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2節(jié)
起碼在陸寒第一眼看到她的時候,就已經(jīng)有了一瞬的失神。 但是很快他又意識到,他們待會兒還要一同去,盡管他無比想將她藏起來,可是卻并不可能。 所以他沒有旁的法子,只能說她不好看,然后再想辦法擦掉她殷紅的唇瓣上那惹人想要嘗一嘗的芳澤。 “陛下,可要將臉上的脂粉擦去?”陸寒慢條斯理,諄諄善誘著問道。 顧之澄后知后覺,點了點頭,杏眸中還有一縷小白兔似的懵懂無知。 陸寒計謀得逞,臉上卻是不顯,依舊沉著而冷靜地看著顧之澄拿起帕子在臉上使勁擦了幾下,嫩□□致的小臉頓時就泛起一片微紅來。 陸寒有些心疼,他知道這小東西慣是不會心疼自己的,連忙抬手將她手里的帕子奪走。 顧之澄茫然地看著他,卻見陸寒不急不緩道:“馬車上沒有銅鏡,陛下若是自個兒擦,只怕這張臉是要擦花的,不如讓臣來。” “......”顧之澄聽罷,忙想拒絕,卻見陸寒已經(jīng)俯身壓了過來。 她眼前的天光全被他高大的身影擋住,眼前只剩下他胸前衣襟上繡著的竹枝暗紋,放大到占據(jù)了她的整個視角。 再然后,便是陸寒的指尖伸了過來,修長白皙,雖好看,顧之澄卻無暇欣賞。 因為陸寒竟然扔了那帕子,只用指尖替她擦著臉上的脂粉。 陸寒的指腹微涼,動作溫柔細致,有一下沒一下的在她嫩生生的小臉上剮蹭而過,仿佛是在擦拭著什么稀世珍寶。 本就是夏日,雖太陽已落山,但空氣里浮動著的燥熱并未消減,如今隨著陸寒指尖撫過,顧之澄只覺得更熱了。 臉上像是發(fā)燙一般,灼得陸寒的指尖都漸漸有了滾熱的溫度。 他修長的指尖一抹,便似在她白嫩的臉頰上畫出一抹緋紅的晚霞,比當下天邊絢爛鋪開來的殘陽晚霞還要美上三分。 陸寒眸色越發(fā)幽深,顧之澄卻再也受不了,往后一躲避開陸寒的手指道:“小叔叔還是用帕子替朕擦吧......” 陸寒卻自顧自地伸出手來,攬著她的后腦勺,另一只手依舊認真而溫柔地替她擦著臉,“帕子粗礪,臣怕用力稍稍重些便會刮傷了陛下的臉,還是如此這樣最好。” “......”顧之澄本想告訴他,她的這條帕子用的是云煙緞,是最柔軟不傷肌膚的錦緞。 可是抬起眼望見陸寒眸光認真又專注地替她擦著臉,長睫輕輕顫著,那深邃的眼睛里看不出半點其他心思,顧之澄又有些怏怏的住了口。 或許......他真的只是想替她將臉擦干凈,并沒有別的想法。 顧之澄勾了勾指尖,對于腦海里冒出來的這個觀點,莫名有些沮喪。 這時陸寒收回了手,她也立刻調整好表情,淡聲道:“好了?” “還沒有?!标懞闷鹉桥磷訉⒅讣馊屑毜夭粮蓛艉螅龆謨A身過來,眸光認真似有溫度般,落在她桃花似的唇瓣上。 顧之澄心尖一顫,忙搶先一步從懷中又掏了條帕子出來,胡亂在唇上擦了一通。 她的唇瓣很軟,輕松就被她自個兒揉搓成了不同的形狀,看得陸寒眸光越發(fā)暗了起來。 可她卻絲毫不自知,待到覺得擦干凈了,才抬眸看向陸寒道:“小叔叔,如今怎樣......?” 望著她已被擦得有些紅腫的唇瓣,陸寒開口,這才發(fā)覺嗓子已經(jīng)半啞了,“差不多了......” 顧之澄這才放心的點點頭,嫩生生的臉頰上緋紅的薄霞總算褪去不少,但仍舊是不施粉黛卻精致絕色的容顏。 