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忽然想起那天在袁叔古董店里迎面遇到的“客人”，佝僂著背，全身藏在嚴嚴實實的黑色外套底下，身上若有若無地散發(fā)出一股臭味，像極了先前那個詭異的風水羅盤散發(fā)出來的味道。

    他還曾經(jīng)在心里腹誹袁叔說那是“泥土芬香”，打趣那是尸臭的臭味。

    更關(guān)鍵的是，那人的臉，膚色差異極其明顯，臉上凹凸不平，像是被毒蟲毒蛇咬過潰爛結(jié)疤后的坑洼，而五官，也有股說不出的怪異來。

    被直播間里的彈幕一提醒，方拾一瞬間就聯(lián)想到了那個奇怪的客人：

    佝僂著背——是那具燒焦的尸體本身就自然彎曲蜷縮，這是人瀕死前最本能的自我保護動作；

    全身藏得嚴嚴實實——極有可能是它渾身上下其他部位，還來不及找到適合縫補的人皮衣服；

    臉上凹凸不平——是燒焦的臉部輪廓有粘連的炭性顆粒，就算用人皮縫補上去，也無法填充成最自然的模樣；

    五官怪異——當初第一眼，他就覺得那五官看起來極其別扭，像是拼湊上去的一樣，但是誰會第一反應(yīng)想到，一個活生生站在自己面前的“人”，是真用五官拼湊出來的一張臉？

    更別說那身上的臭味了，就算真是尸臭，在那會兒，方拾一也只當是一股像極了尸臭的味道，畢竟大活人身上哪來的尸臭味？

    方拾一臉色不太好看，“那具爬出冷柜的東西，會不會是用從尸體上扒下來的皮膚，還有其他尸體上缺失的五官，為自己做了一張人臉？”

    他的話一出口，竹真真和秦浩都看了過來，包括楚歌在內(nèi)，誰也沒說話，仿佛聽見了什么驚悚無比的話似的，微微張開嘴唇。

    “……你再說一遍？”竹真真咽下口水，有些不可思議地看著方拾一。

    這什么超大腦洞？！她都不敢這樣想好不好?。?！

    竹真真覺得自己防菌服底下的皮膚都冒雞皮疙瘩了。

    方拾一知道他剛才說的話是有點匪夷所思，他補充道，“那具活尸全身焦黑，面容無法辨析，離開太平間后的一段日子里，卻沒有引起市內(nèi)恐慌，這說明那具活尸至少改變了容貌，不然肯定會被人發(fā)現(xiàn)?！?/br>
    秦浩插嘴，皺眉提出異議：“但是，用來做一張人皮臉的話，應(yīng)該也不用那么多具尸體吧？就算分開用好了，一張嘴、一對耳朵、一對眼睛、一只鼻子，哪里需要十七具尸體？”

    “也許是為了替換？”方拾一看向秦浩，解釋道，“從更多尸體缺少眼部來看，眼珠腐爛速度最快，也是最需要被更換的器官?！?/br>
    “盡管從正常角度來看，在供體死后68小時之內(nèi)摘取才有價值，不過既然我們應(yīng)付的不是正常范疇內(nèi)的東西，恐怕也不能用這樣的標準去衡量?！彼盅a充了一句。

    秦浩被方拾一看得不由自主渾身發(fā)冷，小法醫(yī)那雙漆黑如墨的眼睛看起來那么平靜，要不是說出來的東西讓人毛骨悚然，他都以為對方是在回答課堂上的基本案例題。

    “我，我先把剛才那半只耳朵拿去化驗……”楚歌拿起化驗皿，磕磕絆絆地說道，然后轉(zhuǎn)身就溜。

    “我?guī)湍惆　！敝裾嬲嫖搽S。

    秦浩干巴巴地扯了扯嘴角，也迅速找了個借口開溜：“那我……我去把其他幾具沒問題的尸體分給別科同事們?！?/br>
    方拾一：“……”

    第21章在線裝酷第二十一天

    在線裝酷第二十一天·紅布掀，壽鬼出，奪人壽，取鬼命

    人都走光了，只剩下方拾一和應(yīng)辭兩人還留在驗尸房里。

    那三人溜的意圖太明顯，方拾一有些尷尬地看著應(yīng)辭，“他們……好像被我嚇到了？嚇跑了？”

    “不用在意。”應(yīng)辭說道，他的聲音在口罩的遮掩下顯得格外低沉。

    特別好聽。

    方拾一想著，和很早以前他聽到的那個聲音一模一樣，完全沒有變。

    “我看你有心事？”應(yīng)辭看著他，忽然開口。

    方拾一回神，他輕咳了一聲，總不見得說自己是想到曾經(jīng)見過他一面，從此拜倒在他的西裝褲下，他轉(zhuǎn)而提道，“您還記得那天在古董店里遇到的一個人么？”

    “我們正出去，它正好進來?！彼盅a充了一句。

    “記得。”應(yīng)辭微頷首，然后瞇起了眼睛，顯然把那人的模樣和怪異之處，與這個案子對上了號，“你是覺得，它就是那具活尸？”

    方拾一點點頭，“那天袁叔說他有個客人來看貨，我后來回去的時候，發(fā)現(xiàn)他先前收回來的一件新貨出手了。那件東西，也確實是有些古怪?！?/br>
    “那是一個風水羅盤，外方內(nèi)尖為三角，上面覆了一層紅布，不知道袁叔是從哪里收來的，還帶著一股類似尸體腐臭的味道?！彼枋龅溃昧艘恢ЧP，簡簡單單幾畫，把那塊風水羅盤的模樣勾勒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