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4節(jié)
顧之澄亦是臉色慘白,眸底一片空蕩蕩的眸色。 她咬著唇,纖長的睫毛垂落下去,輕拂了幾下,忽而搖頭,露出不愿相信的神色,扯著太后的衣袖道:“母后,此事定沒有這樣簡單,容朕再調(diào)查一番?!?/br> “呵,還要如何調(diào)查?”太后直接甩開了顧之澄扯著她衣袖的手,冷聲道,“哀家瞧著你如今就是胳膊肘往外拐了!難怪都說女大不中留,哀家真不明白那陸寒有何好,你寧愿讓你父皇含憤而死,也不愿替你父皇懲治殺害他的真兇?” “......陸寒謀害先帝,其罪當(dāng)誅!”太后擲地有聲地說道,臉上皆是怒容。 顧之澄心中沒來由地升起一股煩躁,想要拉長嗓子告訴太后,不要這般武斷。 她相信陸寒。 他說了他沒做,就一定沒做。 其中定還有旁的內(nèi)情。 可太后卻不給她任何機會,只是瞥了一眼跪在地上的譚芙,冷聲道:“譚芙,你拿上醫(yī)案,跟哀家回宮,明日正是早朝,哀家要上殿前,同諸位大臣說一說此事,人證物證俱在,哀家就要看他陸寒還如何狡辯?!” 不料譚芙卻依舊跪在地上,并未起身,反而是小心翼翼看了看顧之澄,便低頭道:“請?zhí)竽锬锼∽铮兼?dāng)時年紀(jì)尚小,只憑記憶說出這些事來,不敢妄言斷定,恐怕難以上殿前作證......” 太后哪能不明白,譚芙就是站在顧之澄這邊的。 顧之澄不點頭,譚芙絕對不會跟著她去作證。 “好啊你......!”太后氣極反笑,怒容沖沖道,“哀家當(dāng)日就不該留你,就該讓你和你肚子里的孩子都浸豬籠去!私德敗壞,還敢堂而皇之在哀家面前說這等話!皇室的臉都讓你這種嬪妃給丟盡了!” 小公主還在一旁,被太后這幅樣子嚇壞了,直在奶娘懷里嚎啕大哭。 譚芙在地上跪著挪過去,將她的耳朵和眼睛捂起來,輕聲道:“晗兒別怕,有母妃在......” 顧之澄擋在譚芙和小公主的身前,眉尖蹙起,蒼白冷淡的小臉有著與往日不同的嚴(yán)肅,凝重的喚了一聲,“母后!” 語氣很重,含著警告之意。 這是顧之澄這么年來第一次對太后這樣子發(fā)脾氣。 就連太后,也沒想過她會這樣,一雙美眸直直瞪著她,里頭滿是不可置信的神色。 “好!既然你不孝,要昧著良心維護你的殺父仇人,哀家以后就當(dāng)沒有你這個女兒!既然陸寒做了這檔子事,哀家就一定能尋到旁的證據(jù)!”太后直接拂袖而去,臨走前扔下極狠的一句,“還有......你若是還鐵了心要和陸寒在一起,你就等著給哀家收尸吧!” 看到太后遠(yuǎn)去的背影,顧之澄心底有些發(fā)寒,垂下眼來,長長嘆了一口氣。 她其實早就知道,會是這樣的結(jié)果。 想必陸寒也早已料到了,若是他以權(quán)勢相逼,太后也絕對拿他沒轍,只能被迫見他和顧之澄在一起。 可若是這樣,顧之澄就會很為難,因為太后絕不會善罷甘休,唯一可以拿來要挾顧之澄的,就是太后自個兒的性命。 顧之澄總不至于眼睜睜見著太后去死。 所以陸寒才愿意放棄一切,只要太后能祝福他和顧之澄在一起。 這樣,顧之澄的心里才不會有疙瘩,才能和他安心共度余生。 可惜,太后現(xiàn)在認(rèn)定陸寒殺害了先帝,所以不管陸寒提出怎樣的條件,她都絕不會同意。 她已經(jīng)紅了眼,只想要陸寒償命。 顧之澄眼瞳里無甚表情,看了眼還跪在地上的譚芙道:“你先起來吧......你方才,做得很好?!?/br> “不管陛下是對是錯,臣妾永遠(yuǎn)站在陛下這邊?!