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節(jié)
女媧知此消息后大怒,重將皇后變回了泥土。在親眼看到朝夕相伴的愛侶化為塵灰之后,暴君傷心欲絕,顯出猛虎原型,最后被世人合力絞殺而死。 這場戲她翻來覆去看過多遍,只是……容如玠說這話到底什么意思?云浮月在心中轉(zhuǎn)了十八個彎也沒明白,頓時她心中就有些氣惱,表弟也真是,讓容如玠來見她干什么?!話也說得不清不楚,急死她了! 還不等云浮月開口繼續(xù)詢問,晏昭就繼續(xù)說道:“與虎謀皮,無異于玩火自焚。放下屠刀,也未必就能立地成佛?!?/br> 他說著,拿手沾了茶水,在桌上寫下幾個字: 君主暴戾、不得善終。 云浮月看著這幾個字,一時有些震驚,難道——這是在說表弟?! “你……” 似乎早就猜到了云浮月會口不擇言,只見她話還未出口,容如玠便很快做了個噓聲的表情,然后瞥過那邊題著“春和景明”的屏風。 云浮月瞪大了眼,她心慌意亂地隨著瞥了一眼,心中閃過不好的預感。容如玠這樣暗示,意思是表弟在那里嗎? 表弟做這種事她不覺得奇怪,但是既然表弟在那里,容如玠怎么還敢說這么大逆不道的話來?! “所以說,”容如玠的聲音平靜如水,“娘娘之前棄了云大人而選了皇上,再正確不過?!?/br> 可是盡管他話是這么說,面上卻閃過一絲無奈。他搖了搖頭,寫下兩個字:死局。 看著這兩個字,云浮月好像明白了些什么,她怔怔地看著,看著茶水的痕跡逐漸變淡、然后徹底消息。 看到云浮月已經(jīng)開始有所察覺,容如玠微微一笑,隨便又加了兩句,“而云大人如今的結(jié)局,也正是一個竊賊的結(jié)局,他偷竊不成,如今不人不鬼,是他活該,臣信偷竊之人,死后定會下十八層地獄?!?/br> 這些話不過是為了打消這屋中誰的疑慮吧,云浮月并未細聽,她繼續(xù)沉思著。 最后,容如玠收斂容色,正襟危坐道:“多陪陪皇上吧。” 盡管剛剛有了些懷疑,但是此刻聽到這話,云浮月還是深以為然,她點點頭,“大人放心,我會的?!?/br> 但是,就在這一刻,容如玠卻突然俯過身子,在云浮月耳畔用幾乎聽不清的話加了一句,“晏昭兇狠異于常人,快跑?!?/br> 這話絕非危言聳聽,原先他并不清楚,只是近來他投奔晏昭麾下之后,才發(fā)覺晏昭這個人有多陰狠歹毒…… 看到旁人痛苦悲憤時,他會覺有趣歡欣,看到旁人生不如死時,他會喜不自禁……晏昭像一條吃飽喝足的毒蛇,看到獵物之后,哪怕并不需要,也會一邊屠殺,一邊享受殺戮的樂趣。 從某種意義而言,他早已算不得個人。 說過這些話后,他容如玠已經(jīng)算是竭盡全力救過云浮月了。但……若她還不能領悟,那么恐怕日后生死難料,或者更可怕的……生不如死。 第47章 是夜。 云浮月翻來覆去睡不著, 滿腦子都是白日里容如玠說得話。 似乎有些事情確實是她刻意忽略了……盡管她一直都知道表弟兇殘,但是之前聽到表弟殺人,自己從來都是略過不想……若仔細想想, 晏昭的確很是暴戾。 有個侍女不過是打碎了一個琉璃盞,按理說打十板子罰俸兩個月就該沒事了, 反正她作為皇后,偶爾宮人們做了錯事, 不太嚴重的扣點銀錢就過去了, 不會真的把宮人們怎么樣。 