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元安看著眼前的菜色，很是清淡，一點都不對自己的胃口?？墒牵吹街茉獙幰豢谝豢诘爻灾?，他也不能說什么。

    周元安還是忍不住了，“你真的要這么吃下去？這么素，你也能入得了口？”

    周元寧放下了碗筷，接過宮女呈上的茶水，漱了漱口，又拿過帕子，把手擦凈，“用完了嗎？”

    周元安也沒有什么胃口，見周元寧不再用，也放下了，“算了，讓她們收了吧。”

    宮女收拾得極快，不多時，盤子都被撤了下去，眼前又恢復(fù)了干凈。

    周元安道，“你每天就吃這些？”

    周元寧用著茶，聽到這話，抬起頭來，“怎么了？佩秋的手藝不好嗎？”

    周元安道，“你知道，我不是這個意思。”

    周元寧道，“好了，孤讓佩秋做了蟹粉獅子頭，待會回去的時候，帶走吧。”

    周元安心里很欣喜，面上卻沒有表現(xiàn)出來，“那我就都拿走了？”

    周元寧笑了，“就是為你做了，自然都給你了。”

    周元安看著周元寧極細的手臂，又有些心疼，“你這個樣子，那么瘦，不吃點rou，怎么行呢？”

    周元寧道，“那么長時間都不吃了，也不是很想了?！?/br>
    周元安道，“你這個不吃，那個不吃，怪不得，一直病著?！?/br>
    周元寧覺得好笑，這樣的周元安，她還從未見過，“到底誰是哥哥，誰是弟弟，這話，你怎么說得出來的？”

    周元安扭過頭去，“我關(guān)心關(guān)心你不行嗎？還要這樣調(diào)侃。我要走了。”

    周元寧站起身來，“真要走？孤讓佩秋去拿食盒吧。”

    周元安拒絕了，“不用，讓孟冬陪我吧，佩秋還要伺候你，她走了，你身邊就沒人了?！?/br>
    周元寧想了想，順從了周元安。喚過了孟冬，讓她陪著周元安。

    看著周元安離去的身影，周元寧覺得時光真的不會放過任何一個人。當(dāng)年，那樣小的孩子，長成了一個高高大大的男子。

    是啊，元安是男子，而自己，是女子。

    佩秋一直都在關(guān)注著周元寧的神情。周元安離開之后，周元寧的神情就變得很落寞。佩秋也不敢問，只能小心地陪著。

    周元寧悠悠地說，“佩秋，你的年紀長些，孤出生的時候，你應(yīng)該記事了吧。”

    佩秋沒想到，周元寧會突然提起小時候的事情，一時沒有反應(yīng)過來。當(dāng)反應(yīng)過來的時候，周元寧又問了另外一個問題，“當(dāng)年，父皇對孤，真的沒有懷疑嗎？”

    佩秋整個人都凝滯了，她不敢相信，周元寧會有了這樣的懷疑。

    周元寧道，“這里沒有外人，說說吧?！?/br>
    佩秋整理好自己的心情，“殿下，您怎么會想到這些？”

    周元寧道，“沒什么，只是看到了元安，孤想不明白，當(dāng)年，母后再次懷孕的時候，為什么不讓孤脫身？”

    佩秋道，“奴婢是比殿下大幾歲，可是，那個時候，奴婢也小，事情知道的，也不是很多?！?/br>
    周元寧道，“是嗎？”

    佩秋小心地說，“殿下，您心里要真的有疑惑，不如去問問嬤嬤吧，她是跟著皇后娘娘的人，知道的肯定比奴婢多。”

    周元寧道，“以前，孤就問過，嬤嬤什么都不肯說?！?/br>
    佩秋道，“那時候，殿下的年紀也小，現(xiàn)在不一樣了，殿下都可以獨當(dāng)一面了，相信嬤嬤會愿意的。”

    等了許久，周元寧開口了，“孤也好久沒有和嬤嬤說說話了，你走一趟吧。”

    王嬤嬤站在周元寧面前的時候，周元寧覺得恍若隔世。那樣花白的頭發(fā)，比之前，在靈興寺的時候，更要白些。

    王嬤嬤道，“老奴給殿下請安?！?/br>
    周元寧回過神了，忙說，“嬤嬤坐下說話吧?！?/br>
    王嬤嬤側(cè)著身，“老奴受不起?！?/br>
    周元寧知道，像嬤嬤這樣積年伺候的人，最是守規(guī)矩，也不強求，“嬤嬤，孤今日，難得找你過來，是想問些事?！?/br>
    王嬤嬤道，“殿下請問?！?/br>
    周元寧道，“這里只有孤和嬤嬤兩人，孤也不和嬤嬤繞圈子了。嬤嬤，當(dāng)年，孤出生的時候，到底是什么樣子？”

    王嬤嬤的年紀雖然大了，可是腦子還是很清楚的，“殿下找到老奴，是想知道，皇后娘娘的心思？”

    周元寧道，“嬤嬤是明白人?！?/br>
    嬤嬤娓娓道來，“殿下也大了，有些事情，老奴也不能再瞞著了。您的身份，的確是娘娘不得已的選擇。”

    周元寧一點也不意外，可是，她還是想確定，“為了什么？”

    王嬤嬤道，“殿下是知道的，娘娘不是勛貴出生，母家也比不上后宮里的其他妃子，能坐上皇后的位子，全靠陛下對娘娘的心?！?/br>
    周元寧道，“所以，父皇心里，是有母后的？”

    王嬤嬤點點頭，“這是自然?！?/br>
    周元寧道，“除了后宮，母后會冒這么大的風(fēng)險嗎？”

    王嬤嬤道，“還有天災(zāi)。天災(zāi)總是伴隨著人禍，那個時候，娘娘險些被廢，殿下要相信，娘娘是真的不想把您放到這樣的位子上?！?/br>
    周元寧道，“元安呢？那個時候，母后對元安，還有別的安排嗎？”

    王嬤嬤道，“有，只是還沒來得及，娘娘就去了?！?/br>
    周元寧拋出了自己最想問的，“母后和國師，有過交集嗎？”

    王嬤嬤臉上沒有變化，可是，周元寧還是發(fā)現(xiàn)了，嬤嬤的身子輕微地顫抖了，“老奴不知道。”

    周元寧也不想強迫，“那好吧。嬤嬤，孤還有一個疑問?！?/br>
    王嬤嬤依舊低著頭，“殿下請說。”

    周元寧道，“這么多年，章協(xié)一直負責(zé)孤的身子，他也負責(zé)父皇的身子，”周元寧的聲音越來越低，“父皇，會不會知道了？”

    王嬤嬤道，“不會的，娘娘對章協(xié)有救命之恩，章協(xié)發(fā)過毒誓，會一直站在殿下這邊?！?/br>
    周元寧深吸一口氣，“這樣說來，章協(xié)死了，還是孤的損失？”

    王嬤嬤道，“殿下還不放心嗎？”

    “不是不放心，只是，宮外的事，嬤嬤也知道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