弊T芙抬起頭來,目露感激之色道,“若不是陛下,臣妾和晗兒早就不在人世了。” 顧之澄嘆了口氣,削瘦的下頜繃得緊了些,“本想讓你在這行宮過著安靜的日子,但卻還是將你牽連了進來......你還是同朕回宮吧,若再住在這兒,只怕不能□□生了?!?/br> “是......”譚芙應(yīng)道,目中也露出幾分無奈之色。 ...... 從郊外行宮出來后,顧之澄讓譚芙帶著小公主先行回宮了。 而她,則去原本與陸寒約好的地方相見。 陸寒早就在聽小曲的地方等著她了。 只是看一眼,就發(fā)覺她的臉色不大對勁兒,立馬拉著她坐到他懷里,溫聲問道:“這是怎的了?” 剛哄好的,怎么好像一下子又離他十萬八千里了似的......?陸寒不免有些心慌。 顧之澄坐在他懷中,身子有些發(fā)僵,唇角抿得死緊,不知該如何同他說。 幸好他們四周都被密不透光的屏風(fēng)和簾子擋著,外頭又有陸寒身邊的小廝把守著,所以并無人看到陸寒單手?jǐn)堉欀?,另一只手抬起骨?jié)分明的指尖,溫柔又細(xì)致地一點點擦著她嫩生生的臉頰,輕聲道:“別怕,一切有我在?!?/br> 顧之澄長睫撲簌了幾下,似抖落一地星光,咬著唇,半晌才將今日之事的來龍去脈說出來。 陸寒聽罷,眉頭亦深深皺了起來,“若如那譚芙所說,歸順我陸家的那旁支,應(yīng)當(dāng)就是如今我暗莊莊主十三的祖輩......” 顧之澄目露異色。 十三,她印象深刻,是個很有手段亦很厲害的暗衛(wèi)。 可陸寒很快又搖了搖頭,好看的眉皺得死緊,“......十三也確實是制毒高手,是祖上傳下來的本事。可以我對十三的了解,她是個對我絕對忠誠的暗衛(wèi),并沒有動機會做出這樣的事來?!?/br> 顧之澄抬眸深深看了他一眼,如遠(yuǎn)山含黛的眉尖也輕輕蹙了起來,“十三我認(rèn)識的......她似乎......長得很漂亮?!?/br> 陸寒微微怔了怔,忽而輕笑了一聲,“再漂亮能有你漂亮?陛下這是......在吃醋么?” “......”顧之澄輕輕捶了捶陸寒的胸口,淡聲道,“我并沒有那個心情......” 陸寒這才正色起來,坐直身子道:“你若是有所懷疑,我這就喚她前來,將事情弄清楚?!?/br> “好?!鳖欀屋p聲應(yīng)道,眸色浮浮沉沉,皆是辨不清的深意。 陸寒從胸襟之中掏出一枚碧玉玲瓏的玉哨來,直接吹了一下。 那聲音和顧之澄以前從阿九那兒得到的玉哨只有少許細(xì)微的不同。 顧之澄也知道,這玉哨是只有成年后貼身跟在陸寒附近的暗衛(wèi),才會交給陸寒的。 顧之澄心中一動,現(xiàn)在陸寒身邊貼身跟著的暗衛(wèi),是十三么......? 作者有話要說: 今天一直在坐車,更晚了,抱歉 明天多更點 感謝在20200402 20:37:58~20200403 23:27:54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yǎng)液的小天使哦~ 感謝灌溉營養(yǎng)液的小天使:林鐘 5瓶;patitofeo、原意 1瓶;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xù)努力的! 第119章 【119】肥章 十三很快便來了, 看到顧之澄還坐在陸寒腿上時, 向來冷淡得無甚表情的眼瞳里, 竟露出幾分尷尬來。 顧之澄也臉頰紅了紅, 忙從陸寒的懷里站起來。 她只是沒想到十三來得這么快, 不然早就正襟危坐來,哪會讓十三看到這么羞人的一幕。 