陸寒恨不得將她就此帶回府上去,可是又知道如今不能沖動,免得功虧一簣。 快了...... 陸寒一遍又一遍地安慰自個兒,再忍耐一番。 直到掌心被自己掐出了一道淺淺的暗紅印子,這才將方才因顧之澄而燃起的一團熱焰平息了下去。 身上沁出的一層薄汗,也悄然地退散了。 “......要等月亮出來燈市才會開啟,陛下不如同臣一道先用晚膳?”陸寒吩咐馬車停在一處酒樓,轉眸問道。 顧之澄眸光微閃,有些好奇地問:“小叔叔也要去燈市?” 之前不是明明還說不去的么? “嗯......”陸寒隨口應了聲,忽而從袖口里取出一枚小玉牌來,“臣也吩咐人做了這個?!?/br> “如此看來,小叔叔也動了凡心,想要瞧瞧哪位姑娘看得上眼,娶進門當媳婦兒了?”顧之澄微微抿唇問道,看到陸寒掏出來的那枚小玉牌,總覺得心里有些慌。 可能是餓了,餓得慌。 聽到陸寒輕輕應了一聲,淡聲答道:“七夕這樣的好日子,臣也來湊湊熱鬧。畢竟臣也不想孤苦一生,只是之前......” 提到之前,顧之澄臉上就燒得慌。 他知道,他是在說之前一腔情思錯付于她的事。 陸寒話鋒一轉,眸色輕淡道:“之前的事不提也罷,只是若今夜真能僥幸遇到對的人,臣不想辜負了這上天賜予的佳緣,還望屆時陛下莫要忘了,許臣一道賜婚圣旨才是。” 顧之澄扯了扯唇角,越發(fā)覺得心里餓得慌,挑開馬車的簾子就往下走,只是朝他冷哼一聲道:“你且放心,朕不會食言?!?/br> 跟在她身后的陸寒,指尖輕輕在玉牌上撫過,唇角勾起一抹深邃的笑意。 ...... 這一頓飯,顧之澄吃得很沒意思。 明明這間酒樓在她心里是澄都三大味道頂尖的酒樓之一,可惜今日嘗起來,卻覺得味道不似從前了。 索然無味。 “今日這酒樓的廚子是不是心情不大好?做出來的菜肴完全不似之前的味道......” 她不過嘗了幾口,就埋怨著將筷子放下來,正巧看到陸寒腰間系著的那枚小小玉牌。 用的是成色極好的玉,碧色通透,隱隱還有光華流轉,上頭刻著陸寒的名字,還有攝政王府幾個字,隨著他夾菜時的動作而輕輕擺動的。 顧之澄總覺得那玉牌小小一塊,怎么就那么扎眼呢? 她咬住唇,忽然低頭,纖細嬌嫩的手指從袖口中將她的玉牌也取出來,系在腰間。 “啪!”對面突然傳來一聲脆響,驚得剛系好玉牌的顧之澄抬起頭來。 原來是陸寒放筷子的聲音,只見他重重將筷子往桌面上一按,臉色似乎不大好,眸色深幽難辨,總之似乎是一瞬就心情變差了。 “......”顧之澄挑了挑眉梢,眸色動人地看著他。 這樣一張精致白嫩的小臉,眉如遠山黛,眸似天上月,換了誰見到這樣的美貌都不可能不為之傾倒。 陸寒眸底浮浮沉沉的霧靄越發(fā)深,臉色也越發(fā)沉,冷哼一聲道:“臣也覺得這間酒樓廚子的手藝,越發(fā)差了?!?/br> 顧之澄不置可否的點點頭,起身撫了撫袖口的褶皺,便道:“如今天色也全黑了,小叔叔若是也不想吃了,咱們就快走吧?!?/br> 顧之澄瞧起來很是急切,一點兒也不想耽誤時辰。 陸寒臉色越發(fā)地難看了。 這小東西......就如此迫不及待地想要相看么......? 陸寒黑著臉,大步流星地跟在顧之澄身后,出了酒樓。 恰好幾個年輕的姑娘擦身而過,看到陸寒腰間那枚小巧玉牌眼睛亮了亮。 這樣俊俏的郎君,本是讓人心動無比,可是望著陸寒臉上那“生人勿進”的神色,她們躊躇片刻,還是埋著頭往酒樓里面去了。 