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酒糟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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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你最先開始對他二人喊打喊殺的么?怎么?如今聽完他們的故事,起了惻隱之心了?”我見楊恭愁眉深鎖的樣子,忍不住打趣道。 楊恭神色很快恢復如常,眼神自司祭大人消失的方向收回,側(cè)身看了我一眼,不著痕跡轉(zhuǎn)移了話題,“吳戈二人,如今應該已經(jīng)快到盛京了?!?/br> 我聳聳肩,“既然司祭大人發(fā)了話,就按照你說的,你施法讓吳戈昏迷,再讓小公主用鬼祭之法將自己的命換給他?!?/br> 說到這里,我頓了一頓,“我其實還有疑惑,既然此番任務的目的是為了讓小公主與吳戈斬斷情緣,若是夭梅果真用了鬼祭之法,果真將自己的壽數(shù)轉(zhuǎn)給了吳戈,這過命的交情,因果相沾染的,豈不是將二人的命數(shù)綁得更緊?又何談斬斷情緣呢?” “以我看,若吳戈醒來以后知曉此事,定然對夭梅用情更深?!?/br> 不用換作我,多數(shù)人看見自己心愛之人為自己而死,怎會不動情。 這一世即便有我與楊恭在他二人的感情之間作梗,也不能叫他們之間完全斷情。 情愛乃世間無解之毒,教人生死相許,至死不渝。 楊恭思忖著,答道,“許是鬼祭之法除了換命之外,另有玄妙之處,司祭大人見多識廣,他說這法子可用,定然是可用的?!?/br> 我想想也是,沒有反駁。 可我總覺得不對勁。 楊恭說得很含糊,根本沒有回答我的問題。 楊恭向來直接,平時對我有問必答,在鬼祭這個問題上,卻已經(jīng)是第二次含糊過去了。 而他身為地府的三殿下,也曾帶兵打過仗,對于妖界魔界天界的事情,知道的肯定比我多。 我不確定地問道,“我從未見過鬼祭之法,也不好置喙,就是有些擔心。天帝不喜妖族,想必是恨極了夭梅的,一旦吳戈歷劫完成與她斬斷情緣,夭梅會落得什么下場?” 楊恭沉默了一會道,“我也不知道。運氣好興許茍延殘喘地活著,此生與吳戈再無相見之日,運氣不好魂飛魄散?!?/br> 我深以為然,“我也覺得?!?/br> 就憑目前對天帝有限的了解,他老人家不像是個大方人兒。 楊恭又道,“種種前因既然種下,妖族與天族隔閡已起,不論出于什么原因,既然夭梅當時自己要救下吳戈,吳戈自己選了要與夭梅在一起,又彼此知曉對方的身份,自然由他們自己承擔后果?!?/br> 這番話,就更不像楊恭的風格了,倒是像司祭大人說話的味道,頗有幾分滄桑。 我若有所思地望著他。 “對了,還有一事。你我之間的事情暫且不提,唐越清大老遠來陽間一趟招待我,我總得表示表示,有來有往才不至于失了禮數(shù)。”我錯著牙說道。 說起來,若不是唐越清將我抓來,也沒有后續(xù)與楊恭的糾葛不清,自是讓我咬牙切齒。 只不過那日打碎桃心鏈以后的事情,我卻實在記不清了。 “我醒來時是在你宮里,但之前是唐越清將我?guī)Щ貋淼?,你可知唐越清的下落??/br> 楊恭破天荒地有些不自然,“我知道她的下落,只是,你果真一點都不記得了?” 看著楊恭的神色我亦是不解,只道,“我若是記得還用問你?你告訴我她現(xiàn)在在哪,是否還在陽間?” 楊恭想了想,道,“尚在陽間,那日你...打傷她以后,便將她捆起來狠狠灌了她幾壇酒,扔進一口大缸,又往缸里加了好些調(diào)料才蓋上蓋子,在缸底起了大火燒著,若非我及時趕到,恐已被你燉熟了?!?/br> 我張大嘴巴,“啊?” 我居然不記得我還做過這樣暴露本性的事,或許我陽壽未盡下地府之前真的是個廚子。 楊恭忍笑,“豈止,你還一直嚷嚷著要做什么‘酒糟雞’,無論如何不肯停手,眼看著guntang的火還往前湊,差點自己也被燒傷?!?/br> “等我好不容易把你從火堆拉開,滅了缸底的火打開蓋子時,她大約覺得無顏見我,未等我給她松綁便跑了老遠,好在我在她身上留了追蹤符,她還在陽間。沒準是你加的調(diào)料太多,身上入了味一時難以消除,這才遲遲不回地府?!?/br> 我不是滋味,幽幽道,“你倒是挺關(guān)心她的,不僅替她滅火,還在她身上留追蹤符。” 暢所欲言談興正高的楊恭立時住了嘴。 我以為他至少會心虛一下,不料楊恭臉上竟笑意更甚,“原來你在意的是這個,你千萬別誤會,我滅火是怕你燒傷,我留追蹤符不是因為擔心她的安危,只是為了知曉她的行蹤?!?/br> “若是你醒來仍未消氣,也好知道在哪里能找到她,好再給她一些教訓?!?/br> “她無緣無故找你麻煩,你打死她也是活該。此刻她正在離王宮三十里不到的一處宅子里,你若想去找她,我們隨時動身。”楊恭興致勃勃看向我。 “唐越清的父親是掌鬼卒十萬的鬼將,如今地府與魔界一戰(zhàn)在即,你身為地府的三殿下,果真一點都不在乎?”我有點不可置信。 “我需要在乎什么?”楊恭反問我。 “你說呢?我得罪她就得罪了,我橫豎不怕,你沒必要得罪她?!?/br> 楊恭道,“唐朝既是鬼將,就更該知道地府的規(guī)矩,好好約束子女不要隨意到陽間,此事鬧開了也是唐家理虧。若牽扯到戰(zhàn)事,地府也不是非他不可。整個地府的鬼將也不止他一個,再不濟,我三千年前也帶過兵,大不了親自上陣?!?/br> 又嬉皮笑臉補了一句,“我在乎你就夠了。” 我臉莫名一紅,連忙道,“你不許再說?!?/br> 楊恭心情大好,笑道,“好好,不說不說,你不用顧忌唐越清,趁她還未回地府告狀,我們現(xiàn)在就去找她?” 我情緒竟也舒暢起來,“罷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既然我當時教訓她了,也不必咄咄逼人。等吳戈他們來了,便將任務做完?!?/br> 楊恭立刻接道,“那就不去了!我就知道玉葉你是深明大義、通情達理、忠于職守的好鬼差。” 這人怎么張口就來! 我瞪他一眼,他卻喜滋滋地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