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寒眉眼未抬，神色淡漠地回道：“是。”

    斬釘截鐵，不留一絲商量的余地。

    顧之澄掐了掐自個(gè)兒的掌心，指甲很快就在柔嫩的肌膚上留下幾道淺淺的月牙印兒。

    可她不覺得疼，只是狠狠心，咬起牙，鼓起勇氣抬眸看向陸寒，“那我若是......若是親......親了你，你會(huì)讓我見其其格一面么？”

    “陛下若想見她，自然是可以的。”陸寒正側(cè)身對(duì)著她，不知在看些什么，語氣悠悠，難以揣摩其神色。

    顧之澄望著他的側(cè)臉，弧度棱角皆好看得不可思議，仿佛是神仙一般的矜貴冷峻。

    可是卻......是在如此齷齪地逼她做這樣的事。

    顧之澄闔上眼，心想就當(dāng)是啃了一口rou，還是這樣好看的rou，且瞧起來也是白皙如玉石，細(xì)膩如凝脂的......想來她也不算吃虧。

    安慰自個(gè)兒一番后，顧之澄細(xì)聲說道：“那......那你......且......且低下頭來。”

    她的聲音小小的，仿佛是羞愧得說不出話來，在偌大的御書房內(nèi)幾乎不可聞。

    陸寒聽到她這句話，一顆心狂跳不止，幾乎快要從喉嚨里跳出來，眸中更是頓起萬千霧靄，翻涌起驚濤駭浪。

    可陸寒藏在袖中的指尖輕顫，卻苦苦抑制著，繃緊下頜，嗓音也有幾分緊澀，“陛下難道不會(huì)踮腳么......？”

    顧之澄恨得咬牙切齒。

    這人怎么會(huì)這樣無恥又可惡。

    想要占她的便宜就算了，竟然還得了便宜還賣乖......？

    這一刻，顧之澄想放棄。

    可是想到其其格的笑臉，她又屈服了。

    顧之澄站起身，目測了一下她與陸寒身量的差距。

    原來她站直了身子，也不過到他的肩頭，離他的臉頰還要踮起半個(gè)腳尖的距離。

    顧之澄悄悄嘆口氣，再次暗暗為自個(gè)兒鼓勁。

    就當(dāng)......啃了一口好看的五花rou。

    就當(dāng)......吃了一塊漂亮的紅燒rou。

    就當(dāng)......就當(dāng)是做夢......！

    顧之澄做足了心理準(zhǔn)備，好不容易踮起腳尖，卻發(fā)現(xiàn)離陸寒的距離有些遠(yuǎn)。

    “......”她只好又暗戳戳地將腳掌落下，悄悄往陸寒的身旁挪了挪。

    因?yàn)檫^于緊張慌亂，顧之澄眼睛都不知該往哪兒放，所以忽略了此時(shí)正同樣處于緊張慌亂的陸寒的神情。

    沒有看到陸寒亦不知該往何處看只能微微仰頭瞟一眼天空的眸子，也沒有看到陸寒鬢角已經(jīng)悄悄沁出的一層薄汗和隱約而露的青筋，更沒有注意到陸寒已經(jīng)漸漸變得粗重的呼吸。

