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思忖片刻,對程鉞說：“你和白瀟……有了一個孩子”

    縱然有了心理準備,他聽到程云哲這么說的時候，還是下意識地繃緊了身體。

    程渺渺的事情，他根本就不想讓程云哲知道，只要他知道了，就有可能給程渺渺帶來傷害。

    可是這次也是不得已。

    “你怎么知道的？”

    “我怎么知道的？”程云哲冷笑一聲，“是袁雪怡他爸先知道的！還問我是怎么回事！我能怎么說？說我的好兒子給他們白家生了個孩子？！”

    那語氣中的輕蔑讓程鉞忍不住輕顫了一下。

    “我說那是白瀟的兒子，代孕的，他也就信了。他怎么可能想得到你一個男人能生出孩子來？”

    程鉞深吸一口氣：“所以呢？”

    程云哲看了他一眼，道：“我原本是想和袁家合作的，讓你和袁雪怡在一起，你把這事兒攪黃了。你也知道現(xiàn)在經(jīng)濟形勢不好，程氏現(xiàn)在很困難，我這幾個月找了白行長多少次，希望他能放款給我，都沒有效果——這你又不是不知道！誰知道你那個白瀟竟然就是白行長的兒子？這么重要的事情你竟然都沒有告訴過我？”

    程鉞瞬間就明白了他想干什么，有點好笑地問道：“你是想，讓我通過白瀟，去說服白行長？”

    “你知道就好——這也算是將功補過了，依照你們的關(guān)系，這應(yīng)該不算難為你?！背淘普芾硭?dāng)然地說道。

    程鉞定定地看著他，仿佛第一次認識他一般。

    “你看我干嘛？”程云哲覺得程鉞的眼神中有一種奇怪的東西，讓他覺得不舒服。

    程鉞忽然笑了。

    “這事沒得談，我好不容易遇到一個愛的人，不會讓我和他的關(guān)系中摻進任何雜質(zhì)?！?/br>
    程云哲聽后，覺得有些好笑，他不可置信地說道：“你說什么？”

    程鉞雙手撐著桌子看著他，說：“哦……看來我說的話你聽不懂，不過這也在意料之中。那我就再重復(fù)一遍：我愛他，所以，不行?！?/br>
    程云哲終于還是笑了出來：“你聽聽……你聽聽自己說的話！不覺得好笑嗎？愛情？愛情能干什么？虧得你媽還求了我那么多次讓你繼承程氏，程氏要是挺不過去，你繼承個屁！我這么多年真是白養(yǎng)你了！”

    景雨柔聽到這里終于炸了：“你養(yǎng)他？你養(yǎng)過他嗎？！他在上學(xué)的時候，他考試的時候你他媽在哪里！還不知道在哪個小三小四那里風(fēng)流快活呢！”

    “那你有臉說我？！他上學(xué)什么的錢不是我出的！工作之后我拿了多少錢讓他去練手！要不是我，他現(xiàn)在能有那么多私產(chǎn)？能自己去開公司?。窟€有你！你每年花我多少錢！你自己賺過一分錢嗎？！別以為我不知道！程鉞長這么大你帶過他幾天！還不都是梅姨在帶！不過養(yǎng)出來的兒子倒是跟你一模一樣！滿腦子都是什么狗屁愛情！”

    程鉞在一旁聽著，竟然生出一種荒謬感。

    他已經(jīng)這么大的人了，這兩位吵起架來還是像他小時候一樣，扯來扯去，不過就是那么些套路。

    實在是令人厭倦。

    他甚至懶得勸架，只是在一旁揉了揉太陽xue，舒緩幾乎要炸開了的頭痛感。

    然而他沒想到，他原本以為會持續(xù)很久的爭吵，在這一刻突然停止。

    ——因為景雨柔沒有回應(yīng)。

    程鉞抬頭看過去，只見景雨柔深吸一口氣撫了撫自己的心口，仿佛是在抑制自己的脾氣。

    ……她什么時候也會控制情緒了？

    “我怎么也算是愛過你的，程云哲，你現(xiàn)在跟我說什么……‘狗屁愛情’？”景雨柔低著頭，側(cè)著臉，抬眼看他，“你以前還知道要哄一哄我……現(xiàn)在連哄都懶得了，我還真是一腔真心喂了狗……不過都這么大年紀了……也無所謂了?！?/br>
    “我們離婚吧?！本坝耆崞届o而疲憊地說。

    程鉞猛然睜大了眼睛，怔怔地看著自己的母親，仿佛第一天認識她一般。

    “不是說好的先不提的嗎？我們現(xiàn)在離婚，程鉞就永遠不可能繼承程氏！”

    “那就不要了?！本坝耆嵴f。

    “……”

    整個房間靜默了許久。

    “你說什么？”程云哲不可置信地問道。

    景雨柔再次開口之前，眼眶中已經(jīng)蓄滿了淚水，她抬眼，細細地打量著這客廳中的每一處裝潢，吸了吸鼻子，到底是沒讓淚水掉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