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質(zhì)問過鳳羽弈，對方也不曾否認(rèn)，那時(shí)候她權(quán)當(dāng)是默認(rèn)。

    意識到自己再次不了解真相，她就覺得自己是個(gè)傻子，從頭到尾一直被人蒙混不知。

    “這是什么東西？”鳳羽弈問。

    那些跪著的太醫(yī)們齊齊上前研究，最后還是宋太醫(yī)給了答案：“臣近幾年研讀鄔邦那邊的醫(yī)籍，此物倒像是蠱，還是存活多年的蠱。”

    鳳羽弈疑惑：“蠱？是何物？”

    “回陛下，蠱便是將一些毒蟲放在一起，讓其相互廝殺，最后存活下來的毒蟲再加以喂食特別的食材，而后具備某種特殊的毒性的毒蟲便稱之為蠱?！闭f著，宋太醫(yī)又不解了，“只是陛下，臣看書籍記載，這蠱族先前幾年就被滅了族，不該還有這蠱存在才是?！?/br>
    “那便是有人在那時(shí)候存留了蠱?！兵P羽弈腦子迅速轉(zhuǎn)動，“又或者說，先前帝師中了蠱，昏迷不醒，后來無緣無故地恢復(fù)正常并非是好了，而是有人cao控這蠱不再侵害帝師的身體，直至今日喚醒了那蠱物。”

    “陛下此言倒是有理。”宋太醫(yī)瞧了眼那死了的蠱，“此蠱這般粗壯，倒像是依附在人體多年，不然離了人體也不該如此迅速死亡。”

    得了帝師大人中了蠱的結(jié)論，太醫(yī)院的人齊齊沉默下來。

    眾人也不是傻子，都能想到其中代表的意思。

    如今帝師陷入貪污案，更是被指控為其中收受賄賂最多的人，如今又死在牢獄里，難免會被人誤會為畏罪自殺。

    “今日之事誰也不得傳出去，不然你們的腦袋就別想要了?！兵P羽弈叮囑完這群人，擺擺手叫他們下去，“宋太醫(yī)留下，別的都該干嘛干嘛去?！?/br>
    宋太醫(yī)等眾位同僚都離開了，才直截了當(dāng)?shù)貑枺骸氨菹驴墒怯泻畏愿?？?/br>
    “雨桐得知帝師死訊，肯定會托找你詢問?！兵P羽弈聲音帶著無奈，卻十分堅(jiān)定，“你便說帝師是自殺。”

    “陛下？”宋太醫(yī)抬頭，似是不解，“皇后娘娘約莫會不相信。”

    “朕知道她不相信，也許更會懷疑是朕殺了帝師從而借機(jī)大正朝綱?！兵P羽弈道，“先前朕廢后，又將她打入冷宮，她約莫早就對朕寒了心。如今帝師在牢中身亡，她定然是恨極了朕?！?/br>
    宋太醫(yī)更加糊涂，尋常有誤會不是立刻解開？他還是第一次瞧見人想要加深誤會的：“那陛下為何不和皇后娘娘言明真相？若是皇后娘娘得知廢后乃是帝師之意，那——”

    “正因此乃帝師的意思。如今帝師去世，朕更是不能毀了帝師的心血。”鳳羽弈垂眸，“帝師不愿讓雨桐牽扯進(jìn)來，朕也不愿，故而更不能讓雨桐知道真相。既然如此，不如讓雨桐繼續(xù)恨朕。只有這般，那背后之人瞧見我們二人生分甚至反目成仇，才不會傷害雨桐。就算是要試探，也不會調(diào)動多少人力物力入宮挾持雨桐，以朕安排在身邊的暗衛(wèi)足以應(yīng)對?！?/br>
    宋太醫(yī)瞧見她這般，嘆了口氣：“既然陛下想清楚了，那臣如您所言照做便是。只是臣想提醒陛下，您雖是出于好意隱瞞了皇后娘娘，但這夫妻在一起最重要的便是坦誠。您故意讓皇后娘娘恨您，日后容易出事，陛下清理了這貪污一案之后還請速速和皇后娘娘解釋清楚此事真相?！?/br>
    “朕也是這般打算?！兵P羽弈點(diǎn)頭，“等貪污一案過后，朝中余黨肅清，不會有任何危險(xiǎn)了，朕自然是要言明真相，恢復(fù)其后位的?！?/br>
    席雨桐聽著二人對話，只覺得心臟被什么刺中一般，更是壓著一大塊石頭，呼吸不過來。

    她愧疚自己誤會鳳羽弈變心更是間接害爹爹慘死牢中，如今卻是恨二人隱瞞了一切。也許兩人都是為了她好，但誰都不曾想過如此對她是否是真的好，她又是否愿意這般。

    如若真的能想象中的那般多好？可偏偏她被最愛的人廢后，更是沒了最親近的爹爹，到頭來連憎恨也是別人以保護(hù)之名所計(jì)劃好的。

    回憶起上一世的件件往事，席雨桐早已淚流滿面，咆哮著反駁二人的話，試圖讓她們對“她”坦白一切。

    *

    只是她本就是旁觀人，所言所為并不會影響事情發(fā)展，只能眼睜睜瞧著計(jì)劃如鳳羽弈所言的那般進(jìn)行。

    唯一不在計(jì)劃內(nèi)的，約莫就是德妃得知鳳羽弈收集了證據(jù)要發(fā)落朝中大部分的官員，之后便要清理后宮，得知自己命運(yùn)之后端著毒酒來到冷宮，而后不明真相、滿懷恨意的席雨桐以一杯毒酒來結(jié)束了自己的生命，更是以此來讓鳳羽弈悔恨一輩子。

    “陛下，既然不愛我等，又何必逢場作戲，只是不知這yin/亂宮闈的妃嬪們陛下可滿意？她人養(yǎng)兒育女的滋味又如何。想必陛下也不在意，不然也不會讓那些妃嬪們活下來?！?/br>
    “臣妾九族被滅，陛下又何必留下臣妾一個(gè)？如今后悔已經(jīng)來不及了?！?/br>
    “陛下真以為事事如愿，可臣妾倒是想試一試，如今臣妾成功了。”

    “陛下可知皇后娘娘接下毒酒是何種神情？又留下何話？”

    “皇后娘娘言：若有來世，不再與你相識相知?！?/br>
    “陛下最愛的人懷著對您的恨死去，臣妾想著陛下這難受的模樣，心中便歡喜不已。”

    ……

    瞧見德妃死后留下書信中嘲諷報(bào)復(fù)的話，席雨桐不知鳳羽弈是何種表情，自己透過鳳羽弈的眼睛瞧了最后一眼那終于冒了芽的桃花樹，倒是笑了出來。

    府邸

    “咳咳咳——”

    旁邊一直在盯著的小桃聽見動靜，一抬頭，就瞧見自家小姐唇邊溢出鮮紅的血液，頓時(shí)驚了，掏出手帕上前擦拭，而后著急地喊著筱禾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