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7送個腦袋(五更)
一場秋雨一場涼,換上秋裝的那天下小雨,盛實安下樓才發(fā)現(xiàn),回去翻箱倒柜找帽子,上班因此遲到了幾分鐘,進門便聞到花香,走到座位前,抬起帽檐,眼前霎時一亮——桌上擺著大束鮮花,用淺紫緞帶扎著,里頭是層迭成浪的粉玉芍藥,開得無拘無束,搖曳生姿。 這個季節(jié),不知是哪里來的芍藥花,盛實安腦子轉(zhuǎn)得飛快,在朋友中挑富人——陳嘉揚,一定不會,他死了心,上次抱幾秒就走了;陳軻更不會,他打定主意只跟她談工作;那么就只剩謝馥寧。盛實安猜定是謝馥寧祝賀她的新工作小有成果,感到小鹿亂撞,抱起花束一頓猛聞,打算請謝馥寧吃頓大的。 有位男同事經(jīng)過,看她沒見過世面的快活樣子,“哎,盛實安你別上鉤,人人都有?!?/br> 盛實安抬起腦袋,警惕地轉(zhuǎn)動頭顱,環(huán)視四周。 果然人人都有,連做勤務(wù)的彪形大漢都有,整層樓的桌子上擺滿清一色的芍藥,甚至有人來得早,已把花束拆開,剪好葉子插了瓶。 男同事看她茫然,告知道:“哎唷,你竟不知道?一層二層那間商場賣掉了,這花是他們的新老板送的,說是跟鄰居打個招呼?!?/br> 盛實安摘掉鼻尖上的花蕊,對著芍藥花,總覺得有哪里不對頭,“……新老板叫什么?” 這位美男同事每月發(fā)工資第一天就花光全部,對錢的領(lǐng)域一竅不通,只知道荔山公館有錢,并不知道主人大名,思索半天,只想起前兩個字,“陳……嘉……什么什么的?!?/br> 盛實安點點頭,把緊要的工作處理掉,拎起花束下樓。商場換了老板,照常營業(yè),但是換了水晶燈,換了大牌子,頗有新氣象,輝煌璀璨得更勝以往,還有新經(jīng)理站在大門邊當人體招牌,歡迎一位太太,又笑著送走一對法國父女,盛實安讓開人,拿花束碰他胳膊一下,“陳嘉揚人呢?” 鄭寄嵐看見是她,下意識麻溜作答,“二樓東邊辦公室?!?/br> 盛實安推門就走進去,問一個店員樓梯在哪,徑直上去。鄭寄嵐扯嗓子問花邊新聞:“你來給他送花?。俊?/br> 盛實安回頭說:“我來給他送個腦袋!” 她推開辦公室門,里面裝修得頗富麗繁縟,陳嘉揚在黑絲絨沙發(fā)上看文件,一抬眼,看見她就笑。不等他開口,盛實安一膝蓋壓上沙發(fā),抄起花束砸他腦袋,“干什么?干什么你?!” 陳嘉揚嚇一跳,沒想到自己好心送花、并且費心送全社,竟然會遭這種報應(yīng),抬手擋頭,避免花瓣掉一嘴,“你干什么?!別鬧,停,這還有——” 他還問?! 前幾日那個蜻蜓點水的擁抱真會騙人,盛實安咬牙切齒,“我不要你送的花!不要你找我!不要你買我工作樓下的商場!” 她打出一場小規(guī)模的花瓣雨,陳嘉揚在粉白的雨中左右支絀,“……不是我買的,阿耿瞎買的!買了又不會開,求我來當幾天……好歹當了鄰居,打個招呼都不行?!” 盛實安手不停嘴不停,“不要你來當幾天老板,不要有人知道我跟你有關(guān)系!” 陳嘉揚終于一把抓住她手腕,“……那就閉嘴!——你們,都出去!” 盛實安猛地僵住,撥開凌亂碎發(fā),喘口粗氣,緩緩回頭,這才看見擺滿名貴裝飾品的辦公室里靠墻站著一排經(jīng)理,包括手賤隨手買了商場的阿耿。 眾人聽了一耳朵的“我跟你有關(guān)系”,知道不妙,都眼觀鼻鼻觀心,得了這一句,頃刻像活過來了,連忙抱頭鼠竄。 天下沒有不透風的墻,何況她的同事們都是商場寄居動物,跟店員比跟父母妻子還熟,這下樓上所有人都會知道她從前跟著陳嘉揚,她會千夫所指,度日如年。想到這里,盛實安將花束一松,撤回腿,掐住腰,仰天長呼吸,幾近窒息。 陳嘉揚靠在沙發(fā)上翹著二郎腿,多少有些幸災(zāi)樂禍,看到這里,終于拽了一下她的裙角,“我讓他們簽保密協(xié)議,絕不說出去,你可別哭啊?!?/br> 盛實安真快哭了,無助地叉著腰捂著腦門,“那你、你叫他們現(xiàn)在就簽。簽了會有用嗎?” 陳嘉揚叫陸秘書擬一份協(xié)議,喊阿耿進來簽字,又問她:“那我能來上班嗎?” 他來上班無外乎是sao擾她,盛實安忍辱負重點頭,“……上吧。” 陳嘉揚還算講究信用,讓她看自己提筆在補償金后頭加兩個零,“那現(xiàn)在就有用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