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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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記得你,上課經(jīng)常坐第一排,聽課還挺認真的?!边@場小小的尷尬被周教授巧妙化解。 既然已經(jīng)提到了畢業(yè)論文,顧新橙順道問他:“周教授,您現(xiàn)在有空嗎?我可以跟您交流一下想法嗎?” “我現(xiàn)在要去給mba的學員上課,”周教授不緊不慢地說,“這樣吧,你加我微信,有什么問題在手機上溝通就行?!?/br> 下電梯后,顧新橙望著周教授遠去的背影,不禁嘆了一口氣。 這些大忙人都這樣嗎?還是說她存在感太低,連導師都能把她給忘了。 * 往年考試周一結(jié)束,顧新橙第一時間就會收拾行李飛回家。 今年她得實習,寒假變得和工作黨一樣,縮短成七天。 就在春節(jié)前的當口,博睿咨詢出了一件大事。 正源科技ipo被否,證監(jiān)會質(zhì)疑其是否具有真實、可持續(xù)、有質(zhì)量內(nèi)涵的成長能力。 創(chuàng)業(yè)板ipo排隊往往要等上一年半載,這次結(jié)果卻出得極快。 給正源科技出具過咨詢報告的博睿咨詢首當其沖。 據(jù)說證監(jiān)會的領導非常生氣,開會時三令五申要警惕付費數(shù)據(jù)資料的誤導性。 這是非常官方且客氣的說法,要是說得難聽點兒,證監(jiān)會的領導簡直就是指著博睿咨詢的鼻子在罵:“你丫是不是把我們都當傻逼?” 用一堆虛假的數(shù)據(jù)糊弄證監(jiān)會,不就是把他們都當猴兒耍么? 誰都希望自家公司的數(shù)據(jù)好看,但玩得太過火就觸碰到證監(jiān)會的底線了。 證監(jiān)會劍指博睿咨詢,這挺要命。 出了這么大的事兒,顧新橙所在的部門微信群卻悶聲不吭,誰也不敢提。 公司手里正在進行的項目很多,還有不少已經(jīng)完成的項目正在排隊ipo。 如果被證監(jiān)會立項調(diào)查,所有項目可能都要受牽連,合作伙伴也會要求解約賠償,損失將不可估量。 這種事情以往也有,但證監(jiān)會從未像此次這般發(fā)難。 常在河邊走哪有不濕鞋,正源科技這家公司實在是爛泥扶不上墻,咨詢公司也沒有妙手回春的能力。 博睿咨詢面對證監(jiān)會的質(zhì)詢,必須要給一個交代——甭管多爛的理由,起碼得有一個回應。 博睿咨詢的高管當即召開緊急會議。 首先反省自身,為什么會出這種事? 不是因為數(shù)據(jù)造假,而是因為這數(shù)據(jù)假得不夠“真實”,讓證監(jiān)會那幫人揪住了把柄。 要知道,數(shù)據(jù)造假也是門學問,隨便亂造是不行的,必須要造得以假亂真。 “教學管理類軟件領域超過30%市場占有率,依據(jù)竟然是客戶數(shù)量累積……”大老板讀到這里,把報告往會議桌上一拍,“非要寫成30%嗎?寫20%不行嗎?真把人家當傻子呢?以為查不出來還是怎么的?” 全場沒人敢吱聲。 大老板怒不可遏,問:“這誰寫的?” 不知誰說了一句:“實習生寫的。” 一聽見“實習生”這三個字,大老板松了口氣兒。 國內(nèi)公關界特別愛拿臨時工和實習生做文章,顧新橙是這個項目組唯一的實習生,簡直就是背黑鍋的天選之人。 這時,市場部總監(jiān)易紹杰說了一句:“不能讓這個實習生負責。” 大老板問:“怎么了?她是關系戶?” 想進這樣的大公司實習或工作并不容易,一般都會有一些崗位預留給關系戶。 這些人在公司里就算什么活兒都不干,也能給公司帶來好處。 在校園里,年輕、貌美、學歷高往往是優(yōu)勢。 可到了社會上,家境、人脈、資源才是最關鍵的。 “關系戶倒說不上。”易紹杰抬了下鼻梁上的眼鏡,湊近大老板耳邊低語幾句。 大老板恍然大悟,說:“哦,這樣啊?!?/br> 最終,這口黑鍋沒扣到顧新橙頭上,而是扣到了帶她的孫文茹頭上。 