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爸爸的副官好像是穿越者_分節(jié)閱讀_130
若在幾個月前,我看到這樣一扇不知通往何處的門,斷乎沒有膽量獨自一人穿過它。但至今時今日,這已不算什么。 更何況我知道張文笙人在這門后面! 如X23室的門一樣,這門上豁開一個光點,掃過我胸前的貼牌,門也隨之打開。我走進去,內里也不是純然黑暗,這里居然是像白老板白振康被發(fā)配淪落的“鍋爐房”,也有許多立起的黑“棺材”。上面同樣有無數(shù)細密彩燈,仿佛螢蟲鬼火,是這個房間里目前所倚的全部照明。 但是比及“鍋爐房”,這里要凌亂許多,可以說遍地都是貼著清晰洋文的軟管和細線。這些管線,像如樹木的根,深深植入林立的“棺材”們。既然有根,便有莖干,我看到所有根莖般的管線,盡皆通往這暗室的中心,彼端是向著同一個方向延伸而去。 我沿著它們,往中心探究,行了約有四十步,豁然開朗,來到一片遍地管線的空地。就是此時,我看見一個人,近乎赤裸著全身,跪伏在地。他的四肢、軀干上,分別套著一些魚皮似的薄膜,甚至亦有淡淡的腥臭彌漫在他身周。所有有序的細線,都連綴在他的身上,刺入薄膜當中。 所有可見的軟管,都插入他頭上所覆的一個巨大的、沉重的、鋼鐵的頭盔內。 我看不到這些東西正向他的身體內注入什么,我這凡胎rou眼清晰可辨的,是他幾乎是一無所有、又被亂線糾纏地伏在那地上,不住地抽搐,仿佛脫水將死的魚。 我發(fā)出驚叫——具體有多大聲,我自己也不知道??傊业捏@叫仿佛是喚醒這陵墓般的暗室,大燈乍亮,警報響起。 警報的聲音也不是很大,只是尖銳、細密、持續(xù),令人煩躁不安。在警報聲中,在頂燈直照下,我看見伏在地上的那個全身精赤的人劇烈地喘息著,猛抬手拽下自己頭上沉重的鋼盔,向我投來一個忿忿的眼神。 我看清了他的臉……我真不希望是他,可他就是張文笙。 張文笙瞪著我就開始吼:你知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大驚小怪叫什么叫! 我真怕他揍我。他氣勢洶洶的確實很像要揍我的樣子。只是我仔細看他,他的臉色那么差,是灰敗發(fā)青的,固然很潔凈,眼圈也已經染了墨似的,看樣子休息得并不好。 我在心里想,你陳老師給的藥好沒用,你一點都不像有好好睡過。 他跪在地上瞪我,氣勢洶洶,然而瑟瑟發(fā)抖。他的身體抖得好像就要在我的面前分崩離析,變成碎片。我見過人是怎么變成碎片、變成血霧的。 一股蠻氣陡然在我心懷當中突起,我結結巴巴,呼喚著他:笙……笙哥! 我嚷道:你抖得好厲害,我很害怕! 這純粹是一句大實話,沒有半分摻假。實話實說給了我莫大的勇氣,讓我不再退縮,也不再結巴。我鼓起勇氣撲向他,抓住他的肩膀。可是我的手不聽使喚,我的身體需要確定他是活的、是確實存在的,他不是一個隨時化為虛無的幻像……我撲跪在他的面前,壓住了許多軟管與細線。我的雙手從他肩膀上滑下去,在他的身后合攏攥住。 連同那些插在他身上的,藤蔓根莖一般的管線一起,我把這些全都抱在懷里。這個瞬間我在他的面前流下眼淚,為這與一百年后的狼狽重逢。因為面罩之故,哭是我一個人哭,他完全都不曉得。 張文笙被我抱得很局促,他原本想要如何發(fā)作,我猜不到,也不必猜了。他的身體很滑,上面涂了某種我不了解的油膏,待他放棄掙扎、松弛下來,這一點細枝末節(jié)的肌rou顫動,就能震開我在他背后攥緊的手。 我不肯松手,又緊緊攥住了,自己十指相扣,怕他又出點事變沒了。 張文笙的下巴依稀貼在我的脖子位置,說話的聲音似很踟躕:你……小同學,你是誰呀?我剛才嚇到你了?你……認得我? 我一個激靈想到一樁重要的事。我想到他是張文笙,不過,他現(xiàn)在光溜溜的也沒有懷表,不管是好的懷表還是壞的懷表他都顯然是沒有的,他不是我的那個和那個張文笙。我抱的是張文笙,可我哭就可能是哭錯了人。 這個工作服很不方便,我想擦眼淚都沒辦法擦,又不太敢學陳虞淵把面罩摘了。 正猶豫間,我又聽見滑門的聲音,我的玄外孫陳虞淵看來是終于搞定了他的女學生,那個造謠生事瞎寫我故事的櫻子的jiejie茱莉亞,這會兒才拖拖拉拉進門。 張文笙聽見他的腳步,立刻便知道是他,就在我玄外孫繞過“棺材”堆兒堂堂登場的瞬間,他就一伸手臂把我崩開了。 是切切實實地、把我推出去、甩出去了……我猝不及防,甚至在地上的管線上打了個滾! 我摔得眼前一黑,然后我就聽到,張文笙很殷切地喊了一聲:教授! 陳虞淵走過來,先蹲下把我扶坐起。他的眼睛卻是一直盯在張文笙的身上。 文笙,你沒有任何輔助人員就做穿越體感模擬實驗?!你有去實驗系統(tǒng)里申請報備嗎? 我聽見自己玄外孫的聲音,是那么嚴厲。我抬頭看他的臉,我發(fā)現(xiàn)他因為氣急,正咬著牙關,壓著脾氣。他的兩腮都鼓起了微微一塊,顯然是已經被氣到快要大爆發(fā)的一個邊緣了。 第104章吟蛩不管興亡事,舞蝶那分夢覺身 十四、 陳虞淵的手,從我身上移開后,這人就開始發(fā)他自己的瘋了。 他是十足氣昏了頭,整個人腳下不停打圈,就在這個燈火通明的房間里亂轉。我看他東翻西找,動作焦灼萬端,宛如身上燃著火一樣,慌到挺不住,人也停不下來。 終于,他拿起一個盤子似的奇怪夾子,貼在地上一捏,就掀起一塊地板。我還在詫異這地板居然可以呈一塊塊地掀起來,就見陳虞淵從地板下拖出一件薄如蟬翼的藍色外套來,披在張文笙的肩上。 不光是披上他身而已,他把這人整個裹在藍色的薄衣里,就在這滿是管線的地板上,兩人相對而跪,一言不發(fā)。張文笙渾身發(fā)抖,他陳虞淵也是渾身震抖個不停,情緒久久不能平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