但是表弟不同,他喜歡看到人犯錯,他更喜歡殺人, 甚至可以說喜歡到了不太正常的程度。不過是打碎個琉璃盞, 他竟然當時就讓人把那個宮女拖下去亂棍打死, 而且下命令之時, 臉上還帶著捉摸不透的笑容……若不是那次云浮月勸住, 恐怕那小宮女如今早就沒命在了。 還有更可怕的,云浮月發(fā)現(xiàn),表弟不僅喜愛把人關(guān)進私牢之中,他還沒事經(jīng)常去那里轉(zhuǎn), 就好像女兒家逛街一般饒有興致地觀看酷刑……這哪里像個正常人? 不過也有一點……那就是表弟似乎很少身體力行地給別人上刑,他一般都是在旁邊指揮著觀看。 這么說來,倒還沒有到無可救藥的地步……吧? 云浮月心里很亂,她不想放棄表弟,她還想做一個jiejie應盡的責任, 而且離開晏昭之后,自己也確實無處可去??墒恰裉烊萑绔d說得那些,確實聳人聽聞,他甚至讓她快跑。 雖然容如玠和自己不算關(guān)系好的人,但……如果晏昭不是可怕到一定程度,那么她想容如玠也不會來提醒自己。 她該怎么做???! 云浮月正胡思亂想著,突然,被子掀起一角,一具身子帶著涼氣鉆了進來。 “表表表表弟?”云浮月一點點思想準備都沒有,嚇得瞬間就趕緊往里面靠了靠。 眾所周知,他們一直分宮而住的啊,怎么到清涼宮后表弟竟然還跑到自己的地盤來了?!這不對勁! 難道……上來的這個人不是表弟?!不不不!如果不是表弟,這很快就又要變成另外一個故事了。 “表姐?!睖貨龅穆曇魝鱽恚顷陶?,天黑了,四周靜悄悄的,這使得云浮月能清晰地從他聲音之中聽出他帶著的一抹譏笑,“表姐是怕朕?不然往里縮什么?” 當然怕了!尤其是容如玠好心提醒過之后,更害怕了! 但是云浮月不敢說,她強顏歡笑,“這么晚了,皇上怎么過來了?” 聽到這話,晏昭似乎不太滿意,他冷笑一聲后長臂一舒,將云浮月溫香軟玉的身子抱在懷里,盡管黑夜之中看不清神情,但還是能聽到那人聲中的嘲諷,“朕的女人,朕不能來?” 云浮月:“……” 作為一個jiejie,她確實想說點什么,但是想了想,她還是閉了嘴。 晏昭瘦,骨頭硌人,云浮月很不喜歡他抱著自己,而且與其說是抱,不如用鉗制這個詞更恰當些,總之,她現(xiàn)在甚至覺得有點喘不過氣,也不知道是被晏昭的氣場嚇得,還是被晏昭的手臂勒的,后者的可能性應該更大。 表弟松手??!你快少年喪姐了知道嗎?! 似乎是感受到懷中那人身軀的僵硬,晏昭收回了手,但還沒等云浮月喘口氣,她就被翻了個身直接面對著陰惻惻的那人,然后又環(huán)進了那個懷抱。 盡管說表弟向來暴戾又陰陽怪氣,但是云浮月原來一直覺得他這人還是挺純情的,不過這一次…… “阿姐?!标陶演p聲呢喃,拿自己的鼻尖輕蹭云浮月的鼻尖,他說話時候,身上的橙花香氣若有若無,環(huán)繞在云浮月身側(cè),“阿姐,今天見過誰呢?” 云浮月感受著鼻端的酥/癢,嚇得不敢亂動,好半晌才顫顫巍巍回答,“容如玠……?” “阿姐好乖?!标陶押孟裥α?,他輕聲道:“容如玠好像說……讓表姐多陪陪朕,是不是?” 聽到這一句,云浮月嚇得心里直叫娘,看吧看吧、晏昭今天果然在那里偷聽!太嚇人了??!她今天沒有說什么吧?哦對,容如玠是說讓自己多陪陪表弟的,可是……當時她回答了什么?