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拿槍口對準(zhǔn)他比了比，道：貞貞，你出去吧，我也不想崩你。

    他尖叫起來：你一定不是曹士越，你表情不像真的曹士越！

    我與左右那幫子木頭人似的衛(wèi)兵言道：凌叔叔手下這人怎么瘋瘋癲癲的。

    大家都還當(dāng)我是真正的曹士越，給我面子，紛紛點(diǎn)頭稱是。

    白老板道：曹士越是個猥猥瑣瑣的膽小鬼，你不像他，只是臉像！你是誰？

    我指著輜重營方向，道：你胡扯什么呢？與其跟我胡扯，你不如趕緊去叫你們凌局長回來——估計(jì)在那邊。

    白老板沒動，還是一臉狐疑地看著我。我嘆了口氣。

    眼下真是沒什么辦法能讓他明白，我為他也傷過心流過淚，吃了好些苦頭。他真是不夠聰明的。

    我說：趕緊去叫人吧。這兒有這么多人看著我呢，我又帶不走他。人都被你們碾磨壞了，還不許我進(jìn)去探個監(jiān)么？

    白老板沒攔住我，他是反穿局的，不能暴露身份，自然是選擇去給凌海洋報信。

    我到底還是進(jìn)去了，迎著與我記憶中一致的，濃重的血腥味。

    大帳當(dāng)中地下，果然有一汪血水，也有那幾塊焦黑的炭痕。張文笙蜷縮在地，連呼吸的起伏都不分明。

    這不要緊，我清清楚楚地知道，他還活著。

    他還沒有死過，一直活著。

    我已盡可能躡手躡腳了，當(dāng)我走近時，他還是聽見了我的腳步。他很敏捷地向著我，翻身回頭。

    我看住他發(fā)絲凌亂的臉，他也看住我。

    突然，他的嘴角翹起，露出我從未見過的，青春又快活的一個笑。

    他笑道：曹士越！我知道，你是一定會來找我的，就像我是一定會去找你的。

    他的境遇已是很慘了，此刻竟是開心地微笑著，叫出我的名字來。

    對么，曹士越？

    他笑著說。

    第152章億萬年前死去的星星

    二十八、

    張文笙躺在地上對我笑，我看到他滿腿的鮮血，可沒辦法笑上一笑。

    我向他走過去，在他的跟前蹲下身，伸手去抓他的手臂。原本只是想要扶他起身，可張文笙用他被銬住的雙手一把抓住了我的手。

    他明明很虛弱，力氣卻還是那么大，我沒有防備，直接被拖向他。我們在他自己的血泊中，像失散多年的老友。

    我說不出一個有用的字，只是緊緊擁抱他。

    幾次三番，我想大聲叫嚷，我有很多話要說、要喊……不知為何，發(fā)不出聲音來，便只能把環(huán)在他背后的雙手捏成拳頭，一下一下，砸在他的背脊上。

    若不是張文笙抬起雙手，擦了一把我的臉頰，我都不知道自己倒已經(jīng)哭得淚流成河。

    我看著他，忽然想起不過數(shù)月之前，我第一次看見他，那時他也瞅著我，臉上隱隱帶愁，眉頭就一直要皺不皺，好像對我很不滿意似的。

    當(dāng)時全不明白是為什么，現(xiàn)在才恍然懂得了……

    我扯著嗓子開腔，一出聲就忍不住咳嗆，張文笙拿手貼著我的臉，等我咳得平順了，才終于又開口道：我最后一次……穿越到了你認(rèn)得我以前。

    我說：你曉得自己會死，為什么不馬上穿越走？

    張文笙的嘴角動了動，微微笑道：因?yàn)槲乙饶愦┰交貋砭任摇?/br>
    我說：萬一我沒回來呢？

    張文笙道：那就證明我錯了。那就證明我們的命運(yùn)會是一個死亡的循環(huán)，一個閉環(huán)。我愿意在這個循環(huán)里面死一百遍，既然結(jié)局都一樣，不會變好，死一次和死一百次，也都是一樣，怎樣都不會變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