陸寒倒是覺得沒什么, 只是清了清嗓子, 將今日顧之澄所經(jīng)歷的事情又說了一遍。 十三聽罷,表情微凝, 但仍舊瞧不出什么來,只是一片清冷淡漠。 唯有輕輕皺起的眉頭,讓人能看出她正在思索什么。 “十三, 如何?你可知道, 此事是何人所為?”陸寒?dāng)Q著眉, 沉聲問道。 十三抬眸看了陸寒和顧之澄一眼, 很快又低下頭來, 聲音如數(shù)九寒天的冰棱, “......屬下不知?!?/br> 本來十三可以一口咬定這事是陸寒讓她所為, 那即便陸寒惱羞成怒殺了她,也可以拆散陸寒和顧之澄二人。 可是十三念頭剛起,又徹底湮滅了。 如今木已成舟,她做這些,又還有什么意義呢? 陸寒銳利而深邃的眸子落在十三身上,聲音里是抑制不住的寒霜, 繼續(xù)問道:“你且好好想想,可有什么線索和頭緒?” 十三目光微微一滯,皺眉沉思道:“屬下制毒都師從家父,或許那毒是家父......” “不可能。”陸寒硬生生打斷了她,“我和我父親都從未下過這樣的命令,你父親也絕不會是擅自做這種事的人,你倒不如想想,這毒方是否除你父女二人之外,還有旁人掌握的可能?!?/br> 十三沉吟良久,忽而抬眸拱手道:“屬下心中隱約有一猜測,但尚不確定,不敢亂說,還請主子給屬下幾日功夫,待查清楚再向主子稟告。” “好,你去吧?!标懞故侵苯亓水?dāng),直接揮手讓十三全權(quán)去尋找證據(jù)去了。 顧之澄嫩蔥般纖白的指尖點在青花茶碗的碗沿上,幽幽嘆了一口氣。 “母后說這些的時候,我真怕是你......” 若真是陸寒做的這些事,她與他恐怕就只能不死不休了。 “不過既然你說你沒有,我就會信你。”顧之澄輕輕扯著嘴角笑了笑,“我知道你是不會騙我的。” 陸寒低眸抿了唇,將一碟桂花糖酥遞到了她跟前,“快吃吧,再聽一會兒小曲,我再帶你去臨仙樓吃一頓好的。” 顧之澄塞了一塊桂花糖酥到嘴里,腮幫子變得鼓鼓的,也不知道是因為塞了東西還是氣的,總之語氣有幾分嗔意,“我才不想去那臨仙樓。” “哦?澄都各大酒樓,那臨仙樓的菜肴味道不是在你心中是排第一的么?”陸寒哂笑道。 “味道好又怎樣?我就是不想去......”顧之澄聲音越來越小,最后化成了幾不可聞的嘟嘟囔囔,“每回去那老板娘的眼睛珠子都快黏你身上了......” 盡管聲音再小,卻還是被豎起耳朵聽力極好的陸寒捕捉到了。 他臉上滿是笑意,重新將顧之澄拉到懷里,骨節(jié)分明的指尖點了點她的瓊鼻,“今兒這是怎的了?有人似乎被灌了幾壇醋似的,吃完十三的還不夠,還要吃那宋老板娘的?” 顧之澄薄頰透紅,佯裝嗔怒地踩了踩陸寒的靴尖,嗓音輕糯甜軟撒嬌道:“總之......我就是不去那臨仙樓!” “好好好,不去就不去。”陸寒嗅著她身上淡淡的甜香味,不動聲色地壓下眸子里涌動的霧靄,滿口應(yīng)道。 “以后也再不去了?!鳖欀斡盅a充道。 陸寒眼角眉梢俱是笑意,輕輕捏了捏她嫩得快滴出水來的臉頰,“好好好,以后都不會再去了?!?/br> 顧之澄睨了他一眼,雖然得到這樣的回答,心底還是不大滿意。 誰讓他惹這么多桃花債,他自個兒不覺得,到了最后卻是她心里添堵,渾身難受。 陸寒喉嚨有些發(fā)癢,湊過來親了親她的唇角,將顧之澄所有拈酸吃醋的小情緒都融化在一個溫柔綿長的吻里。 ...... 又過了兩日,太后又有了新的動靜。 因是先帝的忌日快到了,所以太后打算去澄都郊外的南來寺祈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