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這三人啊，那天剛做完一個大手術，大概做了十幾二十多小時吧，我們都是街坊鄰居，互相認識，老李家的那醫(yī)生就打了電話，讓我給做幾根油條帶進去。”

    “我把油條送到李醫(yī)生的辦公室，門關著，就聽見里面?zhèn)鞒龀臣艿穆晝?。我心里好奇，于是站在門口聽了會兒?！?/br>
    “我聽見李醫(yī)生不知道在罵誰，罵那人做了缺德事，就不怕半夜鬼敲門么？然后對面那人就回嗆說，有了那筆錢，有錢也能使鬼推磨，還怕什么半夜鬼敲門?！?/br>
    “我在門外聽得覺得挺有理，還想笑呢?！庇蜅l老板插了句題外話，繼續(xù)說下去，“可惜我也沒聽見更多的，老徐家的那個護士就來了，問我怎么不進去。”

    “我總不能說是在聽墻角吧？就說剛來，讓她把早餐捎進去，我回去繼續(xù)看攤了?！?/br>
    “后來就是這天過后的那個凌晨，那個太平間的傳聞就冒出來了，你說這事兒是不是蹊蹺？我覺得啊，肯定和那天我聽見的吵架有點關系。”

    油條老板一臉神秘又仿佛看破真相的模樣，朝和尚眨眨眼睛，“不過這事情，我后來問過徐家丫頭，那小丫頭偏說不是，我也沒法了?！?/br>
    說到這兒，邊上做粥的老板端著四碗皮蛋瘦rou粥過來，沒好氣地瞪了油條老板一眼，“你這老橘子又在叨叨這事兒，飯點說這個，不嫌趕客？”

    “什么老橘子？你才老湯圓呢！”油條老板一瞪眼，不甘示弱地瞪回去，嚷嚷道，“這會兒就這一桌客人，還不許我說說了？”

    “行行行，你說去吧?！敝嗬习灞粚Ψ揭坏裳?，頓時就沒話了，滿臉都是妥協(xié)，白布兜一圍，繼續(xù)熬他的粥去。

    竹真真在旁邊聽著，忍不住笑起來，老橘子老湯圓？她掃了掃倆老板圓潤的身材，心道還真是會取綽號。

    那油條老板說歸那么說著，不過到底也是把話頭止住了，結了個兒尾道，“這事兒當時鬧得挺大，還報了警，但是后來又查不到那三人說到的尸體，也就只好作罷，當是一件勞累過度出現(xiàn)的幻覺烏龍?zhí)幚怼！?/br>
    “但是新城就那么點大，出事的倆醫(yī)生和護士，都是街坊鄰居，尤其老李和老王家的孩子后來還辭職了，閉門不見客，這哪是烏龍能解釋的？肯定有蹊蹺著呢！”

    “啥？你們在說什么蹊蹺？”油條老板說完了，楚歌也嘴里叼著一根串串回來了，他手上還抱著一大海碗的串燒，油辣子撒了一層，看著就讓人想吞口水。

    秦浩向油條老板道了一聲謝，拉著楚歌坐下來，好笑又無奈地把剛才那老板說的事，簡單又復述了一遍。

    楚歌了然地“哦”了一聲。

    竹真真笑話了他一句，說道，“我們才不像某些人，光惦記著吃，忘記老師交代的正事兒?！?/br>
    楚歌茫然地眨眨眼，納悶問道，“小法醫(yī)交代什么了？我怎么沒聽見？你倆現(xiàn)在是三句不離小法醫(yī)是吧？”

    竹真真一噎。

    楚歌接著又哼哼了聲，說道，“你以為我是去買串燒的？我也是記得打聽消息的好吧！”

    “你們光是知道那李醫(yī)生在和人吵架，那你們知道是在和誰吵架么？知道李醫(yī)生現(xiàn)在在哪兒么？”楚歌一揚眉，噼里啪啦丟出問題。

    竹真真和秦浩齊齊一默，楚歌得意地眉飛色舞，揚著下巴道，“我可都清楚！”

    倒不是他去買串燒還記得套話，平心而論，他是真沒想過這件事，但是架不住那邊排著隊買串燒的叔叔阿姨們愛閑話家常，正巧又聊起了這件事情，他排在隊伍中間，也就聽了一耳朵。

    那李醫(yī)生當初罵的人，說來也是挺意外的，罵的是院長，至于為什么這么罵，街坊鄰居之間的傳聞說法不一，有說是收了病人紅包的，有說是給病人開小灶，基本都是些常見的醫(yī)患問題。

    倒是還有個說法，挺離譜，說那院長和什么科研機構狼狽為jian，在做人體試驗。

    不過很快就有人站出來說不可能，要真做人體試驗，哪會在市醫(yī)院這樣的公眾地方，堂而皇之地進行？

    后來隊伍里頭又有人提到那個李醫(yī)生，感慨著年紀輕輕就瘋了，被關進三院也是毀了。

    那人就住在老李的隔壁，消息倒是比油條老板這個隔了兩條街的街坊靈通些，三院就是新城這兒的精神病院，算是個委婉一點的叫法。

    楚歌沒想到他循著香味跑出一條街，居然讓他聽見那么值錢的消息，這會兒便趾高氣揚地看著竹真真與秦浩兩人，輕輕一哼，咬了一口串串，“別看我不著調，關鍵時刻還是得靠我?！?/br>
    竹真真與秦浩對視了眼，兩人都挺想揍他的。

    話說了不少，油條老板和粥老板都陸續(xù)把點來的早點送上了，一張桌子還放不下，又挪了旁邊一張拼起來，壯觀得很。

    “老板，你這粥真香！給我打包兩碗?！背枵f道。

    “你還吃得下？！”竹真真一瞪眼。

    楚歌輕“呸”一聲，瞪回去，“我這是給小法醫(yī)和老大捎的早飯！你倆做學生的真沒良心！”

    竹真真和秦浩這回是真不搭話了。

    另一邊，方拾一那兒，兩人坐在醫(yī)院走廊的休息椅上小小休整。

    一晚上沒怎么睡覺，應隊心疼小法醫(yī)眼睛下面都泛青了，便讓小法醫(yī)睡會兒，全然忘記對方其實從倉庫回來還睡過幾小時。

    至于眼睛下面有青色？那是應隊的心疼濾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