    只有陸寒知道，如果顧之澄再磨磨唧唧不親他......他這顆心可能要因?yàn)樘锰煲灾劣诒?炸而亡了。

    顧之澄還在磨蹭。

    挪完腳尖，又發(fā)現(xiàn)方向不對(duì)，繼而又挪了幾下。

    挪完方向，又覺得姿勢不對(duì)，換了一只手撐在桌案上。

    終于......就在陸寒眸色已經(jīng)漸漸深沉得不像話時(shí)，顧之澄終于重新踮起了腳尖。

    這一回，她的姿勢和位置都調(diào)整得極好，只差一個(gè)手指的距離，就可以親到陸寒的臉了。

    顧之澄已經(jīng)想好了計(jì)劃，只蜻蜓點(diǎn)水地在陸寒的臉邊蹭一下，就飛快后退幾步。

    這樣便也算親過了，陸寒說話必得言而有信，不得反悔。

    盡管計(jì)劃得周全，但眼見著陸寒的臉頰越來越近，仿佛咫尺，顧之澄卻還是接受無能的闔上了雙眸，似乎想自欺欺人，想象出一塊五花rou或是紅燒rou來。

    嗯......碰上去特別軟，似乎和平日里吃的rou并沒有什么不一樣。

    這是唇上產(chǎn)生了從未有過的奇異觸感之后，顧之澄腦海里短暫空白后，冒出來的第一個(gè)想法。

    雖然大腦有過一瞬間的空白，但回過神后，顧之澄并沒有忘記自個(gè)兒的周全計(jì)劃，打算飛快地后撤。

    可是說時(shí)遲那時(shí)快，陸寒竟然抬起手掌......按住了她的后腦勺......！

    顧之澄氣惱不過，睜開杏眸，深深望進(jìn)陸寒一雙深不見底又仿若載著世間萬物日月星辰的眸子里。

    頓時(shí)，顧之澄的杏眸睜得更圓了。

    她親到的......竟然不是陸寒的臉......！

    她和陸寒......竟然做了這樣的事......！

    唇瓣之間柔軟又溫?zé)岬挠|感，仿佛讓全身的血液都凝滯了一般，心跳也跟著頃刻停拍。

    顧之澄從未有過這樣奇怪的感覺，似乎全身變得酥酥麻麻難以形容，就像是得了一種奇怪的病癥，讓她慌不擇路，想要逃跑。

    可陸寒卻并不打算放過她，掌心依舊緊緊貼著她的后腦手，另一只手，則不知何時(shí)攬住了她的腰。

    “?。?！”顧之澄頭皮發(fā)麻，卻無處可逃，只能小小聲嗚咽了出來，腮邊凝滿了一團(tuán)又一團(tuán)的緋紅云霞，杏眸瀲滟出一片又一片的氤氳水氣，眸光澄澈又繚繞著數(shù)不清的水霧，可憐無辜又茫然地看著陸寒，說不出話來。

    她淡粉的唇瓣漸漸染上水光，變得殷紅醒目，被陸寒一寸又一寸的攥取著，仿佛難以饜足，沒有盡頭。

    顧之澄嗚嗚咽咽，小拳頭砸著陸寒堅(jiān)不可摧的胸膛，最后再被他抬手一把按在胸口。

    人世間似乎從此變得昏天黑地，暗無天日。

    只能聽見他含糊低啞的嗓音在她的唇畔溢出一句，“乖一點(diǎn)，別動(dòng)......”

    作者有話要說：　　小顧：嚶嚶嚶，麻麻救我……qaq

    小陸：嘻嘻嘻，謝謝麻麻，麻麻真好。

    感謝在20200309 21:34:03~20200310 22:01:00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yǎng)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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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84章 【84】【二更

    翌日。

    一輛出宮的馬車?yán)? 顧之澄與陸寒相對(duì)而坐, 相顧無言，氣氛似乎微有沉凝尷尬。

    兩人總是相視一眼, 又默契地一同別開眼去，仿佛都不大好意思多瞧一眼對(duì)方。

    就連素來淡漠冷峻的陸寒, 眼底也不由浮起一絲不自在的沉色。

    昨日......他親了顧之澄多久, 已完全不記得。

    是如何出宮的, 也全然已經(jīng)忘記。

    只記得出宮之時(shí)，腳步虛浮, 心里綿綿軟軟不像話, 微瞇起眼仰頭看向?qū)m墻檐上的晚霞時(shí), 也從未覺得以往二十四年所見過的夕陽有這樣美麗過。