雖然她們再沒見過比眼前這位還要好看的人,但也沒見過比眼前這位還要讓人膽顫心驚的表情。 ...... 顧之澄走在陸寒前頭,不知道方才他在身后是何等可怕的表情。 因為等她轉過頭去,他又已經(jīng)恢復了往日里矜貴清冷的神色。 顧之澄朝他眨了眨眼,使眼色道:“方才走過去的那幾位姑娘,似乎想要遞玉牌給你呢?!?/br> 陸寒心莫名有些痛。 忍著心痛,他板著臉答道:“沒緣分?!?/br> “......”顧之澄也不知道他這有沒有緣分是如何判斷的,只能茫茫然點點頭,繼續(xù)和他往繁華的燈市里行去。 越往燈市去,路上的行人也就越多。 遠遠望去,燈市已漸漸一盞一盞亮起了燈,逐漸連成一片火樹銀花的海,讓人目眩神迷,為之陶醉。 還未進入燈市,只從酒樓里出來走了不過十步,顧之澄就已經(jīng)遇到想要遞玉牌給她的人了。 是一位清秀的小郎君,瞧起來似乎十六七歲,朝顧之澄走過來的時候他的臉紅就一路蔓延到了耳尖,紅得不像話。 他仿佛是鼓起了莫大的勇氣,額間已經(jīng)蒙起了一層汗珠,紅著臉,用袖口擋在身前將玉牌遞到了顧之澄的跟前。 “這位姑娘,不......不知你是否愿意......”他應當是十分緊張,開口的聲音顫抖無比,甚至連眼睛都不敢與顧之澄直視。 顧之澄原本還打算接過那玉牌瞧一瞧他的名字和身份,可是卻有一只大手搶先一步將他的玉牌奪走了。 “做夢!”陸寒壓抑著森然怒氣的聲音在顧之澄耳邊響起,而后便是玉牌砸在地上的碎裂聲。 顧之澄杏眸圓睜,那位小郎君也睜大了眼,紅著脖子指責道:“你......你這人怎么......” 陸寒卻已是怒氣沖沖地扣住顧之澄細白的手腕,拉著她往前走。 顧之澄忙回頭語速飛快地安慰那位少年,“這位是我兄長,他腦子不大好,你莫要......” 話未說完,就已經(jīng)被陸寒拉著走遠了,剩下的聲音只能揉碎在微熱的晚風里,只留站在遠處快要哭出聲來的少年。 因陸寒一路怒氣沖沖地拉著顧之澄走,所以這一路走來許多想要遞玉牌給他們二人的男男女女都只來得及意動,卻沒跟得上二人的步伐。 進了燈市,陸寒第一件事就是買了一頂帷帽,直接大手一抬一按,給顧之澄戴上,將她一張臉遮得嚴嚴實實的。 顧之澄:...... “聽聞我腦子有???”陸寒見周圍的人不再將目光放在顧之澄的身上,這才長舒了一口氣,又翻起舊賬來。 “......我我我是擔心那位小郎君傷心,所以才......”顧之澄忙解釋道,雖然事實是她也常覺得陸寒有病。 但是說人壞話,怎么能當面說呢? 所以當然要解釋一下。 陸寒冷哼一聲,語氣和眼眸里全然是不屑之色,嘴里碎碎念了一句,“什么癩□□也想吃天鵝rou......!簡直是癡心妄想!” 方才他都看了,那小子是鴻臚寺少卿的兒子,明天他就給鴻臚寺少卿穿小鞋去! “......”燈市人來熙攘,顧之澄并未聽到陸寒小聲說了句什么,忙掀開帷帽遮在眼前的一層紗,疑惑道,“什么?” “快戴好?!标懞疀]有重復之前的話,反而大手覆過來,重新將她帷帽邊沿的輕紗整理熨帖,淡聲提醒道,“莫要輕易將臉露出來?!?/br> 只是這短短的幾瞬,就已經(jīng)有年輕公子驚鴻一瞥看到了帷帽下顧之澄的瓊姿花貌,躍躍欲試想要過來遞玉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