(wèi)氏子孫暴虐無道,或是沒有嫡系子孫延續(xù)香火,便把江山還于戚氏……” 衛(wèi)晗輕嘆:“這便是十多年前鎮(zhèn)南王府遭難的原因么?” 駱笙苦笑:“是啊,那道把江山還于戚氏的密詔卻成了鎮(zhèn)南王府的催命符。十四年前鎮(zhèn)南王有了兒子,偏偏永安帝幾個兒子陸續(xù)夭折,膝下空虛已久……” 有時想想,或許命運早就張開大網(wǎng),等著每個人。 “如今天下已亂,家父受形勢所迫走到這一步。我想這江山由戚氏來坐更合適,王爺覺得呢?” 倘若由衛(wèi)氏繼續(xù)坐這江山,就算如開陽王許諾會照拂駱家與鎮(zhèn)南王府,誰能保證以后? 與其把命運交到別人手中,不如江山由弟弟來坐。 在意權勢嗎?并不是。但她不想鎮(zhèn)南王府滅門的事重演。 衛(wèi)晗靜靜聽著,能感到對面少女沉重的心情。 她對鎮(zhèn)南王府的遭遇,似乎感同身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