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夜 春風一度迷情香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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蔣正言聞言轉(zhuǎn)身,兩人面對面的那一刻,兩雙眼睛不由一亮—— 只見男子臉廓仿佛刀削斧刻般深邃而又分明,狹長的雙眼,一雙閬黑眼眸仿佛冬日浮著碎冰的湖面,在無限星空倒映下,泛著清冷而細碎星光,即使雙手被縛,端坐在那依然顯出清貴的姿態(tài)。 許心璃被那眼瞳吸引了一瞬,心底贊嘆道,“好漂亮的眼睛,好漂亮的男人,我還從未見過長得比爾文表哥還好看的人?!?/br> 說他漂亮有些不準確,雖然五官精致,但合在一起絕不會讓人覺得女氣或者弄錯性別,只覺賞心悅目。 許心璃贊嘆別人,殊不知自己也已經(jīng)成為別人眼中的風景。 雪膚烏發(fā),動人心魄,柳眉杏眼,顧盼生輝,瓊鼻櫻口,唇紅欲滴,眼波流轉(zhuǎn)間,萬千星光點綴,一池春水瀲滟,尤其臉上帶著涉世不深的少女特有的天真稚氣,讓人心中不住地想要憐惜憐愛。 面前少女看著年紀不大,但是視線向下一掠而過,蔣正言還是看到包裹在衣物下那道驚人的起伏,女子個頭不高,站直時胸口正沖著他臉龐,蔣正言微微垂下眼簾,不再多看。 可是那女子又出聲說:“你干嘛低頭,抬頭看著我——看著我的眼睛!” 蔣正言眼瞼微動,依她所言抬起頭,雙眼直直望進去。 “現(xiàn)在我問你答,你回答的時候必須看我的眼睛,不能四處亂瞟,否則我就認為你說的是假話。”少女為了增加威信,雙手掐腰,越發(fā)顯得那小腰柳條一般窈窕。 “你家在哪?” “青州?!?/br> “你什么時候被抓的?” “昨晚?!?/br> “你到這有什么目的?” “為了完成一樁友人的心愿?!?/br> “你知道他們抓你來這為了什么嘛?” “毫無頭緒?!?/br> “你是怎么被抓到這來的?” “我與友人誤入一座陣法,出來后不敵他們?nèi)硕鄤荼?,再后來等我醒來就被送到這里?!笔Y正言頓了頓問道,“姑娘又是因何緣故……” “是我問你不是你問我!”許心璃粗暴打斷他,柳眉一挑,神色卻又忽的一僵,“我再問你……這是什么地方?” 蔣正言心下了然,這姑娘定是被擄至此,對此環(huán)境一無所知,于是平靜回答,“此處是西域魔教。” 果不其然,對面女子露出掩蓋不住的驚訝:西域魔教!那自己豈不是早已離家?guī)浊Ю铮∵@可怎么回去…… 頓時沒了再詢問的心情,許心璃懨懨道,“你轉(zhuǎn)過身吧,我給你解開?!?/br> 蔣正言微微驚訝,“姑娘不需要再問了么?姑娘不懷疑我?” “青州蔣家,我聽過的?!甭犈掷系崞疬^這家家風嚴正,老爹都這么夸了,想來應是不錯,他們家男性及冠時會由長輩賜珠鑲冠,他雖然發(fā)絲凌亂但束冠未歪,而且自己看到他便莫名覺得他不會是邪魔外道,一個人的眼睛干凈與否她還是能看出來的,“至于別的,你既是被蒙著眼進來的,環(huán)境什么的想必問了也沒用?!?/br> 解開繩索,蔣正言舒展已經(jīng)僵硬的手腕,抬頭,“敢問姑娘姓名?” “我叫阿璃,其他的你不用知道?!?/br> 蔣正言一噎,頭一次感到和十五六歲的姑娘對話竟然如此力不從心。當然,第一是他知道這姑娘沒有惡意,故而不曾使手段逼問,第二是這姑娘戒心太強,什么信息都不肯透露。 即使這姑娘涉世未深,問詢技巧粗劣,但蔣正言仍然欣賞她這份處變不驚的鎮(zhèn)定,與曉得如何占據(jù)主導的聰慧。 “現(xiàn)在什么時辰了?” “我被蒙上眼時大概是酉時末,現(xiàn)在大約已經(jīng)到戌時?!?/br> “酉時?”許心璃暗自心驚,自己難道睡了整整一天?而且,“為何我們這窗子外面始終黑漆漆一片?” “這間屋子外面還有一層鐵墻,據(jù)我推測,整間屋子都被包裹在鐵箱里?!?nbsp; 許心璃眉頭緊鎖,不解道,“何必這么麻煩,若想關(guān)著我們直接關(guān)到牢房里不就好了,啰啰嗦嗦建造這么一間屋子,然后再罩一層鐵籠,古怪?!?/br> “大概是有特殊用處,魔教中人行事不能以常態(tài)考量?!?/br> 許心璃雖覺奇怪,但也想不出如此構(gòu)造的緣故,便暫且拋到腦后。 看著蔣正言端坐桌前,身姿筆挺,自帶江南貴公子的矜持氣度,又有江湖兒郎的從容灑脫,好感不僅增加幾分。 “不知蔣公子可否用過晚膳,桌上食盒我已用過,如若公子不嫌棄,可先用點墊著?!?/br> “何來嫌棄,應該說是我冒犯姑娘了。” “無妨。” 許心璃打量四周,可供休憩的地方只有床、榻和這張桌子,床榻不合適,站著太奇怪,裙裾微動,坐到蔣正言對面。 蔣正言打開食盒,飯菜仍有熱氣,許心璃畢竟是弱質(zhì)嬌女,即使自認已經(jīng)敞開肚皮吃飽,也只吃了不到三分之一。 兩人相對坐著,許心璃便覺有些不自在,偶爾挑起話頭與對方閑聊幾句,蔣正言就放下筷子專心與她講話,停箸舉箸毫無聲息,教養(yǎng)可見一斑。 許心璃雖然含著金湯匙出生,從小被嬌寵著長大,可畢竟家里只是白身富商,祖上沒有功名,更談不上清貴之家,所以對她沒有刻意教導,只愿女兒喜樂無憂地長大,胖老爹更喜歡帶著她出門多看看,而不是拘在家里不見外人。 也正因此緣故,許心璃行事與那些講究的高門貴女,深閨淑女大不相同,從不按常理出牌,也不愿被禮教束縛,多順從自己心意,自在隨性。 雖然蔣公子吃相斯文,但那食盒里的飯菜不多時便見了底,許心璃忽然道:“蔣公子,你可有聞到什么香氣?” 先前她便似有若無的聞到這股味道,只是非常淺淡,而且桌上食盒香味馥郁,她就沒往心里去?,F(xiàn)在食盒都空了,這香味仍在,似乎還濃烈了些,胖老爹從小就說自己有只狗鼻子,隔十里都能聞到味兒,應該不是聞錯。 蔣正言凝神,“確實有一絲香氣?!边@香氣隱隱約約,清淡宜人,像是京中貴女喜好的熏香,回味悠長,又帶著一股說不出的韻味。 四下打量,并未見有任何熏香,蔣正言細細感受自身,又觀察了阿璃的神色,也沒有任何異常,便排除了迷香或者其他藥物的可能。 然而他不知道的是,若迷情香只是普通的迷香,如何對得起它的名氣? 迷情香的香味是請一代制香宗師親自調(diào)制,加入了龍涎香,迷迭香,晚香玉,依蘭香,燃魂香,紫瑰香,心艾香七種催情香,又巧妙融合到一起,香味清淡悠遠,毫不膩人,其中還輔以赤陽草,月珠花等藥材,讓聞得此香的人體力更為持久。 更妙的是迷情香前期根本不會讓人發(fā)現(xiàn)端倪,它的效用是爆發(fā)式的,等你發(fā)現(xiàn)身體不對勁,早已被迷情香控制心神不得掙脫。 蔣正言發(fā)現(xiàn)不對勁,是因為對面阿璃姑娘的眼神,本以為她蹙眉是為眼下境況煩心,可定睛一看才發(fā)現(xiàn)她雙眼失神,蔣正言喚了她兩聲“阿璃姑娘”,對方都毫無反應。 蔣正言手掌在她眼前晃了兩下,她忽然扭頭看過來。 蔣正言一愣—— 明眸含霧,仿佛一汪春泉云蒸霞蔚,朦朧迷昧,她明明雙眼直視著他的方向,卻毫無焦距,像透過他看到了遠方。 如玉臉頰似乎在泉水熱氣中蒸過,籠上一層微醺的紅色。 纖纖細指撫上衣襟,又慢慢攥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