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回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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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我夫君么?”我問他。 男子原本彎腰撈起酒壇子的手一松,整個酒壇砸在地上應(yīng)聲而碎,酒香四溢。 他噌的一下迅速坐直身子回頭,抹了把臉,不可置信一般盯著我猛瞧,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我耐心等了一會兒,他還是沒有反應(yīng),只楞楞看著我。 我問得這么清楚,這人不會是個傻子吧? 看在他這么好看的份上,忍忍了。 我皺了皺眉頭,又重復(fù)問了一遍,“同在一榻是夫妻才能做的事,你既來我房中,是我夫君嗎?” 他臉色漲紅了起來,倒抽一口氣,“玉葉,你…沒事兒吧?是哪里不舒服還是得了什么病癥?你知道你是誰嗎?” 我微微不悅,沉了臉,“你這人真古怪,你既然叫我玉葉,我自然是玉葉。還有,我好得很,你才有病呢。” 男子端詳著我,樣子很是擔憂,“那你記得我是誰嗎?” 我不解他的擔憂來自何處,只茫然搖了搖頭,“不記得了,所以我才問你,你是不是我夫君。你還沒回答我呢,你究竟是不是?” 男子胸口起伏了片刻,半天才吞吞吐吐說出一句,“我,我要是說…是呢?” 我不由失笑,滿懷同情地望著眼前這個不知所措的男人。 “是就是了,別緊張,你靠近些?!?/br> 既然是夫妻了,彼此之間自然也不用太拘謹。 男子很聽話坐了過來,一本正經(jīng)拉住我的手,看著我的眼睛道,“玉葉,你知道我喜歡你許久,從前你總覺得我霸道無賴,嫌棄我尋花問柳,其實我不是喜歡那樣。從前是荒唐過,可自打遇見你以后,便再沒有了。你…愿意與我一起嗎?” 眼前所見,他所說的霸道無賴我倒是沒覺得,只覺得男子這笨拙的樣子,儼然是個情竇初開的羞澀少年,還挺招人喜歡。 我這夫君看著腦子不大好,眼前問的一些奇奇怪怪的問題想來也是因為這個緣故,真是可憐。偏偏生了這么一副好容顏。 幸好遇上了我這個重色輕才的夫人。我大概也是個腦子不清不楚的,記不清許多事,倒算得上門當戶對。 我眨眨眼,鼓勵地反握住他的手捏了捏,偏著頭對他說,“以前的事我許多都不記得了,你說的這些既然是過去的事,就讓它過去吧,如今既然已成了夫妻,便好好過日子。” …… 男子又呆住了。 “那就說好了,不許反悔?!蔽冶阍傺a充了一句。 男子回神,不知是不是我看岔了,恍惚覺得他眼中似有淚光一閃而過,酒意看上去醒了七八分。 他極為認真,在我面前豎起手掌,“我答應(yīng)你,十殿閻羅在上,我楊恭此生,不,生生世世只愿有玉葉一人為妻,此情不渝!若違此誓,便叫我永墮畜生道!” 我雖覺得對十殿閻羅發(fā)誓有些奇怪,但男子認真的樣子還是讓我受感動。 哦對了,他叫楊恭。 我夫君叫楊恭。 他說罷,目光炯炯看著我,火熱得很。 來而不往非禮也,他既然發(fā)了誓言,想來這意思是要我也有所表示。 我想了想,便也照著他的樣子舉起手,“十殿閻羅在上,我玉葉與楊恭情投意合,愿彼此不離不棄,永世不變?!?/br> 說罷,環(huán)顧了四周,又看了看跟前眼圈微紅的楊恭,打了個哈欠道,“天色不早了,雖說這大殿內(nèi)燭火通明如白晝,卻也到了該睡覺的時辰,不如我們早些寬衣歇息吧?!?/br> 楊恭定定看著我,“我不知道今日的決定是對是錯.,.即便你日后…...” 頓了頓,又道,“我絕不后悔?!?/br> 我有一搭沒一搭地應(yīng)著他的話,聽得也迷迷糊糊。 不知為何總覺得困倦,才說了這么一會兒話的功夫,就哈欠連天。 我打算寬衣,摸著侍女們之前給我里三層外三層穿上的華服,皺起眉頭。 這華服好看是好看,卻是很難解開啊。 我硬撐著精神摸了一會,始終找不到結(jié)。扯了兩把,同樣紋絲不動,放棄抵抗。 “楊恭,別愣著了,這衣服太難脫,你替我解解?!?/br> 楊恭猛然驚醒一般,眼中冒出與之前截然不同的光,“夫人莫急,我這就來幫你!” “楊恭你住手!這不是這樣…唔…” “夫人,春宵苦短,這衣服既難脫,日后便不用了,明日我便命人為你做新的來,保證特別好脫?!?/br> …… …… 明明是讓他幫忙的,倒是越幫越忙了… 我只來得及惋惜看了眼被撕成碎布的華服,便被撐在身側(cè)有力的手徹底擋住了視線,整個人落在了床榻上,緊接著是楊恭綿密的親吻,火熱guntang的熱情… 雖入了夜,溫度卻格外高,叫人想不起太多東西,不知上天入地了多少次,至最后身疲力竭時,才不顧滿身黏膩的汗沉沉入了夢。 這一覺卻極要命。 睡夢中,我在地府七十余年的始末,被完完整整回憶了個遍。 六十年前,我才被擢為鬼使,依舊日日被噩夢所擾,每日里沒精打采的,送信也有氣無力。 那日送信到東岳大人的小茅屋時不慎跌了一跤,摔了個嘴啃泥的同時還不小心把河牟踢了一腳。 彼時河牟正專心趴在地上卜卦,被我一腳踹得暈頭轉(zhuǎn)向,原本板上釘釘?shù)拇髢粗宰兊脫渌访噪x起來。 河牟看著卦象立時瞪圓了眼,又立刻指著我,“你這女鬼你……” 我以為自己壞了大事,忐忑起身道歉,戰(zhàn)戰(zhàn)兢兢等著大人的懲罰。不想東岳大人反倒心情極好,不僅未曾苛責(zé)我,還將桃心鏈贈我。 之后河牟告訴我,那一卦卜的是魔族吉兇。河牟老龜每卦必準,我這一撞讓兇卦生出變數(shù),對地府而言正是大好事。 我已不記得具體好在哪又壞了魔族哪樁運勢,只記得桃心鏈是好東西,以及東岳大人贈我項鏈時所說的那一番警告,“戴上這桃心鏈能助你安神,但也會占你一魄,平日戴著倒是無妨。若非遇到極危險的處境,萬不可隨意打碎它,它雖能救你一命,卻也會讓你失去一魄,不管是人是鬼,一旦缺了三魂六魄哪一魂一魄,你的記性便不大好了,少說也要傻個一年半載的,等魂魄重新補齊全了,才能恢復(fù)正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