    只記得徹夜未眠，想到白日里御書房那旖旎難忘的一幕, 就不由自主翹起唇角, 再難壓下去。

    數(shù)著月亮看星星，好似這輩子都不曾這樣歡喜過。

    而顧之澄......此刻坐在晃晃悠悠的馬車中, 瞥見陸寒唇角那溢出一抹的笑意, 卻莫名覺得有些刺眼。

    她抬起衣袖, 狠狠擦了幾下自個(gè)兒仍舊有些浮腫的唇瓣，仿佛這上頭現(xiàn)在都還有陸寒的味道, 是她揮之不去的噩夢。

    昨夜, 她一整夜都沒睡好，就是仿佛鼻息之間一直縈繞著陸寒身上輕淺清冽的薄荷香，冷冽如明月, 晃得她心頭百般難安。

    陸寒......也太兇殘了一些。

    一邊想，顧之澄又加重了幾下手上的動(dòng)作，似乎是要這樣才能將陸寒的味道全數(shù)擦去。

    可是驀然，陸寒修長的指尖抬起，夾著顧之澄的衣袖道：“莫要再擦了?！?/br>
    陸寒清冽的眸光掠過顧之澄擦得紅腫的唇瓣，深眸中藏著一縷心疼道：“陛下嬌嫩，莫要這樣粗魯?shù)貙?duì)待自己，快瞧瞧腫成什么模樣了......”

    陸寒從軟墊下取出一塊菱形云紋銅鏡遞給顧之澄，又可惜地看了一眼顧之澄腫脹的唇瓣。

    想到那蝕.骨.銷.魂般的香軟溫?zé)幔皇禽p輕碰觸一下，便讓他丟了魂一般，不滿足于淺嘗輒止，而是想要......一嘗再嘗。

    陸寒不知道自個(gè)兒是中了什么邪，明明只是親幾下，卻讓他惦記得心癢難耐，眸色也漸漸不由自主的越來越深，濃得可怕。

    顧之澄嗅到了不妙的氣息，瞥了一眼陸寒已逐漸暗下來的眸子，立刻轉(zhuǎn)過身去，假裝認(rèn)真地打量起自個(gè)兒的唇來。

    確實(shí)......本就被陸寒親腫了，如今又被她粗魯擦了幾下，就越發(fā)地紅了。

    顧之澄抬起指尖輕輕觸了一下，疼得倒吸一口涼氣，“嘶”了一聲。

    碰巧成書的是，陸寒聽到她的痛呼，眸中的渴望倒如潮水般退下，冷靜理智又重新占了上風(fēng)。

    他有些心疼憐惜地瞥了一眼顧之澄略略腫脹的紅唇，心中暗嘆了一口氣。

    這小東西這般嬌嫩可憐，今日就......暫且放過他一回吧。

    此時(shí)此刻，陸寒已全忘了斷袖之癖，龍陽之好，活在自欺欺人編織的平靜謊言中。

    兩人各有心思，皆都詭異的沉默著，直到馬車停下來。

    “到了?！标懞挠拈_口，嗓子竟不知何時(shí)全啞了。

    他立刻不自在的移開眼，清了清嗓子，又恢復(fù)了平日里清冽冷傲的音色。

    顧之澄咬咬唇，沒說話，只是躬起身子，踩著馬車外的梅花凳下了馬車。

    今日，是陸寒答應(yīng)她，讓她與其其格見面的日子。

    只是這家酒樓，竟瞧起來有些眼熟。

    “這是臨仙樓，陛下十歲生辰時(shí)，臣曾帶陛下來過，陛下可曾記得？”陸寒停在臨仙樓門前的石榴紅燈籠下，只輕飄飄地提醒了她一句，便自顧自撩開墨袍的前擺，跨進(jìn)了臨仙樓。

    顧之澄神色有些復(fù)雜地望著他光風(fēng)霽月的背影，清峻挺拔又冷淡無比，仿佛與昨日的他，判若兩人。

    只要在外面，在人前，陸寒永遠(yuǎn)是那個(gè)冷心冷情高高在上的攝政王，絕不會(huì)讓任何人知曉關(guān)于顧之澄的這個(gè)一觸及就令他失態(tài)得完全不像自己的秘密......

    顧之澄跟在陸寒身后，拾級(jí)而上，漫不經(jīng)心地應(yīng)道：“不大記得了?！?/br>
    陸寒身子微微一僵，但很快又恢復(fù)了，只是沒再說話，反而加快了上樓的腳步。

    顧之澄抿了抿唇角，心里掠過一絲快意。

    其實(shí)她記得很清楚，可她偏偏要這樣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