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亞然磨著剛修剪的指甲，秀氣的臉上掛著恰到好處的笑。他這樣的長相，是最討喜的，又干凈又漂亮，安安靜靜坐著的時候，能平白讓人心里最軟的那塊化成一灘水。

    起先，葉零也是這么想的。

    后邊見多了林亞然的喜怒無常，肆意任性，葉零就沒了這種想法，只覺得林亞然微微上彎的唇角都掛著一股子若有若無的邪氣。

    林亞然這話，他還真不敢接，天知道林亞然這么胡亂改下去，喬珞那邊會不會辭演。

    林亞然也沒有為難葉零的意思，見葉零不接話，主動岔開了話題，定好開機時間，施施然走了。

    林亞然褲兜里塞著耳機，聽著喬珞經(jīng)年前唱的那首《眉目成書》，步子都是輕飄飄的，跟沒骨頭似的。

    葉零敲定了開機時間，立馬聯(lián)系了喬珞，約好了定妝照的拍攝時間。

    喬珞在拍戲這塊素來好說話，他看的入眼的劇本，不算多，一旦投入進去，就想做的最好。

    葉導(dǎo)這部戲拍的急，卡著鄭川揚那部戲殺青宴的時候，喬珞行程安排的滿滿的，休息時間不算多。

    電話里邊他絕口不提這些事，只商定好定妝照的一些事宜。

    冬至之后天氣愈發(fā)冷了，寒氣順著窗子蒸騰進來，外邊的月亮暗沉暗沉的，星星都抹了一層子墨色。

    喬珞喂過家里那只傻狗，窩在書房看劇本。別墅里邊清清冷冷的，他的書房更是干凈的稍顯空蕩。

    外邊風(fēng)很大，窗前的銀杏樹枝條婆娑，拍打在窗戶上，咯吱作響。

    喬珞放下劇本，去關(guān)窗戶。

    撩開窗簾，他一眼就看見了別墅外邊停在路邊上那輛車。

    沈行的。

    沈行也不干什么，就只是站在路邊上，靠著車窗，不知道在想什么，他整個人影逆著光，表情都不真切。

    喬珞下意識去摸小拇指，驀地想起來，他的那枚戒指已經(jīng)摘了。

    喬珞只頓了一下，臉上沒什么表情，他關(guān)上窗戶，把簾子拉的沒有縫隙。

    葉導(dǎo)這部戲，劇本里有一句話說的好——沒有誰會等誰一輩子，誰離了誰不能活？

    是啊，誰離了誰不能活？

    喬珞重復(fù)著這句話重復(fù)了好幾遍，好像要把這句話印在心底那個挖了的血口子上。

    他搓了把臉，給自己沖了杯咖啡，轉(zhuǎn)頭繼續(xù)看劇本。

    喬珞記性很好，臺詞這塊幾乎看上兩三遍就能記得一清二楚。他把劇本從頭到尾看了一遍，在書桌前背臺詞，幾個字幾個字的在本子上劃著。他的字很好看，是用鋼筆寫的小楷，筆鋒凌厲，和他平日里在人前的好脾氣宛若不是一個路子。

    喬珞臺詞看到了凌晨兩點多，他合上本子，揉了揉眼睛。

    臨睡覺前，喬珞鬼使神差的掀開窗簾往外邊看了一眼，在昏黃的路燈下，沈行身上宛如蒙著一層子霧氣，生生杵在那里。

    這副可憐樣兒，做給誰看？

    喬珞沉默了一瞬，覺得沒意思。

    喬珞給自己披了件羽絨服，穿著拖鞋慢吞吞出了房門。外邊的天冷的很，喬珞冷不丁灌了一脖子冷風(fēng)。

    他沒回去拿圍巾，把羽絨服的帽子戴在頭上，胡亂裹了裹，雙手插在兜里就這么到了路邊上。

    沈行還是那個姿勢，靠在車窗外邊定定的看了喬珞一眼。

    喬珞沒正眼看他，搓了搓手指，又踹回衣兜里，和和氣氣道：“沈行，以后別來了?！?/br>
    沈行不說話，沉著的眼睛沒有半分惱火氣。

    喬珞盯著自己的腳尖，他的影子在路燈下拉的老長，孤零零的飄蕩著。喬珞衣兜里的手指虛虛握了握，抓著那層薄薄的布料，語氣自然道：“該說的都說明白了，該斷的也都斷了，沈二，我不想陪你玩了，你也別這么不像個男人?！?/br>
    喬珞說話時都是溫溫和和的，像是好脾氣的沒邊了，偏偏說出來的每一個字，每一句都在沈行身上扎了個口子。

    沈行緊緊抿著唇，沉默了好一會，抬了眼睛：“沒用的，喬珞，分不分，你說了不算。”

    他仿佛只是陳述一個事實，語氣都是平直的。

    喬珞彎了彎眼睛，臉上都是笑模樣，語氣卻異常的認真道：“不，我說了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