篡改數(shù)據(jù)是上下串通一氣的共識,不是孫文茹一個普通研究員能左右得了的,可誰讓她在公司受人排擠,不招人待見呢? 博睿咨詢用盡各種手段,托了不少關系,總算將這件事勉強壓了下去。 現(xiàn)實很殘酷,真正該負責的人藏在幕后,推出去擋槍的永遠是無名小卒,剩下的人自罰三杯就可以相安無事。 孫文茹抱著紙箱離開時,給顧新橙留了一小盆仙人掌。 “我實在是拿不走了,就放你這兒吧,能防輻射?!睂O文茹說,“這東西不怎么需要澆水,隨便養(yǎng)養(yǎng)就行了?!?/br> 孫文茹偶爾也會給顧新橙臉色,但是她這個人并不壞。她教給顧新橙不少實用的技能,顧新橙受益匪淺。 可惜,她以前因為一些事得罪過同事和上頭的領導,所以出了事也沒人護著她。 帶自己的老師被趕走,顧新橙想起一個詞——兔死狐悲。 可惜她什么都做不了。 隨著孫文茹的離開,流言不脛而走,公司里充斥著一種詭異且微妙的氛圍。 顧新橙在格子間辦公時,總覺得身后有灼熱的眼神盯著她。 可她一回頭,只看見同事在伏案工作。 上午十點,隔壁辦公室的女主管過來找顧新橙,問她:“今天早上我的那份資料掃描了沒有?” 顧新橙心一沉,今天重要的事兒太多,這件事兒暫時被擱到了一邊,誰知她竟主動來問。 這位女主管說話做事素來不留情面,顧新橙被她訓斥過一兩次,不敢惹她。 顧新橙立刻從碼放整齊的文件里找出她的資料,說:“不好意思,我現(xiàn)在就掃?!?/br> 女主管笑笑,說:“不著急,你忙你的,一會兒給我就行?!?/br> 突如其來的溫柔令顧新橙渾身不自在。 午休時,顧新橙去洗手間,她生理期,肚子疼。 一想到過兩天傅棠舟要回來,她如臨大敵。 她捂著肚子坐了很久,疼痛稍有緩解。 顧新橙剛想起身,忽地聽見外面洗手池處有說話聲。 “真是那種關系???” “嗨,男女之間還能有什么關系?” “不然你說為什么不讓實習生背鍋,非得讓孫文茹走啊?!?/br> “現(xiàn)在的女大學生啊,嘖嘖,你想想我們那會兒,哪兒有這些心思?” “可不是嘛!你說a大的高材生,圖個什么哦?” “a大又怎么了?北京最不缺的就是人才。隔壁組小陳,也是a大畢業(yè),還不是連學區(qū)房都買不起,兒子剛送回老家念書?!?/br> “她比小陳聰明多了,跟他一兩年,還怕賺不到一套房?” “得了吧,現(xiàn)在有錢人精明著呢,隨便打發(fā)一下得了。北京一套房,想什么呢?” “哎,這個社會,但凡有點兒姿色,誰還想老老實實地干?有捷徑誰不想走啊?!?/br> …… 即使沒有指名道姓,顧新橙也知道說的是她。 她捏著門把手的指尖用力到發(fā)白,卻始終沒有勇氣推開門和外面的人對峙。 她不是傅棠舟包養(yǎng)的小情人,在外人眼里卻和小情人無異。 誰讓她只是一個實習生呢?而且長得還挺漂亮。 沒有人相信她愛他,他們只認為她虛榮,企圖不勞而獲。 傅棠舟的存在讓她免于禍事,卻也讓她深陷旋渦。 顧新橙為自己感到悲哀,她成為公司某些人黨同伐異的一枚棋子,私底下還要被說三道四評頭論足。 她一直安分守己,沒有從傅棠舟那里占過什么不該占的便宜。 現(xiàn)在想想,原來只要她和他在一起,就已經(jīng)占了天大的便宜。 * 顧新橙提出離職的時候,吳組長問她:“不是說要做半年嗎?” 她答得很簡單:“導師催畢業(yè)論文,我暫時沒空實習了。” 吳組長沒挽留,給她簽了字,問:“需要開實習證明嗎?” 她搖搖頭,說:“不用?!?/br> 聽說消息,馮晴特地過來找她:“你要離職?” 顧新橙“嗯”了一聲,說:“下學期挺忙的。” “這實習資格不好拿的……”馮晴忽然頓住,寬慰她說,“不過對你來說應該也無所謂吧。” 顧新橙收拾東西的手一滯,這句“無所謂”是什么意思呢? 她想了想,嘴角扯出一絲自嘲的笑。 跟同事道別后,顧新橙走出大廈的玻璃旋轉(zhuǎn)門,風卷起了她的長發(fā)。 她抬頭望了望藏藍色的天空,只有寥寥一輪皎潔的孤月高懸,找不到星星的影子。 是月亮太耀眼,還是城市的光污染太嚴重呢? 顧新橙上了出租車,懨懨地回到銀泰中心。 傅棠舟不在,她抱著膝坐在落地窗前,眼底映著窗外流動的光芒。 她的指尖撫上玻璃,眼前的這座城市在光影中變幻莫測,陌生又遙遠。