怎么想不起來了…… “是、是啊……”云浮月努力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輕松點,“臣妾、臣妾覺得容大人說得非常好……” “原來不覺得,現(xiàn)在倒看阿姐有幾分可愛了……”晏昭雖然笑著,但是那聲音中不知怎么帶著兩分說不清道不明的可怕,他緩聲道:“阿姐只要聽朕的話,永遠不離開朕,那么……庭歡只當不知表姐曾經(jīng),做過什么……” 那些毒/藥、那些燃著的毒煙,只要云浮月聽話,他可以既往不咎。 一切都因為,表姐在容如玠面前的那個回答。 他之前不知道,但是在那一刻,自己竟突然發(fā)覺,他希望云浮月陪在身邊,而且狂熱的希望,她能永遠在自己的身邊陪伴著。 這感覺,比早上那一次來的濃烈得多,他甚至轉(zhuǎn)了心性,覺得就算云浮月觸碰了他的逆鱗,自己也能壓抑一下,不會那么快就殺了她。 畢竟,比起長留云浮月的尸體,他更喜歡活的。 這么想著,晏昭又輕聲笑了,他伸手撫摸云浮月的長發(fā),“表姐這樣兒的人物,一定會活得長一些的吧?” “嗯?”云浮月有些不明所以,她這會被晏昭說得有些迷糊了,什么叫以前做過的那些事情?晏昭這個沒良心的,自己難道對他還不好嗎?這輩子她可是盡全力彌補了呢! “對了,還未告訴表姐?!标陶言谠聘≡露吳穆暥Z,“云清遠跑了。” 語罷,他突然哈哈大笑,好像是什么欣喜若狂的好消息,“舅父好厲害的手段?。‰薜乃嚼我瞾砣プ匀?!嗯、不愧是朕的舅父!” “跑了?!”云浮月可不覺得有什么好笑的,她急促道:“他怎么能跑?還是在這個時候?不行啊皇上,你得趕緊把他抓回來!” “抓?難道表姐不覺得……自己又有了后路么?”晏昭一邊說著,一邊捏緊了云浮月的手腕,他的聲音刻薄至極,“其實,表姐大可以撇下庭歡不管,棄暗投明呢。畢竟,表姐是舅父的親女兒,血濃于水,怎么著都能重修舊好吧?” “皇上可別誣臣妾清白,您應該很清楚,我早就和父親決裂了。臣妾以為,父親狼子野心實在讓人害怕,當務之急是趕緊把他追回來,皇上現(xiàn)在不該忙著懷疑臣妾的!” 盡管云浮月說話的口氣很是恭敬,但此刻她心中氣得感覺有團火焰在燃燒,可能一張嘴就能把晏昭就地焚燒。 她憤恨地瞪一眼表弟,心中暗罵著晏昭這人心里沒點數(shù),在各地都蠢蠢欲動準備叛亂的時候,居然沒看住造反頭子?! 估計是嫌皇位做得太長,準備步上輩子二十歲就撒手人寰的后塵呢?果然,早死鬼再怎么救,他還是死得早! 頓時,云浮月就有些生氣了,自己重生后兢兢業(yè)業(yè),致力于挽救大梁的大好河山,好不容易成功了,結(jié)果還沒過兩天舒心日子,表弟居然又把罪魁禍首放出了欄? 她就說晏昭昏聵吧,和先皇一個樣子!看來真是沒辦法了,先皇昏聵,現(xiàn)任皇帝不僅昏聵還殘暴,大梁江山完蛋了,她就等著起義軍攻破梁宮吧! 一時間,云浮月氣得有些糊涂,一點也沒察覺到哪里有異樣。 晏昭輕輕吻/著云浮月的唇角,想到云浮月可能會有的反應,一時間,他的眼神惡毒而陰森。 可是,期待中表姐的掙扎完全沒有出現(xiàn),甚至可以說那人竟一點反應都沒,像個毫無靈魂的木偶。 “呵呵……”他也不知道自己為什么突然生氣,俯身就咬了一下云浮月的唇瓣,語氣惡毒的讓人心慌,“表姐說舅父讓人害怕?呵、朕不許表姐怕任何人,除了朕?!?/br> “表弟你——”你在干什么啊?!簡直是個禽獸!怎么可以對自己的jiejie這么逾禮! 云浮月盡全力往后靠了兩靠,卻發(fā)現(xiàn)自己絲毫未動,原來是腰上被人環(huán)住了,那人冷笑一下,“表姐想跑?!想跑去哪???這天下,可都是朕的!” 放心吧,就您這個昏君樣,很快就不是了。 云浮月一邊腹誹,一邊仗著天黑看不清楚,偷偷摸摸瞪了晏昭好幾眼,但是啟唇,說出得話卻是柔柔的,“表弟……我是你表姐啊……” “是表姐,也是朕的女人。”晏昭冷聲笑,“朕原來厭惡女子,更討厭你,但是現(xiàn)在,朕想留住你?!?/br> 以前討厭她做什么,她捫心自問對晏昭還是挺不錯的……不過比起被晏昭討厭,好像現(xiàn)在的他想留住自己這一點更讓人害怕吧?! 云浮月顫顫巍巍出聲,“皇上為什么……突然對臣妾這么的……呃、好?” 她當然不覺得晏昭突然的占有欲是好,她更覺得這像一種另類的懲罰。難道是因為今天她見容如玠的事?可是那時候晏昭也在屋內(nèi),自己和容如玠一清二白,他應該聽得很清楚才對。 “因為朕想留住表姐啊?!标陶殃幧匦Γ耙院蟆斫憔痛陔薜纳磉?,只對朕一人說話,只聽朕一個人說話,只能看到朕一個人?!?/br> 聽到這些話,云浮月強捂著害怕的心,“皇上這話說的太絕對了吧……怎么可能一個人呢?昭德宮里,有那么多太監(jiān)宮女呢,皇上說對不對?!?/br> “朕會全部殺掉的?!标陶颜f著話,又將臉埋在她的脖頸處輕蹭,那觸感酥酥/麻麻,再加上他陰沉沉的聲音,簡直可怕得讓人汗毛倒立,“全部殺掉,就沒有人了。還有見過表姐的,都要全部殺掉?!?/br> ??? 這是什么殘暴的皇帝?還能有點人性不? 云浮月絞盡腦汁想著該怎么勸晏昭,她苦口婆心,“皇上,這不合適,臣妾是個活人哪,人活著就要動,人活著就要說話,再說了……臣妾長得也算漂亮吧?身為國母,形象也重要,不能給皇上丟人吧?皇上就這么想,若是臣妾被人看到了,那人還會羨慕皇上呢對不對?皇上知道的,前唐出過幾個貌美的皇后,帝后現(xiàn)在還傳為佳話呢?!?/br> “對,阿姐是好看?!币鼓簧畛林校聘≡侣牭侥莻€人低笑,“所以,更不能讓別人看到?!?/br> 聽聽這話?這還是個人不是?! 突然,云浮月覺得自己的脖頸有一點微微的痛意,頓了頓,她才反應過來是表弟輕輕咬了她一下。 雖然不怎么疼,但云浮月沒有一點防備,她嚇了一大跳,伸手摸了摸,那里已經(jīng)留下了一圈極淺的牙印。 “皇上為什么咬臣妾……”云浮月有些害怕地縮了縮腦袋,她倒不是怕晏昭,但是剛剛那個咬人的舉動,還是挺讓人心慌的。 “因為表姐是朕的東西,朕要打一個烙印?!标陶颜f著,伸出手去輕輕撫摸那個印記,他的手指輕輕地動作著,讓人覺得有些癢,云浮月忍不住臉紅了,呼吸也有兩分急/促,“別、別這樣皇上,很不舒服……” “哼、朕還沒使勁,這就怕了?”晏昭冷笑著用長指戳了戳云浮月,“都說了你是朕的,所以,表姐必須得順著朕。不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